第三百六十六章 遲來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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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匪很快就被蘇文擊潰,說好要一擁而上,將蘇文亂刀砍死的馬匪,看到蘇文砍瓜剁菜般砍死了幾位戰力最強的首領之後,便一鬨而散。

蘇文也沒有追殺。這幾天下來,他心神越發不寧靜,知道是龍傲天已經越來越接近他的緣故。所以他並不願意製造出大動靜。

“不過我用的是假名,龍傲天應該想不到這一茬吧……”

蘇文抹去砍刀上的血跡,便準備離開戰場。

“爹……”

而此時,地支卻忽然發出戰慄的聲音:“來了,他來了!龍傲天來了!”

聞言,蘇文心一沉。

他沒有遲疑,瞬息之間便拿出了暗影之門,準備開啓逃命通道。

只是他還沒啓動暗影之門,便感覺自己周身被一股磅礴的力量所壓制,動彈不得。

“哈哈哈……竟有如此驚喜!”

龍傲天身影在不遠處出現,聲音欣喜:“我本想找那位張三,沒想到張三竟是蘇賢弟,難怪了……”

他還想找這位獨行大盜聊一聊人性善惡與龍蝦人的生存本能的異同,找了幾日,卻發現這位大盜似乎在躲着他一般,四處流竄,神出鬼沒。

直到他找到了蘇文逗留過的邊堡,這才找到了蘇文準確的位置,一路追了過來。

“龍大哥……”

蘇文心裡暗道晦氣,卻也收起了大刀,對着龍傲天作揖行禮,臉上也沒有恐慌之色,而是一臉驚喜的樣子:“你不是在歸墟嗎,怎麼有空來人間?”

“自然是找你啊。”

見蘇文一臉平靜的樣子,龍傲天倒是連連點頭,心道蘇文的氣魄,比起他剛來人間就遇到的青慄先生也差不遠,但青慄終究是大儒,有強大的超凡之力作爲支撐,蘇文的文脈雖衆,可加起來也不是他一根手指的對手,能有如此勇氣,誠是可貴。

他輕輕擡手,蘇文身上的壓迫感便消失不見。

見龍傲天沒有馬上動手殺死他打算,蘇文總算鬆了一口氣,只是他很清楚,龍傲天找他絕不可能會有好事,翻臉殺他,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

“兄長莫非是來責怪我當初的不辭而別?”蘇文輕鬆問道。

“這還只是小事……”

龍傲天淡淡說道:“其實還是想跟你探討學問……”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本書,正是蘇文困在母巢時隨手撰寫的《掄語》。蘇文在原文之下,按照龍傲天的見解習慣,註釋出了一個符合龍傲天世界觀的版本。

龍傲天后來俘虜了許多儒家超凡者,向這些人請教上面的內容時,得出了大相徑庭的答案。

他也發現,除了蘇文,其他人的見解,跟他的都不一樣。

他甚至跟兩位坐鎮歸墟的儒家亞聖有過交手,動手之前也請教過學問,但毫無意外的是,兩人對聖人經典的理解,跟他和蘇文所理解的並不一樣。

所以可以肯定,他是會錯了聖人的意思,而蘇文是故意糊弄他的。

這讓龍傲天傷心、惱怒許久。

畢竟他是真的求賢若渴,希望得到真正的聖人學問。

可他一顆赤誠的心,終究是錯付了。

蘇文竟如此敷衍,戲弄他!

想來蘇文在編撰這些內容的時候,心裡是充滿戲謔的吧!

但……

龍傲天終究覺得,自己這麼聰明的人,也依靠聖人留下的《掄語》提升了智慧,引導族人走向更高層次的文明,這樣子好東西,怎麼可能就是錯誤的呢……萬一錯的不是自己,蘇文也沒有騙他,而是人間的腐儒們沒能理解聖人的深刻奧義,自己豈不是錯怪了蘇文?

所以,在動手之前,龍傲天還是想最後確認一次。

“其實吧……”

蘇文接過龍傲天手中的《掄語》,嘆氣說道:“你的理解是錯的,不僅是錯,而且離了大譜……”

龍傲天冷冷一哼,臉色不大自然地低聲說道:“腐儒之見……”

可蘇文都這樣說了,他豈會自欺欺人,心裡念頭便一下子通達起來,自我調節了片刻,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念頭便已通達。

“我當時之所以會胡說八道,迎合你的觀點,是看到沈步浩的遭遇,爲了讓自己待遇好一些,所以,你懂的。”

到了這時,蘇文覺得自己沒有欺騙龍傲天的必要。

龍傲天智力可不弱,在這時還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只會徹底將其激怒。還不如坦承交代,讓他了結這樁心事。

至於龍傲天會不會動手殺他,蘇文心裡是抱有肯定答案的。

不過此時,他心裡也有了幾個預案,爲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危機做好準備。

“原來如此……”

龍傲天搖頭嘆息。

“不過……”蘇文又繼續開口說話:“雖然你的理解出了錯誤,可卻符合你們族人生活的環境,這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其實聖人的言論,從來就沒有唯一的解釋,哪怕到現在,我們儒家學者都還在爲‘我注六經’和‘六經注我’產生巨大的分歧,不同學派之間,甚至爲此大打出手。”

“何謂我注六經,又何謂六經注我?”

