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莉亞的不幸之旅(HP) O.W.Ls考試
六月的草地宛如一襲最柔軟名貴的綠緞子,偶爾在微風中泛起絲絲漣漪,閃耀的湖水與澄澈的天空相互映照。這樣的好天氣卻與達莉亞和塞德里克無緣,因爲他們的()考試終於來臨了。
達莉亞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前世高三的日子,老師們不再讓他們學習新內容,所有的課堂時間都被用來複習考試中最可能出現的題目。赫敏總是念念有詞,哈利把筆記翻得嘩嘩響,羅恩的課本都攤在桌子上,一會兒看一眼這個,一會兒扒拉下那本。
城堡裡到處蔓延着這種專心致志、焦躁不安的氣氛,讓達莉亞無暇他顧,但有些事是再粗心的人也能注意到。比如說,佈雷斯?沙比尼最近總是趾高氣揚地走來走去,把德拉科的陰鬱不快襯托得更加明顯。達芙妮開始在他們倆之間搖擺不定,倒是她的小妹妹阿斯托利亞成了新的馬爾福牌小尾巴。
考試周的第一天早上,達莉亞破天荒地沒有翻開貓頭鷹送來的那份《預言家日報》,決意不讓學校以外的事情干擾自己的情緒。她把報紙捲起來(福吉在頭版上兇狠地打着手勢),塞回書包裡,不小心往炒蛋上撒了太多的鹽和胡椒。莫恩昨晚只睡了半宿,迷迷糊糊地把果醬抹到叉子上往嘴裡送。
早飯後,達莉亞跟別的五年級生和七年級生一樣,抱着《魔咒成就》在門廳裡徘徊,他們上午的第一場考試是魔咒理論。九點半的時候,麥格教授把他們按學院叫到禮堂裡,安排在一張張單人小桌子後坐下。達莉亞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個鉑金色的腦袋在前面三排以外的位置閃閃發亮,哈利坐在她右手邊斜對面的桌子,眼神迷茫地看着倒扣在桌上的試卷。
“開始了。”麥格教授把一個巨型沙漏翻到過來,高聲宣佈。達莉亞低下頭,看着試卷上第一個問題:a)寫出能使物體飛起的咒語;b)描述揮動魔杖的動作。她立刻回想起了那個大雨傾盆的上午:哈利握着金色飛賊摔下掃帚,然後在她的咒語裡輕輕飛起,落在柔軟的泥地上……她露出懷念的笑容,蘸着墨水把答案寫在雪白的羊皮紙上。
兩個小時以後,她握着試卷走出禮堂,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能拿到個不錯的成績。他們在門廳裡等了一會兒,又走回去吃午飯。然後人們三三兩兩地走進禮堂旁的小房間(就是當初分院時的等候室),在那裡等着被叫去參加實踐考試。
“邁克爾?科納——文森特?克拉布——莉莎·杜平——達莉亞?德思禮。”幾分鐘後,弗立維教授站在門口尖聲喊道。達莉亞深吸了一口氣,握着魔杖走進禮堂,赫敏在她身後喃喃地說:“祝你好運。”
“瑪奇班教授有空,德思禮。”弗立維站在一張椅子上,給她指了指邊上那位滿臉皺紋的駝背女巫。達莉亞快步走過去,有些緊張地說:“您好,教授。”瑪奇班教授有點兒耳背,說話時嗓門特別大:“德思禮是吧?讓我看看你的變化咒。”
第二天,變形課考試;第三天,草藥學考試;第四天,黑魔法防禦術考試。
達莉亞這次的主考官是另一位老態龍鍾的男巫,託福迪教授。她揮動魔杖,完美地施展着各種破解咒和防禦咒。小天狼星就站在通往門廳的大門邊上,笑嘻嘻地注視着她。“呼神護衛!”在託福迪教授宣佈考試結束以前,她回憶着小天狼星帶他們搬進布萊克廬的那一天,召喚出了她的守護神。銀白色的小獾從魔杖頂上躍出,繞着她蹦來蹦去,然後蹭着小天狼星的袍子跑出大門。
“不錯,真不錯!”那位老巫師拿起羽毛筆,顫巍巍地在羊皮紙上畫了個圈,“你可以走了,德思禮。”達莉亞興高采烈地走出禮堂,衝小天狼星會心一笑,後者驕傲地挺起胸膛,斜眼瞥着站在不遠處的烏姆裡奇。她咧開大嘴,露出令人生厭的假笑。
週五的古代魔文考試結束後,達莉亞和其他人一樣,把週末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複習魔藥學上,這是下週一的第一門考試。她考得腦子都發麻了,塞德里克的樣子也好不到那裡去,他緊皺着眉頭,在公共休息室裡踱來踱去,嚇得那些低年級學生大氣都不敢出。但事實上,他只是在默誦《千種草藥和蕈類》裡的魔藥材料。
