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果然沒有阿西娜·三文魚。
李維斯、李薇拉融入人羣中,與男男女女貴族名媛熱切交談。梅歐泊依然面帶笑容,極力的維持着長芋之堡主人的體面。
他很擅長這種工作。
李斯特還是老樣子,不主動但也不拒絕,有人來跟他客套,他也就陪着胡侃。雖然沒有想過要來紅蟹島打拼,但能拓寬人脈又何必拒之門外。
鋼琴師彈奏着優美的旋律。
一對一對男女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笑聲不斷從各個角落裡響起,顯然那是交談愉快的人發出。梅歐泊轉了一圈,照顧到所有的貴族男女,這才端着酒杯,在李斯特的位置旁邊坐下。
“比打了一場衝鋒戰更累。”他喘了口氣。
“還好我只是男爵,不用與幾百名男男女女每個人都說上一句話。”
“他們都是長芋之堡的追隨者,遠道而來就是希望能跟我說上一句話,我怎麼能忍心讓他們失望。”
分辨不清他這句話,是自嘲還是得意。
他忽然又問:“你不去跳舞?”
“邀請我的都不是我的興趣所在。”
“那就去主動邀請,這是一名紳士貴族應該具備的主動。”
“暫時還沒有考慮好,想要邀請哪一位。”
“你的想法真古怪,如果是我,只要漂亮的全都邀請一遍,又不是隻能跳一支舞。遇到合適的,找個角落談談心,那便不算白來一趟。萬一聊得來,說不定還能牽回家,做女主人。”
李斯特還是矜持的:“太快了不好吧。”
梅歐泊搖頭,對自己的表弟他看不懂:“既然不想跳舞,會彈鋼琴嗎?”
“大概……會一點。”李斯特本人是不會樂器的,任何一種樂器都不會,但前身作爲貴族成員,是學過鋼琴的。
勉強記得住幾首曲子。
貴族喜歡音樂,鋼琴是最流行的一種樂器,尤其在舞會上,沒有鋼琴伴奏,又怎麼能營造出旖旎氣氛。很多落魄的貴族,就是依靠彈奏鋼琴來維持上流社會的生活,甚至做貴族夫人的入幕之賓。
“準備一下,等會我們一人彈奏一首。”
梅歐泊招手喚來一位男僕:“去通知鋼琴師,彈完這一首趕緊下來,我和李斯特要上去彈奏鋼琴。”
“是的,少爺。”
“想好要彈什麼曲子嗎,我準備彈一首《水邊的尤瑞艾莉》,我最喜歡這一首鋼琴曲,旋律優美,故事感人,你喜歡嗎?”
“我不想彈鋼琴,而且,我也沒聽說過這首曲子。”
“天啊,你竟然沒聽說過,這是鋼琴大師車爾尼·風車的作品,他爲自己親身經歷的故事所譜曲!尤瑞艾莉,傳說中的蛇髮女妖,車爾尼大師在遊歷高爐堡王國的時候,與水邊的尤瑞艾莉對視一眼,那一刻,他化作了石頭!”
“化作了石頭,那麼,他死了?”