龍傲天提了提眉頭。化成黑臉漢子之後,他的兩條眉毛很長,眉尾部分甚至還往下垂。

“通俗地說,前者是我們通過理解、解釋聖人經典,勘磨其義;而後者,說利用聖人經典中的論斷爲我們的觀點、認知做背書,爲我們的行爲和認知增加可信度。”

蘇文解釋了一句,不忘說道:“人世間的儒士學習聖人經文,大部分都是在‘我注六經書’,而你,就是‘六經注我’的典型了。”

“原來如此。”

龍傲天應了一聲,蹙眉沉思。

蘇文所說的這一番話,道理他都懂。只是“六經註解”這種說法,他倒是第一次聽說。只是聽聞之後,頗有茅塞頓開的感覺。

這豈不是意味着,他對聖人奧義的理解……沒有錯!

“原來我早就達到了‘六經注我’的境界了啊……”

龍傲天甚至有幾分陶醉。

“……”蘇文張了張嘴。他覺得自己方纔說錯話。

龍傲天跟所謂的“六經注我”完全沒什麼關係,他就純粹的望文生義,張嘴就來。

“多少還是有點區別的……”蘇文試圖讓龍傲天認知到自己的錯誤。

“當然,我對聖人的奧義瞭解還很少,做得還不夠徹底……”龍傲天在學問上還是很謙虛的。

只是他這一番話說出來之後,蘇文徹底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蘇賢弟……”

龍傲天手一動,蘇文手裡的“掄語”便再次回到了他手中。

“你策劃了母巢俘虜逃跑一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龍傲天淡淡一聲。

“多謝龍老哥寬宏。”

蘇文拱了拱手。

龍傲天能夠如此通情達理,還真出乎他的意料。

他之前總以爲,龍傲天一旦找到他,會不惜代價殺了他。

“但是……”

龍傲天此時搖了搖頭,說道:“主宰看到過去和未來,得出了一個結論。”

“主宰……”

蘇文一聽,心裡便暗道不好。

“祂告訴我,是因爲你的緣故,才讓祂受到了重創,所以讓我來到人間,將你徹底抹殺,杜絕隱患。”

“……呃,這怎麼可能?!”

蘇文心一沉,朗聲說道:“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儒生罷了,怎麼可能讓神靈受到傷?”

“不是受傷……而是主宰預言,你要是活着,將來可能會弒神!”

搖頭嘆息一聲之後,龍傲天說道:“若非如此,我怎麼會親自前來人間對你下手,其實,愚兄對你之前在母巢教導小龍蝦的學識,還是心存感激的……”

龍傲天踏前一步,提起了手說道:“放心,我下手會很快,不會讓你感受到任何的痛苦。”

“……我謝謝你啊!”

蘇文沒好氣地一聲。

“不客氣,應該的。”龍傲天微微點頭。

“你是想屁吃!”

蘇文罵咧咧的一句。

暗影之門被他攥在手心裡許久,都要憋出了汗。

此時龍傲天放開了對他的壓制,蘇文自然能啓動暗影之門,將自己傳送離開。

“山南道精舍!”

蘇文心裡暗暗道出一個位置。正是於淳峰藏匿在山谷裡的住所。他想通過暗影之門,直接逃回大梁朝的腹地。

“咦……”

看到蘇文周圍的空間出現扭曲,龍傲天一手拍出,加大了力度。

“咔嚓!”

據說不受外力影響的暗影之門,座標位置瞬間發生了扭曲。

雖然勉強將蘇文傳送離開,卻沒有如蘇文所想的那般,去了想去的地方。

眼前的模糊視野一陣扭曲之後,又恢復了光明。

他發現自己還處於草原之中,而且環境也相當熟悉。

是他昨日端掉的一座匪窩。

“藍風寨……”

藍風寨是一家剛剛站穩腳的馬匪寨子,裡面就十幾個馬匪,個個窮兇極惡,殺人越貨,從不留活口,所以這一夥馬匪也被蘇文順手殺了乾淨,將屍體丟到了山寨旁的深谷裡去。

寨子倒是沒燒掉,這讓蘇文有了暫時的容身之處。

“此地距離龍傲天,有一百多裡的距離,起碼今天他找不到我……”

蘇文鬆了一口氣。

他拿出文印,看到上面有一條消息。

“師弟,龍蝦人大祭司龍傲天已抵人間,部分心神在我處周旋,另一部分尋覓汝去,小心,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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