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語奇功
笛聲一起,鳥語空山,兩女的掌聲同時停了,她們驚呆了,這笛子是如此美麗,但樂曲比笛子更美,這個世界上的人沒多少人有閒心吹笛取樂,她們也絕非音樂愛好者,也聽不出樂曲好在哪裡,只知道聽着悅耳,但就在樂曲一起之際,草叢中突然熱鬧起來,幾隻飛蟲扇動着五彩的翅膀飛出來,跟在他們馬背後,又有幾隻鳥兒從叢林中飛出來,在他們頭頂盤旋,突然,天空一暗,幾隻巨大的飛鳥從天際而來,是魔鷹,這種鷹一般情況下不會現形,現形之時就是它們獵食之時,一般人碰到了它們只能是它們的糧食,但現在它們沒有半點威勢,就象是馴養了的家禽,寬大的翅膀紋絲不動,在空中一路跟隨,是如此的幽雅,是如此的淡泊。
素修坐在馬背上,任由馬兒慢慢走,馬兒好象也沉迷在樂曲之中,走得特別慢,也走得沒什麼方向感,鶯語兒好象飛累了,不知何時落在周宇的肩頭,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玉龍笛,簡直想鑽進笛子裡面去。
周宇在吹笛,但奇怪的是,唯有他是真正清醒的,兩女的異常他看到了,不以爲意,但鳥兒的異常卻引發了他強烈的興趣,樂曲一轉,盤旋而上,空中的飛鳥、飛蟲居然也在盤旋而起,最弱小的飛蟲與它們平時根本不敢照面的魔鷹混爲一團,同時在空中盡情跳舞,也與它們平日的天敵——那些草原小鳥兒一起跳舞,樂曲再轉,低沉而又富有韻律,空中的飛鳥突然排列成一個整齊的方陣,這個方陣隨着笛聲的高低起伏而不停地改變形態,每一隻鳥兒、每一隻小蟲子都充當這個方陣的一員,聽從他的號令,就象是大將軍指揮下的訓練有素的士兵!
折騰了半個時辰,周宇的笛聲突然拔高,象一支利箭直射天際,天空的鳥羣哧地一聲,也一齊飛向東南方,也象一隻利箭,最前面的是數十隻魔鷹,最後面的可憐的小飛蟲,雖然很難飛快,但它們一樣保持着隊列的整齊。
笛聲在最高處戛然而止,天地一片清明,周宇玉笛在手,若有所思,嘴角還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聲音武器!這就是他的新技能,雖然技能已經足夠,但每開發一樣新的本事,他一樣會有欣喜,功夫帶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但驚喜依然時時都在。
掌聲起,鶯語兒大叫:“真好聽!”精靈族的人崇尚自然,鳥兒隨着樂曲飛的情況見得多了,習以爲常,根本沒注意到樂曲中的玄機,只覺得聽起來舒服。
素修則是興奮得臉有紅光:“楊隱,你可以號令鳥羣,連魔鷹都聽從你的號令,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一樣,對樂曲是一知半解,遠遠談不上有研究,着眼處是樂曲產生的威力,這一曲吹出之後,草叢中飛鳥聽令,這還沒什麼,連魔鷹都聽令,這就有些讓人激動了。
周宇微笑:“樂曲我還不太熟悉,看來還得多練練。”
不太熟悉就能號令魔鷹,要是熟悉了豈不是連人都能號令?不出手就能制服強敵,這可能嗎?素修滿臉通紅中,暗暗稱奇。
