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龍號”已經行駛了二天,馬上就要就要到達夏國的大都—新寧州。
圖清風站立在甲板上,望着前方隱隱可見的新寧州,心中充滿了惆悵。
自愛妻逝世後,他一直不曾到過這裡。事隔七年,他終於再次來到了這個傷心之地。
這裡有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也有他最痛苦的回憶。
就是因爲這個地方,他的一生被徹底改變了。
兩年的幸福時光是如此的短暫,取代的卻是無窮無盡的痛苦與悲哀!
人生不外區區幾十寒暑,卻滿途坎坷,喜怒哀樂不定。
爲什麼人類如同撲火的飛蛾一般,明知道會受傷還深陷其中呢?
是什麼力量在操縱着世人?
“姐夫,馬上就要到新寧州了!”
絲露不知何時站到了圖清風的身旁,打斷了他的深思。
他點點頭,沒有說話。
絲露也看着不遠處的新寧州,說:“抓獲的海盜不方便關押在新寧州,所以我讓船長把他們關在海盜船上,暫時就停在港口,等你回去時再押送回國。你同意這樣的安排嗎?”
圖清風收回心神,說道:“可以。不過這些海盜都是亡命之徒,武功比較高,要注意嚴加防範。”
絲露道:“好的。”接着輕輕一笑,道:“他們武功再高也沒有用,你一拳就打到了幾十個。那個什麼‘海王’更可笑,只一招就讓你把鼻子給毀了。”
圖清風微一搖頭,道:“不要小看他,他的功力甚深,只是因爲刻意偷襲心有所忌,所以才一招即敗。”
圖清風輕嘆了一口氣,凝重地說:“我本想留下他的,但他竟然避開了我的[天機一指],可見他的功力有多深厚。如果正面交手的話,要想留下他我也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絲露咂舌道:“厲害!我看出他是一個高手,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
圖清風道:“不要低估任何敵人,否則後悔無及。”
絲露可愛地吐了一下舌頭,道:“小露知道了!只不過見趙無極一招敗走,以爲他徒有其表而已,我的確低估了他。”
絲露忽地撲哧一笑。
圖清風轉頭看她,絲露笑盈盈地說:“那個‘海王’趙無極的鼻子被你打破了,泡在海水那麼長的時間一定夠他受的了。”
圖清風忽然怔住,面色極其凝重,沉聲說:“趙無極在船上!”
絲露一怔,驚疑地看着圖清風。
圖清風接着說:“你立刻找船長!讓他帶人徹底搜查這艘船,我去檢查海盜船,快去!”
絲露見圖清風神情嚴肅,知道事關重大,道:“好,我……”
話未說完,禍事已起!
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發生了大爆炸!
絲露只覺得耳朵“嗡”的一聲,船體劇烈地搖動,然後一陣猛烈的熱浪勢不可擋地捲來,渾身針扎般劇痛,不由一聲慘叫,如狂風中的一片落葉,嬌小的身軀立時被巨大的衝擊波卷飛!
絲露大腦一片空白,恍惚間覺得一對堅實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抱住絲露的正是圖清風。
爆炸發生的時候,在瞬間圖清風也被震驚了,但立刻就恢復過來。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襲來的時候,他本能地俯倒在甲板上。絲露反應不及被倦飛,他立刻飛身而起,在空中抱住了她,接着一蹬桅杆橫向飛出,避開了熱浪直落到海里,免除了被衝擊波撕裂或燒死的可怕後果。
圖清風抱着昏迷的絲露漂浮在海面,只見‘雲龍號‘的尾部濃煙滾滾,燃起了大火,船上的乘客呼天搶地,紛紛跳落海中。慘叫聲不絕於耳,海面上滿是血肉模糊的屍體及殘肢斷臂,周圍的海水都被染紅了,一時間彷彿變成了修羅地獄。
看着這一幕慘劇,圖清風直覺得頭皮發麻,大腦一片空白。
半響,圖清風鎮定了情緒,忽然想起海盜船,轉頭一看,只見海盜船竟然正向相反的方向行駛,已經距他們有半里遠了。
不用說,一定是趙無極製造了‘雲龍號‘的爆炸,然後趁亂搶走海盜船,救回了他的手下。
圖清風強行壓住了追上去的衝動,抱着絲露遊向客輪。
上了船,圖清風略一檢查,發現絲露並沒有受傷,只是昏了過去。
他將絲露放置在安全的駕駛室內,然後同船長衆水手一同撲火、救人、維護秩序。
經過了半個小時的努力,大火終於被撲滅了。
爆炸發生在船尾的貨艙,倉壁炸穿了一個大洞,幸虧船長比較鎮定,立即降下隔水閘封住了涌入的海水,這才保住了‘雲龍號‘不致沉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圖清風一直與這個船長共同進行工作,見他鎮定自若,指揮手下救火、封閘、救落水乘客、搶救傷者等工作有條不紊、錯落有致,並且身先士卒,及有大將風度,不由暗暗對其留心觀察。
圖清風剛剛給一個胳膊脫臼的老人接好,船長走了過來。
這個倒黴的船長渾身傷痕累累,滿是血污,頭髮眉毛燒焦了許多,滿臉疲倦。近兩小時的搶救工作耗費的體力比干一天的重體力工作還要多,連圖清風都覺得真氣有些混濁,體力下降。
船長強支撐着施禮道:“伯爵大人受驚了,請到前艙休息,這等粗活由小人們來做就行了。”
這個船長明顯是不畏權貴,禍事一起,他首先就是保船、救火、搭救落水者、搶救傷者,危急時刻根本不管什麼平民、貴族,一律平等,大局穩定後時候纔來照顧所謂的貴客。
圖清風自然明白這一點,心中暗贊,但仍面無表情,微一點頭,淡淡地道:“這種情況無謂貴賤,我能盡些力自是不能袖手旁觀。”
船長一愣,沒想到圖清風如此大體,施禮道:“感謝伯爵大人施手救助。”
圖清風仍面無表情,淡淡道:“理所應當罷了。”
船長望着狼藉的場面疑惑地說:“怎麼會爆炸呢?難道有人膽敢在船上私運**不成?”
