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家屬院,一號樓,方家客廳。
方可信和方羽瓊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上正播放着今日新聞。
上面播放着的新聞,正是今天在商都大學禮堂,方可信將見義勇爲勳章頒發給嶽擎達的場景。
看到電視上嶽擎達拎起被方可信掛在脖子上的勳章,對着鏡頭晃來晃去的得瑟樣,方羽瓊就感覺氣不打一處來。
“太可惡了!爸!你真不該給這小子頒那個勳章,你瞧瞧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樣,不就是救了個人嘛,至於把尾巴都翹到天上去嘛?我呸!簡直是太可惡了。”方羽瓊一把抓過身後的沙發靠枕,狠捶了幾拳,好象那沙發靠枕就是那小子一樣。
見女兒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方可信頗覺意外地瞟了她一眼,奇怪地道:“丫頭,你生什麼氣啊,人家不就是拒絕了當你司機兼保鏢的活兒嘛,至於有這麼大火氣嘛?”
方羽瓊一聽,頓時心裡就更毛燥了,皺着眉頭嗔怪道:“爸!到底我是你女兒,還是那小子是您孩子,怎麼盡幫着外人說話呢?
您好心好意想給他個機會增加收益,他到好,不僅不領您的情,拒絕了您的好意,還說什麼他不差錢,不要用錢來侮辱他高貴的人格,他還沒淪落到要給別人當保鏢的地步呢。
您瞧瞧,他這不是把您的好心當作驢肝肺嘛!真是氣死我了!王八蛋!臭小子!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說到最後,忍不住心中的憤恨,又接連在靠枕上狠捶了幾拳。
方可信聞言,淡淡一笑,想說什麼,想了想又閉上了嘴巴,隨手從兜裡摸過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
這時,一個髮髻高挽的中年美婦端着一盤剛剛洗好的葡萄走了進來。
如果嶽擎達在這裡,就一定會認得這個中年美婦正是錦海珠寶的總經理韋宜萍。
看到方羽瓊那恨恨的模樣,韋宜萍美目中閃過一絲慈愛和寵溺的神色,笑吟吟地說道:“到底是誰招惹了我們家的小公主?能讓你生這麼大的氣,那一定是罪大惡極的傢伙。說出來,看媽能不能幫你出出這口惡氣。來,吃串葡萄解解恨先!”
方羽瓊見母親端着葡萄過來,心中的氣頓時消了大半,迫不及待地伸手抓過一串葡萄,連皮都沒剝就直接往嘴裡塞。
與此同時,朝掛在牆上的電視呶了呶嘴,含混不清地嘟囔着道:“呶!就是那個可惡的傢伙。老媽,你幫我想個辦法整整他唄!女兒先謝過了。”
韋宜萍將裝滿葡萄的水果盤輕放在茶機上,身子一矮,貼着女兒,坐在沙發上,這纔將目光投向電視上。
當他看到電視上那個正擺着各種POSS任記者隨便便的大男孩,不由發出驚“咦”地之聲,訝然道:“怎麼是他?”說着,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方羽瓊,接着問道:“女兒,你說的那個突然出現救了你們全班同學和老師的人就是他?”說話的同時,指了指電視上正對着鏡頭得瑟的嶽擎達。
方羽瓊與父親方可信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不過方可信沒開口,還是方羽瓊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是呀是呀!就是這小子突然出現救了我們全班同學和老師。不過,這小子實在是有點太狂妄,也太目中無人了。
爸爲了感謝他救了我,就想請這小子給我做司機兼保鏢,連合同都擬好了,待遇也很優厚,比市面上的保鏢價格都高了很多。可是這小子竟然敢給爸擺臉色,說什麼他不差錢,不要用錢來侮辱他高貴的人格,他還沒淪落到要給別人當保鏢的地步云云……老媽,你說這樣不識好歹的傢伙,是不是該狠狠地教訓他一頓才解恨?”
說罷,接連往嘴裡扔進去幾顆沒剝皮的葡萄,恨恨地嚼動着。
韋宜萍突然笑了,伸手在摸了摸方羽瓊的腦袋,笑眯眯地道:“那小子說的對!他還真不差錢!也難怪他會這麼回覆你,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回答你。誰讓你們自多多情,自以爲是的給別人找活幹來着。呵呵…哈哈…你們兩個真是有趣,居然想給他找兼職工作!哈哈…笑死我了!”
方羽瓊和方可信一聽都愣住了,方羽瓊更是一時間轉不過來彎,就這麼愣愣地看着望着自己二人大笑的母親,心中想着母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急急問道:“老媽,難道你認識他?那你知道他叫什麼嘛?他只不過是一個窮學生罷了,有什麼好神氣的?再說我和老爸可是純粹的想表示一下對他的救命之恩的感謝罷了,可誰知那小子不領情,還居然敢跟爸擺臉色。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啊?你說這人是不是該狠狠地教訓一頓才解恨?”
隨着方羽瓊的問話出口,方可信也將目光投向了老婆,雖然他隱隱猜到了問題所在,但在沒揭開謎底之前,還是很想聽聽老婆這個貌似知情者的說法。
看着女兒氣急敗壞的模樣,韋宜萍再次笑了,伸手在方羽瓊的鼻子上颳了刮,伸手拈起一顆葡萄,去了皮後塞進女兒的嘴中,這才輕笑着點了點頭道:“那小子叫嶽擎達,雖然我不清楚他是做什麼的,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真的不差錢!
而且,他不僅不差錢,還非常的有錢。光我知道的,他的銀行卡中就有不低於五千萬的存款。這麼富有的一個人,你們居然自作主張的給人家找工作,還自以爲在做慈善?你們這是在羞辱人家,也難怪人家會給你們擺臉色了。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
聽她這麼一說,方可信父女倆同時大吃一驚道:“什麼?五千萬?”不敢置視地互望一眼後,都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方可信看了一眼女兒,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詳細說說看。”
韋宜萍看着弄出這等烏龍事的父女二人,頗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道:“說起來,那五千萬還是我親自劃的款呢!”
接着將國慶假期中,嶽擎達到錦海國際出手極品夜明珠碧雲珠和紫玉珊瑚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說完,看了已經變成呆雞的父女二人,韋宜萍再次搖了搖頭,伸手拈起一顆葡萄,去了皮,塞入自己的口中。
好半天,二人才回過神來。
方可信嘆道:“真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會看走了眼,而且還鬧出了這樣大的笑話!唉…這小夥子不僅身手好,品行好,還有着一身神秘的背景,如此人才,如果不能爲我所用,那就實在是太可惜了。唉…這次真的是太冒失了。”言談之間,頗有幾分簫索和落寞。
方羽瓊回想着當時嶽擎達回覆父親的問話的情景,再對比母親提供的第一手消息,頓時一臉囧相。
這時,她總算是弄明白自己確實是錯怪了嶽擎達,自己的確是有些過於一廂情願、自作主張了,也難怪人家會這麼不給面子。
枉自己以爲對方沒什麼錢,是個窮學生,自己好心好願給對方送溫暖,對方要感激自己,卻萬萬想不到對方不僅不是什麼窮學生,而且還是可以隨手拿出極品珠寶坐擁五千萬身家的千萬富翁。
枉自己還以爲對方不識擡舉,把自己的一片好心當成了驢肝肺,讓自己很受傷,沒曾想,那個自尊真正受傷的人卻是人家,是自己冒冒失失的舉動讓對方感覺到羞辱。唉…說到底,還是自己過於主觀、過於衝動了。
自己該怎麼辦?到底要不要跟他道歉?如果道歉,他會不會原諒自己?
方羽瓊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這一夜,她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