無意中開發了一門新技能,周宇興致勃勃,兩女算是有福了,耳福!春江花月夜,她們全都沉迷其中,素修心中隱隱有一絲淡淡的憂鬱,因爲她想到了她逝去的父母,這略帶憂傷的旋律將她引入了遙遠的回憶;十面埋伏,她心中淡淡的憂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豪情滿懷,這次京城之行,她會有仇人的頭來拜祭父母,十多年的夢想馬上就能實現;不知名的樂曲,或許只是周宇的心語,她和鶯語兒全變了,她在看着他,好象聽他在毛皮中擁着她說着熟悉的情話,鶯語兒也在看着他,臉上失去了平日的天真,彷彿也有了她從來沒有過的癡迷,坐在他的肩頭,手兒還握住他的耳朵,神態好可笑,但沒有人笑,素修彷彿根本沒有看見。
兩女沉迷之際,周宇心思也飛得很遠,草叢中伏地的魔獸他沒注意,剛剛鑽出草叢準備進攻他們的蛇類身子也軟了,他不在乎,能量不知不覺中貫注笛身,玉龍笛發出了幽幽的白光,這白光亮而不刺眼,也不擴散,就圍繞在笛子周圍,就象一條潛伏的龍,這條龍好象潛伏了很久,現在突然有了生命,在笛子的幾個眼中不斷地往來穿梭,當然,這一切周宇並不知道。
兩女知道倒是知道,但全都視而不見。
這趟行程算不得特別香豔,但也是離奇的,本來一男一女奔波千里,任何其他的東西都應該是多餘了,但現在不一樣,樂曲是他們行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第一天下來,周宇學到了許多東西,他的能量在音樂中可以隨意控制,運轉自如,控制飛鳥他可以用兩種技能,一是空山鳥語,讓鳥聚集,從而命令它們執行一些簡單的動作,初步掌握了攻擊性;其二,他可以用百鳥最巢,驅散鳥羣,這個用途只是解圍專用,當時在魔獸森林用過一回,算不得特別高的技能,他的十面埋伏主要是震懾,不管是魔獸還是飛鳥,全都在此範圍之內,至於春江花月夜,眼前除了讓女人癡迷之外,暫時看不出其他用途。
音樂不是魔法,但勝似魔法,他要開發的東西還有很多,前人的樂曲並不完善,不過,既然踏入了這扇大門,裡面全新的世界遲早會向他展露笑容。
在沒有音樂的時間裡,馬兒跑得很快,鶯語兒也很活潑,三人一路同行,四天時間就穿越了大草原,前面是茫茫羣山,一條狹窄的山谷是進入京城的必經之路,過了這座山谷,前面也就是京城的範圍,笛子收起來了,素修開始有了一定程度的緊張:“我們怎麼向羣風挑戰?”
羣風身份地位不凡,既是大陸僅有的三大魔導之一,又是國王近臣,算得上江湖中有頭有臉、在朝中也鼎鼎有名的人物,一般人的挑戰他顯然不會接,而且他也不大可能象其他人一樣拋頭露面,如何接近他都是一個難題,直接上門去挑戰,難度自然極大。
周宇沉吟:“或許我們可以逼他出門!”最大的難題似乎不是殺羣風,而是要讓羣風死在素修手中,因爲這就是報仇的規則!如果讓他連爲什麼死都不知道就死,報仇就毫無意義可言。
要殺羣風容易至極,自己深夜進府,在牀上、在庭院裡要怎麼殺就怎麼殺,誰也防不了,但要讓他死在素修手中,而且是正面交手,難度就大了。
逼他出門?素修爲難地說:“怎麼逼呀?”
“你別管太多!”周宇微笑着說:“引他出來這件事情交給我,你就在城外等候。”
素修輕輕一笑:“我聽你的,但你也要聽我一回!”
“你說!”
素修認真地說:“我知道你有辦法讓他出城,但你得答應我,千萬別冒險,京城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是真正的藏龍臥虎,魔神雖然很少在京城出現,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否躲在京城的某一個角落。”
魔神?周宇眼望藍天,心裡喃喃地說:“魔神!遲早有一天我會與你正面相對,我不急,你急嗎?”
