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亡靈
周宇手一揮而過,地上的六個人全都無影無蹤,他的人也無影無蹤,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風吹開,秘書小姐剛剛從外面進來,看見大開的辦公室門微微納悶,才上個廁所,市長就不見了,有什麼急事?
三河口大橋邊,一輛車從路上過來,幾名遊客模樣的人跳下車:“看來這就是三河口大橋了!”
“是啊!我們拍個照片!”
“小心點……別掉下去!”
“沒事,下面還有河岸……啊!”淒厲的叫聲響起,衆人目光齊聚,在下面的河岸上,整整齊齊地跪着六個人,一動不動,神色也恐怖。
警笛聲聲,警車從遠處而來,一根繩子吊下去,一名警察下到河岸邊,呆了,六個人全都閉上了眼睛,額頭鮮血還在涔涔流出,前面一塊大木牌插在泥土之中,上面幾個大字張牙舞爪:“祭奠三百英靈”下面還有橫字落款:天罰!
整個天廬市震動了!
一個地級市的市長、市政府秘書長、建設局局長、交通局局長和兩名副局長同時跪在三河口斷橋邊,以死亡來祭奠三百英靈!
天罰!這真的是上天在懲罰嗎?誰又在代表上天?
市公安局局長辦,五個人全都是臉色發白,其中最白的就是局長本人,他在辦公室裡已經踱了第十圈。
其餘三人的目光也跟隨着他的腳步轉了十個來回,唯獨只有一個女孩始終沒有擡頭,她依然在玩她的電腦,電腦中的圖片反覆瀏覽,眉頭深深鎖起,雖然是鎖起眉頭,但這張美麗的臉蛋依然有動人的美麗。
“何小姐!”局長終於停下腳步:“你怎麼看?”
何雪緩緩擡頭:“你們認爲呢?”
“也許我們真的得相信……民間的一些傳言!”旁邊的一名副局長轉向她:“包括一些神仙傳說!”
何雪淡淡地說:“爲什麼?就因爲他殺人的手法變得讓人不懂?”
“以前的手法就讓人不懂!”副局長緩緩地說:“但今天的情況更不尋常,經調查,市長在事發之前一個小時還在辦公室,其餘幾位死者也全都在各自的辦公室,沒有聚會的任何徵兆,電信部門也證實,他們之間今天沒有任何電話聯繫,但偏偏在一個小時之內聚集在大橋之下,而且全都死於一人之手,這起碼說明一點,這個天罰將他們從各自的辦公室同時帶到了大橋之下而躲避了任何人的耳目,不管他殺人手法有沒有離奇之處,能做到這一點就是匪夷所思,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包括武林高手在內!”
“是啊!”局長點頭:“這也是我最大的疑慮!”
刑偵大隊林大隊長插嘴:“我們能不能作一個假設……假定這六個人的確在大橋事件中有了不光彩的行爲,而這行爲又掌握在某個人手中,這個人以此爲要脅,讓這六個人於幾點幾十分準時趕到大橋之下,相信這六個人沒有一個人敢遲到,而此人躲在暗處對六個人出手一擊,殺此六人並不難!”
衆人面面相覷,這的確是一個最大的可能,今天他們之間沒有聯繫,但並不意味着他們必須是今天聯繫,幾天前都可以設下這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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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何雪緩緩搖頭:“林大隊所說的固然有道理,但有一個小小的操作難度……這六人個個養尊處優,又是如何下到河底?需知那個河底離岸兩丈多高,根本沒有路,普通人上下只能藉助梯子和繩子,如果這一批官員如此大張旗鼓地下到河邊,只怕早就傳遍全城!”她事實上還說漏了一點:這些人的相貌特徵在電視上時時出現,在天廬市就算算不得家喻戶曉,也總有幾個人認識的,從各自辦公室來到河邊,最遠的路程有十多裡,乘坐什麼交通工具?大白天的又是如何逃避衆人耳目?
林大隊是專門破案的,自然知道一個小小的細節就有可能是最大的破綻,一聽她的話立刻點頭:“何小姐提醒得對,看來我們需要全面調查,調查所有那天到過三河口的車輛、調查這六個人當天的反應、調查目擊者、還要調查他們八天來的全部通訊!”