“你真是沒有任何藝術氛圍!這是修辭手段,車爾尼並沒有真的化作石頭,但他見到了尤瑞艾莉的美,是她的美讓他彷彿化作一塊石頭,而不是她的眼睛真的讓他化作了石頭。他看到的可能也不是尤瑞艾莉,這只是一種比喻。”
梅歐泊談起鋼琴曲,整個人眉飛色舞:“尤瑞艾莉是傳說生物,並不存在,傳說中她有三姐妹,都是蛇髮女妖,都是美麗但又致命的女妖。車爾尼大師看到水邊的一名女子,覺得她的美麗像是毒藥一樣讓他化作石頭,明白了嗎。”
“大概,明白。”李斯特隨口應付。
“那麼準備一下,等會你也上去彈一首,唯有藝術能讓人忘卻煩惱,相信我。”他留給李斯特一個非常有文藝範的背影,準備上臺演奏。
似乎是被李斯特的無知嚇到。
在彈奏時,他特意利用鬥氣擴大自己的音量,先把《水邊的尤瑞艾莉》背景故事說了出來,然後再開始彈奏。
不得不說,他的鋼琴演奏技術,很高超,旋律時而舒緩時而激昂,真的令人沉醉到那種“我看到了尤瑞艾莉”、“我變成了石頭”、“她的美令我窒息”的場景中。
一曲終了。
沉浸在音樂中的貴族們,紛紛鼓掌。
梅歐泊很優雅的起身,微微欠身致謝:“下面,我的表弟,李斯特·鬱金香,將爲大家演奏下一首鋼琴曲。”
……
李斯特很想拿錘子敲碎梅歐泊的腦袋。
他根本不想彈什麼鋼琴曲,確實,貴族們幾乎都會學習鋼琴之類的樂器,以增加自己高貴的氣質。前身李斯特就沒少彈鋼琴,但現在的李斯特卻是一個音樂白癡,最喜歡的是流行歌曲!
他穿越以來,從未再碰過任何樂器。
前身記憶中的鋼琴指法,已經生疏,讓他上去彈奏,就是丟人的場面。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梅歐泊的報復——很可能在之前窗臺前的聊天,他已經暴露自己幸災樂禍的心態,畢竟,那時候他是真的想笑來着。
但。
此刻窘迫什麼的,並不存在。
他現在的心態有點超然物外,本就沒打算在這場舞會上,收穫什麼愛情,所以,上去丟臉就丟臉吧。
心態調節好,面帶微笑,李斯特一步一步登臺。
坐在鋼琴前,用手劃過琴鍵,發出很整齊的高低階音。他低頭看了一眼琴鍵,對照前身的記憶,找出多、來、米、發、索、拉、西等音標的對應琴鍵,然後腦中浮現一首歌的旋律,迅速想清楚該怎麼彈奏。
和梅歐泊一樣,他也準備來一段前奏獨白。
鬥氣運轉,增幅自己的音量:“是一個很古老的傳說……很久很久以前,在遙遠大陸上的森林王國,有一對兄妹,他們各自身懷特殊能力。哥哥的眼睛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妹妹的耳朵能聽到很遠的聲音,他們一起長大一起快樂與悲傷。”
李斯特的聲音很有磁性。
念出獨白的時候,並沒有突兀感覺,相反,很容易讓人陷入他的故事中。
“閒暇時候他們總會跑到山上,哥哥眺望遙遠的國度,對妹妹述說千奇百怪的事物,妹妹聆聽風傳來的訊息,對哥哥吟唱那一首首天籟般歌曲……他們墜入了愛河,他們拋開一切束縛,享受愛情。”
“但世俗決不允許這段愛情,無論如何努力,還是敗給了道德枷鎖。爲了證明彼此至死不渝的愛,哥哥弄瞎了自己的眼睛,妹妹堵塞了自己的耳朵,得不到衆人的祝福,這能力又有何用。”
“很久很久以後,有個國外的音樂家聽到這個悽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大受感動。百感交集下,他譜出一曲感人肺腑的曲子。我偶然間聽到這首曲子,不禁悲從中來,兄妹的遭遇怎能不令人扼腕嘆息!”
“很可惜,我沒有記下全部的曲子,也沒有記下全部歌聲,我只能就我所記得的旋律與歌聲,分享給大家。”
當!
噹噹!
李斯特的雙手撫過鋼琴,重重按下琴鍵,開始彈奏這首曲子。
簡單、快捷的旋律,迅速升起,明快洗煉中彷彿有一抹淡淡的憂傷。他的歌聲也混合着旋律,在舞池上空飄蕩,那是所有人都聽不懂的中文:“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