星期一,魔藥學;星期二,保護神奇生物;星期三,天文學考試。
這是一個無風無雲的夏夜,涼如水的月光融化在夜色裡,天文塔上靜得出奇,只能聽到調整望遠鏡的吱吱聲和羽毛筆書寫的沙沙聲。離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場地上忽然傳來了一聲怒吼,達莉亞猛地擡起頭,險些把自己的望遠鏡撞下圍牆。海格的小屋燈火通明,好幾個身影在窗上晃動着。她忽然明白過來,失聲叫道:“不!”與此同時,砰地一聲巨響從場地上傳來。好幾個學生也跟着噯喲地叫起來,他們在驚嚇中不小心被望遠鏡戳到了臉。
小屋的門突然打開了,海格從裡面衝出來,怒吼着揮動雙拳。三四個巫師把他圍住中間,一道道紅光從他們的魔杖頂端發射出來,打在他身上。“不要!”赫敏大喊起來。“我的天,現在還在考試呢!”白髮蒼蒼的託福迪教授在他們身後震驚地叫着,想讓他們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星象圖上。
“抓住他!”烏姆裡奇喪心病狂的叫喊聲響徹場地,然後是海格的怒吼:“你別想就這樣抓住我,該死的!”昏迷咒從他身上彈開,擊中了一道小小的身影,牙牙軟趴趴地倒在地上。“啊——”海格狂怒地吼着,把離他最近的那個男巫高高舉起,用力扔出去。
“住手,烏姆裡奇!”壓抑着怒氣的聲音迴盪在場地上,銀髮飄飄的鄧布利多從打開的前門裡衝出來,身後跟着兩個熟悉的身影。“你們無權攻擊我的教員,住手,德力士!”還圍着海格的兩個男巫畏縮地停下手,後退幾步。烏姆裡奇尖叫着發出最後一個昏迷咒,卻被某種力量彈了回來,打在她自己身上。很快,小天狼星和麥格教授出現在小屋前的燈光裡,召喚來了兩副擔架,把烏姆裡奇和她的幫手送回城堡,海格抱着牙牙緊跟在他們身後。鄧布利多揹着手站在那裡,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看上去格外威嚴。“好了,還有十分鐘,注意時間。”託福迪教授輕聲說着,和他們一樣鬆了口氣。
“惡毒的女人!”考試結束以後,他們在樓梯下會合,赫敏怒氣衝衝地說。“她想趁着夜裡人少,把海格趕走!”“幸好他有巨人血統,那些昏迷咒對他不管用。”達莉亞低聲說着,無比慶幸麗塔?斯基特沒來得及把海格是混血巨人的事捅出去。
“幸好鄧布利多今天在學校。”哈利實事求是地說,攥緊的拳頭還在微微顫抖。達莉亞點點頭,和莫恩一起走回他們的公共休息室。漢娜正在把剛纔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訴其他年級的學生。“看到烏姆裡奇那副慘樣了嗎?”克魯茲壞壞一笑,說道。“看到了,我希望她永遠也別醒來。”達莉亞疲倦地說着,跳進通往女生宿舍的地洞。
她這一覺睡到上午八點多才醒來,所幸魔法史考試是在下午。下午兩點鐘的時候,達莉亞拖着步子走進禮堂,發覺哈利的模樣比她還憔悴。他幾乎就沒聽過魔法史課,複習全靠赫敏和她的筆記。“翻開你們的試卷,可以開始了。”麥格教授和前幾天一樣嚴厲地說着,把沙漏倒扣過來。這份卷子的題目又多又難,達莉亞咬着嘴脣,沙沙地往羊皮紙上寫着,眼前不時浮現出魔法史課上德拉科陰鬱冰冷的神情。
沙漏上部的沙子還剩下一點點的時候,達莉亞堪堪寫完整張試卷,開始從頭檢查她不太確定的那幾題。她竭力回憶着列支敦士登巫師界反對皮埃爾?波拿庫德擔任國際巫師聯合會第一任會長的理由,用羽毛筆虛點着自己寫下的答案。就在這時候,哈利尖叫着摔倒在冰涼的石頭地板上,一隻手還在按着他的額頭。
整個禮堂的學生都被他驚動了,許多人從桌子後站起來,想看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達莉亞驚恐地看着他,羽毛筆從手中滑落,濺得袍子上全是墨水。衆目睽睽之下,哈利被託福迪教授攙扶着走出禮堂。不一會兒,他又跟在老巫師後面走進來,臉色異常慘白。他對上了她詢問的目光,很快轉過頭去,徑直走向麥格教授,小聲和她說着什麼。一種不祥的預感從達莉亞心底油然而生,她低下頭,瞪着自己的卷子,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波拿庫德是怎麼得罪列支敦士登的巫師們的。哈利坐回他自己座位的時候,麥格教授匆匆走出禮堂。不知爲什麼,她回頭看了看達莉亞的方向,眼裡滿是擔憂。