圖清風輕嘆了一口氣,道:“趙無極做的。”
船長臉色一變,失聲道:“什麼!?”
圖清風臉寒如霜,向海盜船逃離的方向望去。
茫茫的大海上,海盜船已經離‘雲龍號’很遠了,只能看見一個黑點。
圖清風蒼白的臉龐泛起一道奇異的紅暈,他衝着海盜船的方向長嘯一聲。
清亮的嘯聲直衝而起!
嘯聲方停,圖清風聚氣喝道:“趙無極!你膽敢冒天下之不忌使用**,殘殺無辜,你將永劫不復!天下之大,已無你容身之地。無論你是上天還是入地,我圖清風必將你斬殺!”
圖清風憤怒的聲音遠遠傳了過去,帶着一絲陰寒的殺氣,迴盪在廣闊海面上。
全船的人一下子都安靜下來,驚異地看着圖清風。
圖清風傲立船甲,漆黑的長袍咧咧作響,雪白的長髮隨風飄動,似傳說中的死神,散發出死亡與孤獨的氣息。
與此同時,圖清風的語音傳入遠方的海盜船,正在甲板上閉目養神的趙無極忽地睜眼,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顏色蒼白地看着遠處的輪船,寒意籠罩了全身。
半響,被圖清風氣勢所迫的船長緩過神來,勉強一笑,道:“伯爵大人好深厚的功力!”
圖清風平靜下來,轉過身淡淡道:“過獎。”
船長遲疑了一下道:“伯爵大人是否休息一下?”
圖清風掃了一眼船長滿身的傷痕,道:“不用,只是你也該醫療一下。”
船長苦笑了一下,道:“多些大人關心,我無礙。”
話剛說完,卻堅持不住,身子一晃,“噗通”坐倒在地,看着圖清風苦笑。
圖清風微一搖頭,上前點了他幾處穴道,道:“大局已定,你歇息一下。”
船長勉強拱手施禮道:“多謝大人。”
圖清風站起來,眺望大海。
半響,問道:“貴姓?”
船長道:“回大人,小人姓周名正。”
“周正?”
圖清風驀地轉身,盯着自稱周正的船長問道:“大豫州‘南周之城’的週三雲大師你可認識?“
周正一愣,道:“週三雲正是家父,大人認識我父?”
圖清風卻不語,仰頭望天。
周正則迷惑不解,呆呆地看着圖清風。
此時圖清風卻心如濤涌,往事驀地浮上心中。
週三雲正是愛妻絲雨的師傅!
十一年前,圖清風受師父‘天機老人’所命,到夏國拜會‘南周之城’的週三雲大師,此行是他一生中最難忘的。
因爲就是在南周之城,他結識了夏國美麗的公主——絲雨,與她一見鍾情,成就了一番刻骨銘心的愛情。
剛纔周正說週三雲正是他的父親時,圖清風立時想起了初遇絲雨時的情景,一時不能自已。
半響,圖清風才輕嘆一聲,道:“故人之子。”
周正喜道:“大人與我父是故交?”
圖清風微一搖頭道:“故交談不上,多年前我曾拜會過大師,承蒙大師指點了許多。”
接着眉頭輕皺,道:“爲何當年我並未見過你呢?而且大師功力深厚,爲何你的武功如此差?”
周正“噢”了一聲,道:“我十五歲即離家周遊,十年後方回國,所以你當時沒有見到我,至於我的武功嘛。”周正淡淡一笑:“我生性不喜習武,只對航海感興趣,只是隨便學了一套長拳用來防身健體。”
聽了周正的解釋,圖清風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正在這時,絲露臉色蒼白地奔了過來。
她剛纔醒來,見不到圖清風便出來尋找,一路上見到輪船狼藉不堪,甲板上滿是屍體和痛苦**的傷者,驚恐不安,加上剛從昏迷中醒來,所以臉色極其難看,看見黑衣白髮的姐夫立時奔了過來。
絲露到了圖清風的面前,叫了一聲“姐夫。”眼圈立時紅了。
看着絲露可憐楚楚的樣子,圖清風輕嘆一聲,道:“你好些了?”
絲露點點頭,道:“我沒事了。”
看了看四周,問道:“趙無極?”
圖清風點點頭,沉聲道:“用的是**。”
“**!”
絲雨大驚,道:“他竟然膽敢使用全球明令禁止的**?!‘私用**,天下難逃’,他不怕嗎?”
圖清風冷然道:“這種喪盡天良的畜生有什麼不敢的!”
絲雨奇道:“他怎麼會有**呢?沒有人敢賣**,這可是世上控制最嚴的禁品啊。”
圖清風曬然道:“偷的、搶的、甚至自己配置的。只要是人爲控制的東西就會有人爲的可能性,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
絲雨一想也是,氣鼓鼓地說了句:“大壞蛋!”
圖清風卻低頭看自己的手,喃喃道:“一指,生死之仇……”
“噹噹”
船鐘響起,衆人一看,不遠處,三艘懸掛夏國國旗的船隻正快速駛來。
夏國救援的船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