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緊隨在方可信身後急步跨出車門的陳志濤和汪哲生擡頭向樓頂望去,當他們看清樓頂的情況時,不約而同時瞪大了眼睛,驚呼聲也哽在喉嚨眼,嘎然而止。
不止是他們二人,其他人包括原本就在指揮車外與匪徒對峙的警方之人也都是一樣,都是死死地盯着上面,具體地說,是盯着樓頂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影。
那裡正有一個學生模樣的傢伙正倒掛金鉤一般,頭下腳上,兩腳倒勾在五層樓頂的陽臺圍欄之上,探頭向下張望,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那個膽大妄爲的傢伙身人竟然沒有任何的束縛繩索保護安全。
看到這一幕,下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一個個都覺得心都要懸到嗓子眼了一般,大氣也不敢出上一口,生怕稍微重發出一點響聲,把上邊那個膽大的傢伙給驚到,一個沒攀牢,從上邊掉下來,那就死翹翹了。
要知道,那可是五層樓樓頂,離地面有着足足20米高下,別說是人了,就是一塊豬肉,這麼高的高度,丟下去也得摔成一片肉泥,這樣的後果誰都不想要。
看到這一幕,市公安局局長陳志濤臉都綠了。
這棟樓不是已經被自己手下和武警給包圍了麼?這幫傢伙到底是做什麼吃的?怎麼會讓這麼一個冒冒失失的傢伙給衝了上去?虧得自己剛纔還在方市長面前彙報說,樓上除了語音室內被匪徒控制的人質外,其他所有人都被疏散到安全地帶了,可現在呢?這麼一個大活人在衆目睽睽之下突然冒出來,這他媽不是打臉是什麼?
陳志濤滿臉鐵青地伸手一把抓住跟在身後那個剛纔來報信的手下,陰沉着臉喝問道:“你告訴我,那個傢伙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誰放上去的?”
那個報信的警察原本以爲自己來通風報信可以在領導面前混個臉熟,獲得領導的嘉許,沒想到想象中的嘉許和肯定沒等到,等來的卻是被大老闆一把抓住衣服,瞪眼喝問,那眼中毫不掩飾的怒火和寒意,頓時將他驚得差點靈魂出竅,額頭的汗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哭喪着臉,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我也不…不知道。好象是…是從樓後面上來的。”
陳志濤聞言一愣,樓後面?似乎自己的手下都在這樓前邊,樓後面是武警方面負責包圍的。
想到這裡,面色稍緩,眼中厲色略略減退,鬆開手的同時,目光看向身側一個肩扛兩槓兩星臉色驟變的中校軍官,問道:“劉隊,樓後面好象是你們負責的吧?怎麼會讓這樣一個局外人給衝上來了?他又是怎麼上來的?”
那被稱作劉隊的中校軍官乃是市武警支隊隊長劉愛兵,跟陳志濤關係一向不錯,不過平時二人在合作偵破一些大案要案時,總是在暗中較着勁,誰也不服誰。
剛纔得到那倒黴警察報信,他心中暗爽,就等着看陳志濤笑話呢,沒想到一轉眼,這禍端竟然是在自己這邊捅出來的,原本暗自得意的表情瞬間變得一片鐵青。
冷哼一聲,劉愛兵整了整衣服,撂下一句話:“我去看看!”說罷,也不等陳志濤等人回話,便大步向教學樓後奔去。
一路上,心中怒火熊熊,恨不得將手下一個個按在地上胖揍一頓。
丟人!丟大人了!簡直把老子的臉都丟盡了!還是在姓陳的傢伙眼皮底下出的事,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這次要不把這幫傢伙好好修理一下,老子就不陳劉!媽的,老子怎麼會有這樣的孬兵蛋子!
等他怒氣衝衝地繞到教學樓後,卻愕然發現自己那幫手下一個個都保持着極其怪異的姿勢定在那裡,一動不動,有的明明看到自己來了,也沒有象平時那樣上前對自己行禮,只有眼珠骨碌碌轉個不停,目光中更是充滿了一片餘悸猶存的驚駭之色。
劉愛兵皺了皺眉,沉聲喝道:“孫慶輝,你們不好好在這裡警戒,一個個杵在這裡做什麼?剛纔你們有沒有看到有人從這邊的窗戶越窗而入,進入樓層?”