最後一顆沙子落下的時候,託福迪教授宣佈考試結束,用飛來咒把試卷都收了上去。達莉亞立刻從座位上跳起來,跟着哈利衝出禮堂。他們剛跨過門檻,哈利一把抓住她,快步往樓梯後的門洞走去:“跟我來,我有事情要告訴你。”他們在地下一層找到了間空教室,赫敏和羅恩剛走進來,哈利就砰地關上門,目不轉睛地看着達莉亞。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什麼?”他們倆異口同聲地問對方。
片刻之後,哈利沉聲說道:“伏地魔抓住了佩妮姨媽。”
達莉亞瞪着他,用了足足十秒鐘才消化掉她聽到的話,渾身顫抖起來:“不,這不可能。”
“我看到了,就在剛纔,我在考試裡睡着了。”
“可是——她是麻瓜,伏地魔怎麼……你在哪裡看到他們的?”達莉亞語無倫次地問。
“在女貞路4號的廚房裡,他在折磨她。他還說要等弗農和達力回來,再一起送他們——”哈利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爲達莉亞驚恐地抓住他,指甲深深掐進他的手臂,“——別擔心,麥格教授去找鄧布利多了,他們會阻止他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底氣。
達莉亞的牙齒都在打戰,她跌坐在最近的一張桌子上,只覺得全身發冷。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鄧布利多不是在女貞路4號佈下過許多保護咒語嗎?爲什麼……不,說不定在他們搬去布萊克廬以後,鄧布利多就撤走了那些保護措施。德思禮家成了過期無用的棄子……她痛苦地捂住臉,竭力不讓自己的嗚咽泄露出來。
過了好久,她才紅着眼睛放下手,哈利他們都在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我——我想回宿舍等着。”沒有人表示反對。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裡鬧哄哄的,五年級學生們都在享受着考試後的愉快時光,七年級生們還沒有回來。達莉亞回到宿舍,熟悉的圓形房間裡空無一人,佩妮抱着達力在牀頭櫃上的銀質相框裡衝她微笑。她拿出活點地圖,發現鄧布利多、小天狼星和麥格教授都不在學校,烏姆裡奇的名字混在那羣主考官中間,德拉科在七樓的密室裡……
德拉科?馬爾福!達莉亞猛然醒悟過來,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麼,纔會表現得這麼反常。也許,他試圖像上次一樣警告她,但被他父親或是別的人什麼給阻止了……她想起了發生在西奧多?諾特的魔咒意外,隱隱覺得這跟德拉科有關。她記得諾特的父親是個忠於伏地魔的食死徒,比盧修斯?馬爾福要忠誠得多。
達莉亞衝出學院宿舍,心還在砰砰直跳。她飛快地跑過走廊,從一羣七年級學生裡穿過,鑽進一幅灰撲撲的帷幔後。這裡有座搖搖欲墜的秘密樓梯,可以直接通到五樓的鏡廊。她現在不想碰見任何人,尤其是塞德里克。她跳過那級捉弄人的臺階,繞過另一幅帷幔,氣喘吁吁地往上跑。她在城堡七層裡左轉右轉,才找到記憶裡那條鋪滿青色帷幔和厚厚地毯的狹窄走廊。她來到盡頭那座壁燈前,抽出魔杖,輕聲念道:“榮耀與高貴同在。”壁板向兩側移開,露出一小段蜿蜒向上的木製樓梯。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爬上樓梯,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她走完最後一級臺階,發現德拉科正背對着她站在屋子中央。“馬爾——”不等她說完,他猛地轉過身,用魔杖指着她:“鑽心剜骨!”
