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廖無人煙之地。
包裹着方朔的隕石,此刻正鑲嵌在大地的深坑中,周圍盡是焦土。
撞擊的浩大聲勢,似乎並沒有引起此方世界的修煉者注意。
就這樣,時過變遷。
隕石漸漸蒙上了灰土,就像一顆醜陋的巨石。
它不管風吹雨打還是白天黑夜,依舊屹立在深坑中。
不知經歷過幾次春冬交替後。
隕石周圍的焦土在天地靈氣下,開始煥發生機,生長出一叢叢草芥。
它被新生的草木所覆蓋,只露出一抹尖角,誰也不知它裡面的方朔,究竟會何時復甦過來。
......
“夫君,我們怕是逃不了了!”
“今日能與你一同死在此地,也算天公作美,不能同生,可求同死!”
荒野上,一名美婦回眸望向身後追來的妖獸,對着身旁人,慘笑道。
聞言,她身旁的中年男子,心神黯淡,有些不甘的說道。
“我們還能再逃逃看,前方是古樹叢林,那妖獸雖五感敏覺,但也可能跟丟!”
兩人慌張的鑽入叢林中,衣着略有狼狽,手臂肩膀皆有傷痕血跡。
而他們的後方不遠處,有一隻體型碩大的巨虎正在追擊着。
若是有見識的修煉者在此,一眼便能看出這隻巨虎乃是一隻擁有神魔血脈的妖獸。
這種妖獸一旦大成,就會被稱之爲神獸,可撼天動地,血脈越精純,實力就越強。
也難怪,這兩夫妻會如此悲觀。
“吼!”
龍聲虎嘯間。
巨虎腳踏荒土,大地動盪。
一股恐怖的威波橫掃叢林,使得古樹炸裂,塵土飛揚,落葉紛紛。
中年男子頓時面色一變,吊在脖頸處的玉佩散發出一道白光。
白光與虎威相撞,中年男子與美婦雙雙喋血倒飛,神情一慌。
“這玉佩最多還能擋住一擊!”
“這妖獸窮追不捨,看來我們真的要葬身在此地了......”
中年男子捂着脖頸的玉佩,拉着妻子的纖手,不斷向叢林深處奔去。
他的氣息比之前虛弱了許多,而且嘴角時不時會留下一抹血跡。
那玉佩雖然能擋住妖獸的攻擊,但並非沒有代價。
這一路上玉佩護着他們逃亡,早已不堪重用,是他用自己的生機來強行喚起裡面的氣息。
如今他的生機漸漸不支,恐怕再來一次就會耗盡,到時他便會先行妻子步入黃泉。
“夫君......對不起!”
“都怪我!”
美婦咬緊嘴脣,忍耐着哭意。
如果不是她的緣故,她的夫君就不會離開家族,也不會遭遇生命危機,是她害了他。
他們兩人來自赤巖城,各屬不同的家族,婚後掌管城中一方財務,不慎之下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而遭受此劫。
他們在修煉者中不算強大,修煉至今都未達到紫府境界,只在先天生靈中層次。
而先天生靈,說好聽點是修煉者,說難聽的,不過是比凡人強悍一些的武者,連飛行都做不到。
“怪不得你,是爲夫太弱!”
“在掌權者手中保護不了你,在妖獸爪下也保護不了你,此等大丈夫,有何能得你青睞?”
中年男子目眥欲裂,握緊手心,留下一縷縷血絲,彷彿在痛恨着自己。
兩人不斷深入叢林,而巨虎卻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擬人般的露出譏笑。
它雖然也在先天生靈這一層次,可卻已經位列巔峰,在這荒山周圍地帶也算得上大妖。
這一路上,要不是忌憚那不知名的玉佩,它早就將這兩人碾死吞殺了。
在赤巖城中有不少家族,一些頂尖的家族甚至有萬象真人,元神道人,這種存在。
這些修士都不是巨虎可以抵擋的,而中年男子的玉佩中就有一縷萬象真人的氣息,乃是某位存在的隨手之作,後被中年男子重金買下護身。
不知緣由的巨虎,便是在忌憚這一縷氣息,怕操之過急,激發出那玉佩的兇性。
而殊不知,這玉佩並無什麼特殊,只不過是隨手之作,連攻伐手段都不具備。
“吼!”
巨虎再次咆哮,目光兇芒閃爍,一爪之下,掀起大風。
狂風大作,古樹震顫,大量的碎石被崩飛,一道道深痕暴露在空氣中。
只見那拼命逃亡的兩人被這股大風吹飛,甚至來不及抓住樹枝。
而見此時機,巨虎邁開大腳,剎那間出現在兩人的身前,擡起虎爪猛然向下一拍。
“轟!”
玉佩在千鈞一髮之際,再次釋放出一道白光,連同美婦在內一起包裹住。
可在可怕的力道下,中年男子這點生機根本撐不出強大的防禦。
白光頓時一顫潰散。
中年男子拉着美婦的手,一同從半空中墜落,倒飛出去壓倒一片片灌叢。
大風呼嘯,巨虎邁來。
中年男子與美婦這一翻滾,頓時變得更加狼狽,血跡斑斑。
“夫君......”
美婦抓着中年男子的手,從地上爬起,目中淚光閃爍,痛心悲傷的說道。
此刻的中年男子比之前更加萎靡,就連耳畔的一撮髮鬚都斑白了。
被玉佩吸收生機的他,心中萬念俱恢,握着美婦的手,慘笑着。
“我真是一個無能之輩啊!”
“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
現在這種局面,他們已經無力掙扎,更做不到絕處逢生。
“這回逃不了吧!”
巨虎邁步來,裂開血盆大嘴,露出那亮白的尖牙,興奮難耐的說道。
它作爲先天生靈,已經可以化成人型,吞天地元氣修煉,不用像野獸般飲血茹毛,吞食凡人。
但妖獸始終是獸,一些大妖哪怕位列仙神也戒不掉口欲之腹,更何況巨虎這先天生靈。
面對巨虎的話語,兩人默不作聲,癡情般的對視着,哪怕即將步入黃泉也要將對方記住,來世不忘!
就在兩人坦然接受死亡時,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血跡在不斷滲入草地,流進土囊下的隕石中。
隕石在這世界歷經千年,曾經的大坑早已被泥流填埋,只在地表露出一抹尖角,像一顆不起眼的石子一般,沒有人會在意。
就連巨虎都沒想到,那兩人身下壓着的一塊石頭,會是天外隕石,其中更有一具乾枯的屍體。
當血液滲入隕石時,那具數千年未曾有過動靜的屍體,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