“……”
“孫慶輝,你這小兔崽子,耳朵聾了還是怎麼了?老子的話,你聽到沒有?”見被自己詢問的屬下一臉苦色,渾身僵硬,恍如根本就沒聽到自己說話一般,只有眼珠骨碌碌轉個不停,透出一絲掩飾不住的驚慌,不由聲音提高了八度,同時一腳踹了過去。
“嘭!”被踹的孫慶輝應聲而倒,而讓劉愛兵更加愕然的是,仰倒在地的孫慶輝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勢和動作,一動不動,宛如一尊倒地的泥塑。
看到這種詭異的情形,劉愛兵終於感到不對勁了,皺了皺眉,又去碰其他屬下,結果一個個步了孫慶輝的後塵,都是變成了人型模型應聲倒地,而他們也都在倒地後保持着之前的姿勢和動作。
見所有屬下都成這副模樣,劉愛兵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逆流而上,直衝腦門,腦海中瞬間一片空落落的,只有一個大大的問號懸浮在半空,難道他們都中邪了?
正心寒驚顫之際,忽聽身畔一聲“哎喲”的呻吟傳出,循聲望去,只見先前一動不動不言不語的孫慶輝正揉搓着先前被自己踹中的地方呲牙咧嘴。
劉愛兵見之先是一愣,旋即大喜,大步走向前去,一把將對方拉了起來,急急問道:“孫慶輝,兔崽子,快跟老子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被定在這裡了?誰弄的?剛纔你們有沒有看到有人從這邊的窗戶越窗而入,進入樓層?”
話音剛落,身側接二連三地響起了呻吟聲,打眼一看,竟是其他幾個倒地的屬下也都恢復了正常,不僅恢復了行動能力,而且也恢復了語言能力。
“報告劉隊!剛纔爲防止匪徒從此處竄逃,我等奉命在此警戒,突然跑來一個學生模樣的傢伙,要越窗而進,被我等阻攔。那個傢伙也不知怎麼地在我們幾個人中轉了一圈後,在我們身上拍了一掌,隨後我們就變成了剛纔那樣,動也動不得,說也說不出,只有大腦還有思維能運轉。
把我們定在那裡後,那個傢伙在地上一頓,就跳上了窗臺,然後扒着牆縫就竄噌噌噌地爬到了五樓頂上,中間就再沒有在窗臺上停留過。屬下看得清清楚楚,那傢伙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使用任何工具,完全憑藉手指的力量在牆縫間借力,沒有任何的保護性攀援工具,就這樣空手上去了。也不知他是誰,到底要幹什麼!”
說到後來,孫慶輝一臉的心悸和後怕,眼中更是瞪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聽了他的描述,劉愛兵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小子該不會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吧?
心中想着,目光向旁邊的後牆上掃去,只見那牆面上鑲鉗着一塊塊紅色的裝飾外牆磚,層層疊疊,一格格,整整齊齊,宛如一座蜂巢,慎密、嚴謹,牆磚上光滑可鑑,亮可照人。而紅磚與紅磚之間的縫隙也都被白色的塗料塗抹得平平整整,根本就沒有絲毫可供借力之處,更別談扒着什麼牆縫攀援了,那根本就不可能。
“你就編吧!繼續編!你以爲老子沒長眼?這牆上光滑平整,沒有絲毫借力之處,上哪兒去爬牆?你以爲是蜘蛛俠?我說,你個小兔崽子是不是欠收拾,想關禁閉?居然敢拿這樣的破理由來搪塞?你以爲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是豬腦子?腦子進水了…啊!”
劉愛兵鐵青着臉臭罵着,不過罵到後來,騰然猛地一窒,兩隻眼睛驟然瞪得老大,目光死死地盯着後牆上的一處牆面。
在那裡,原本光潔平滑的牆面上赫然呈現出一個清晰的腳印,上邊還帶着一些水跡和塵土,很明顯是剛剛踩上去的。順着那裡往上看,再往上一尺之遠,又是一個帶着水跡的腳印,再往上看,又是一個……幾乎是一步一個,一溜腳印一直蔓延而上,直指樓頂。
在這一溜腳印兩側,沒有任何的下水管通,也沒有任何的工具穿鑿的痕跡,顯然剛纔孫慶輝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難道那小子真的是國產蜘蛛俠?”劉愛兵疑惑地喃喃自語道。
“啊!……砰!叭——嘭……”正在這時,只聽樓頂傳來一陣雜亂驚呼和悶響。
“各就各位,立即戒備!”劉愛兵不由面色大變,吩咐一聲後丟下衆人向樓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