達莉亞尖叫着向後倒去,她全身的骨頭都在燃燒,滾燙的岩漿在她血管流動着,吞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膚……痛苦忽然消失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躺在地上。德拉科跌跌撞撞地衝過來,跪在她身旁,臉色灰敗,彷彿剛纔被鑽心咒折磨的人是他自己。
“是你……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過來……”他喃喃地說着,聲音嘶啞。他慢慢擡起魔杖,頂在她的脖子上,露出絕望的神情。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馬爾福?”在他身後,是一副真人大小的半身肖像畫,達莉亞?德思禮在畫布上沉睡着,柔軟的提香色鬈髮隨着她的呼吸輕輕起伏。
她的心在直直往下墜落,她忽然明白過來,艱難地張開嘴:“……伏地魔要你殺了我嗎?”一聽到那個連說都不能說的名字,德拉科立刻戰慄起來,連頂住她下巴的魔杖都在微微顫抖:“不許說……不許叫黑魔王的名字!”
他伸手揪住她的頭髮,把魔杖頂端移到她心臟的位置,兩個達莉亞的呼吸都停頓了片刻。
躺在地上的達莉亞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臉,用眼角的餘光瞥向那幅畫。畫裡的達莉亞微微睜開了一隻眼睛,很快又閉上了。德拉科竭力露出猙獰的表情,眼裡卻是一片迷茫和絕望。“伏——他也抓住了你媽媽,是嗎?”達莉亞喘息着說,手指在身下悄悄摸索着,她的魔杖剛剛掉到了地上。
“別把我媽媽跟你的麻瓜老媽相提並論,她藏起來了,爲了保護我——和爸爸……”他從胸腔裡發出恐怖的乾笑聲,語氣裡有着連他自己都覺察不到的悲傷,“她在外面風餐露宿,躲避黑魔王,卻把她的兒子送回霍格沃茨,以保證他的安全……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少人恨不得把馬爾福家族徹底整垮,把他們的獨子給弄死……你什麼都不知道……”
畫像裡的達莉亞睜開眼睛坐起來,眼神清澈而迷茫,像個天真的小嬰兒。
“……諾特也想殺你嗎?”達莉亞竭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輕聲說道。
德拉科露出嘲諷的笑容:“西奧多?那個白癡……他勸我殺了你,向黑魔王賠罪……我不同意,他就自己想辦法弄來博金-博克那條蛋白石項鍊,要以我的名義郵寄給你……他換包裝的時候被我撞見了,沒隔東西就急急忙忙地去抓項鍊,差點兒沒命……”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手上卻越來越用力,達莉亞的頭皮被他抓得生疼。畫像裡的達莉亞側着腦袋看着他們,似乎完全弄不明白狀況。她忍着痛,大聲問道:“那你呢,你想要我的命嗎,馬爾福?”
這一次,德拉科沒有回答。他鬆開了她的頭髮,微涼的指尖慢慢往下移,顫抖着撫過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嘴脣……他張開手掌,蓋住了她的眼睛。達莉亞只來得及看見畫像上的小人一閃而過,就被他的手徹底擋住了視線。
然後,他冰冷的吻落在了她的脣上。達莉亞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緊緊地閉上嘴。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就那樣輕輕地吻着她。他的鼻息一下下地呼到她臉頰上,讓她的臉發燙起來。過了很久,他緊貼着她的脣瓣,輕聲呢喃:“想要你命的是黑魔王,小傻瓜。他要我趁鄧布利多不在時下手,卻連後路都不給我留……他明明知道……不,他不知道,你是我的(you’re?mine)……一忘皆空!”
絢爛的煙花在她腦海裡炸開,她的意識變成一片空白,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