城北阿爾約瑟山,濃霧深鎖,一個老者站在山洞外,手輕輕拂過,外面的濃霧就象一層幕布被拉開,下面是京城,也有寬闊的塞斯河,河水是平靜的,京城也是平靜的,老者臉上也波瀾不驚,從這裡朝下面看,是他的一大嗜好,因爲這樣看下去,他有一種俯瞰天下蒼生的感覺,就象是神!
或許不是象,而是就是神!魔神!
濃霧中有一人象是大鳥一般飛來,飄飄蕩蕩中落下,一落下身子自然矮了下去:“師尊!”
魔神淡淡地說:“情況如何?”
“暮月城歲暮家族算是完了!”飛來的老者說:“徒兒真的無法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繼大劍聖烈英死後,大魔導又滿門出事,誰能做到這些?”這世界的兩大巨頭相繼死去,而且基本上滿門盡滅,真的要變天了嗎?
魔神看着山下,悠然道:“你難道真的忘了一個人?”
“周宇?”老者說:“師尊的意思是這個人真的沒有死?”
魔神說:“能夠逼得劍神自爆的人,無論他製造怎樣的奇蹟我都不會感覺驚奇!”
“如果真的是他!”老者緩緩地說:“要做到這些的確是易如反掌,他下一步會……會對付誰?”
“或許是羣風,或許是塔野!”魔神說:“他的意圖很明顯,乃是在與我拉開戰幕,先將他們幾個大劍聖、大魔導各個擊破。”
“與師尊作對?他簡直是在找死!”
魔神淡淡一笑:“未必!他能擊敗劍神,就擁有了挑戰我的資格,我也在等待着他!……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值得我出手!”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睛裡精光閃閃,顯出了幾分興奮,功力到了他這種程度,對手是難求的,比朋友更難求!
老者陪笑道:“無論他多麼厲害,都不會是師尊的對手,但弟子擔心的是,這個人會先將剩下的幾名大劍聖、大魔導全部殺害。”
魔神緩緩地說:“所以,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監視京城,稍有異動立刻來報。”
“是!”老者躬身一禮,身子飄起,直飄向雲霧深處,魔神手輕輕拂過,漫天的濃霧重新合上,整座山重新隱入濃霧中,山風亂卷處,洞口已沒有人。
周宇和素修並騎而來,鶯語兒又一次進入了無生戒,帶着森林精靈自然比較礙眼,暮月城的事情已經過去三天了,京城想必有所耳聞,帶着她公然露面就如同隨身攜帶了一幅金字招牌。
前面就是京城,灰白色的城牆,寬大的城門,周宇側目而視,微笑着說:“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要我先陪你逛逛街嗎?順便買幾件漂亮衣服!”
素修緊張的面孔有所鬆弛,深吸一口氣說:“好,我還從來沒有逛過街,在你幫鶯語兒買衣服的時候,我可以幫你還價。”
周宇笑了,他要的就是她能放鬆下來,只要放鬆下來,他們就能順利地融入京城人羣中,就象一滴水融入大海之中!沒有人知道這一滴水什麼時候泛起浪花。
並不是每個女人都適合逛街,起碼素修就不適合,也許女人的天性還在,但想到即將到來的決戰,她明顯缺乏心情,但她也是一個溫柔而敏感的女孩,情人喜歡看她笑,她就笑給他看,情人喜歡她放鬆,她就基本上掛在他的肩膀上,全然不理會路人異樣的目光,在她的世界裡,只有他纔是唯一應該關注的人。
真的買了衣服,素修的衣服、鶯語兒的衣服全都買了,素修的衣服當然是由她收起來,鶯語兒的衣服比較離奇了,朝無生戒中一丟,衣服從空中飄飄而下時,鶯語兒正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看小雪在玩浪裡白條。
一看空中突然飄下彩色的雲霞,小姑娘眼睛得好大,飛身而起,圍着這一大堆衣服上下翻飛,終於大叫,在大叫聲中接過衣服,躲在礁石後面,還探頭探腦地四下打量,四下無人,早已穿厭了的破衣服快速解開,一隻小手將衣服丟上礁石,在後面放心地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