局長點頭:“最重要的還是要調查這六個人是否真的有……不光彩的行爲或者大額不明財產!特別是與大橋有關的受賄行爲!”
“是!”林大隊轉身而出,面對他的是錯綜複雜、極其繁重的調查過程,但有調查的東西總比什麼頭緒都沒有好,如果沒有調查的東西,他恐怕只能寫上一個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結案報告:仙人所爲,世俗中人無法查案!
衆人分頭行動,辦公室裡只剩下局長和何雪兩人。
“何小姐,我想聽聽你真實的想法!”局長誠懇地說。
何雪淡淡一笑:“你最想知道的只怕是……我究竟是否相信是仙人所爲!”
“是的!”局長苦笑:“這些時候的案子簡直是出鬼了,越來越讓人不懂!”
“既然你問起了,我只能告訴你!”何雪合上筆記本:“我也曾相信過仙人,但那是在我十歲之前!”
“你依然堅持是武林高手?”局長皺眉:“有線索嗎?”
“線索會有的!”何雪站起:“今天我向局長辭行!”
“辭行?”局長也站起:“要回北京嗎?”
“是!”何雪平靜地說:“我還另有任務!”轉身出門,大步而去。
下樓,隨手攔住一輛出租車,出租車馳向機場,穿過林蔭道,出租車司機側身:“何小姐,你好,我是省廳張路,請問有什麼指示?”
“到3號樓!”何雪平靜地下了命令,出租車急馳而去,是左邊的一條岔路。
已到下班時間,周宇在咖啡廳裡喝了兩杯咖啡,聽了今天市民最激烈的反應,這些反應五花八門,當然全都是猜測,六名官員被天罰,跪在河邊向三百亡靈謝罪,這是最大的新聞,只需要半天的時間,這新聞就足以讓電視、報紙上所有的報道全都成爲舊聞。
關於幕後的原因卻趨向於一個大同:這六個人在大橋事件中受賄,與黑心商人勾結,導致大橋成爲豆腐渣工程,從而讓三百餘人死於非命,上天震怒,派出神仙執行天罰!
這些議論還引發了前段時間房產局副局長和天羅公司董事長天罰事件,這些案子雖然對公安部門是最大的困擾,但對普通市井百姓而言則簡單得多,那些不理解的過程與手法全都有了一個最明確的答覆:神仙自然是無所不能!
神仙兩個字,就是所有不能理解的最好解釋!
而且根本沒有人質疑這六個人是否真的有違法事實,或許在公衆心目中,神仙是不會錯的,既然天罰了,自然是罪人,根本無須分辨!
周宇嘴角露出了笑容,當神仙的感覺也挺不錯的,起碼不會有人背後說壞話,無論做什麼都會有一批堅定的支持者,但唯一不爽的是:明天,天廬山的社廟會不會擠塌?
張雅好象快下班了,昨天答應她去她家,結果沒去成,今天是否應該去聽聽新聞界的反應?
隨着他的目光擡起,自行車洪流的中間,鎖定了那個嬌小的人影,她騎得很慢,還在左顧右盼,莫非是在尋找什麼?
房門打開,身後好象投下了一條長長的陰影,張雅猛地回頭,眼睛裡有了驚喜,但驚喜片刻間變成了幽怨:“你昨晚沒有來!”
“你想我了?”周宇笑嘻嘻地說:“想得失眠了嗎?”
“嗯!”張雅輕輕關上房門,給他一個白眼:“你與別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想過……我這個名不副實的女友了嗎?”
“外行了吧?”周宇瞪她:“與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多忙啊,哪有空想別的?”
張雅狠狠跺腳:“你專門來氣我的呀?”
周宇笑了:“我覺得你生氣的時候挺美!”
“美啊?”張雅不生氣了,居然笑得甜極了:“我偏不美給你看!”
一杯咖啡遞過去,張雅坐在牀頭:“哎,我問你一個問題!”
問問題?問什麼?周宇擡頭:“我知道你三句話不離本行,遺憾的是,本人近來有些懶,什麼新聞都沒有!”
“我沒打算要新聞!”張雅盯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問你……代替老天爺執行天罰,真的很爽嗎?”
周宇愣住:“憑什麼咬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