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少女模糊的視線裡,忽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男子身影,其身形高高越過柵欄高牆,手裡抓着一杆長矛,朝着她猛地投擲了過來。
少女下意識就想躲避,卻發現那長矛飛射速度比她預料得要快得多,“嗖”的一下,便貼着她的耳尖射了過去。
她的身後傳來一聲短促尖鳴,那隻巨鳥的腦袋被長矛貫穿,直接釘死在了地上。
少女抹了一把臉上血跡,纔看清那人的模樣,竟是一個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
男子自然正是沈落,他看着眼前少女明明渾身悽慘的模樣,還在努力朝自己擠出一絲笑意,心中大爲觸動,熱血上涌。
“你可以休息會兒了,那些畜牲交給我了。”沈落衝其說了一句。
話音剛落,另外一兩頭巨鳥見同伴身死,兇性大發,立即朝着沈落俯衝了過來,兩對鉤爪一左一右,同時朝他的脖頸上抓了過來。
沈落也不客氣,兩手分別迎着巨鳥的鉤爪探了過去,一把將它們抓在了手中,繼而運轉法力猛地一轉身,將之狠狠摜在了地面上。
不等兩隻巨鳥掙扎起身,沈落已經飛身躍起,兩隻腳重重踏在鳥頭上,將之斃命。
而後,他又身形一轉,朝前助跑幾步,體內法力運轉,身形猛地一躍而起,再次跨過高牆,落在了村寨外面。
猿猴們一見沈落,以爲又是巨鳥投來的食物,紛紛朝其衝了過來。
沈落一摸身上,纔想起來不管是冰槍還是火槍,都已經毀在了黑山老妖的手上,此刻也就只有腰間還纏繞着那根法器金繩。
不過他卻並不慌張,先前他就已經發現了,這些灰毛猿猴和飛天巨鳥,都不過是剛剛開啓了些許靈智的最低階妖獸,甚至比不上當初那妖狐手下的鼠妖,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於是他便在心裡默默回憶了一遍“青陽手”的口訣,嘗試着調轉起體內陽剛之氣,順着口訣所說的運氣方法,將之引導着灌入雙掌。
只是一試,他的兩隻手掌上頓時亮起青光,眼看着比原來漲大了一倍。
這時,一頭猿猴剛好衝到近前,一拳朝他砸了下來,沈落一個側身輕鬆躲過,一巴掌拍在了它的腦袋上。
猿猴連一聲慘嚎都沒能發出,腦袋上就陷下去一個大坑,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緊接着,又有兩頭猿猴衝到了近前,全都揮着石棒朝他砸了過來。
沈落雙掌齊出,輕鬆將兩根石棒拍碎,又左右一抓兩隻猿猴的腦袋,朝着一起猛地一撞。
“砰”的一聲響,兩顆猴頭同時爆裂。
這些猿猴儘管兇悍且愚笨,可看到這一幕後焉能不懼,立馬紛紛潰逃開來。
沈落剛剛學會青陽手,哪能放過這等試驗的好機會,立即主動追了上去,單身衝入了猴羣當中,左一拳右一掌,幾個呼吸間就殺死了四五頭猿猴。
牆頭上的衆人,好不容易纔敢探出頭向外看,結果就被眼前這一幕給震驚到了。
“神仙,是神仙……”
“山上的神仙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蒼天有眼吶,咱們長壽村……有救了……”
不知是誰起了頭,牆頭上的人們紛紛激動地高呼了起來。
沈落一直追殺了百餘步,才收住了腳,那些猿猴也僅剩下了三四頭,倉皇逃走了。
等他折返回村寨途中,才注意到寨牆外面,在幾片稀稀拉拉的枯黃竹林間,還有幾畝貧瘠的田地,只是半死不活的秧苗,也已經被那些猿猴踩踏毀壞得差不多了。
沈落來到門口,那兩扇搖搖欲墜的寨門顫悠悠地緩緩打開,裡面陸陸續續走出來近百人,男女老少皆有,一個個衣衫襤褸,神情疲倦,看上去就像是一夥流徙的難民一樣。
沈落眉頭微蹙,來到衆人面前,正要開口說話,那些村民卻有一大半“呼啦”一下,齊刷刷地全都跪倒了下去。
“多謝仙師救命……”
“仙師大慈大悲……”
陣陣感謝聲音中,還混雜有高高低低的哭泣聲,這些劫後餘生的人們,難以自持,不一會兒就變成了集體的哭訴聲。
沈落見此情形,不禁有些發愣。
雖說他歷經了數次夢境,也碰上了不少離奇之事,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局面。
“哭吧,都哭吧……沒用的,都沒用的……”這時,一個有些瘋癲的聲音,忽然從衆人身後響起。
沈落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赤裸着上身,渾身滿是污垢的禿頭老者,踉踉蹌蹌從人羣后跑了出來,嘴裡一遍又一遍重複着“沒用的,都得死”。
那人走到沈落跟前,盯着他看了一陣,忽然“嘿嘿”笑了起來,然後伸出一隻手,指着沈落說道:“你也得死,嘿嘿……”
說完,他便圍着沈落繞了一圈,口中放聲大笑,跌跌撞撞地又朝村子裡跑去。
跪在地上的人們對此,似乎習以爲常,仍哭哭啼啼稱着謝,看向沈落的神情,就彷彿看着一尊救世的神明,眼中的希望有些灼人。
而那些站在這羣人身後,沒有跪倒之人,則一個個臉色發青,神色木然,看起來幾乎與行屍走肉無異。
“大家都起來說話。”沈落用手摸了摸腦勺,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
衆人無人起身,也無人應聲,依舊維持着一副混亂局面。
“都先別哭了,誰能告訴我這村寨是怎麼回事,你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沈落有些暗惱,默運法力,大喝了一聲,頓時蓋過了所有人的哭聲。
衆人聞言,哭訴聲音這才逐漸小了下去。
這時,一名方纔守在牆上的黝黑漢子,先是擡起頭張望了一眼遠處,又看向了沈落。
“敢問仙師,就只有您一人下山而來嗎?”他神色有些緊張地問道。
沈落聞言,有些不明所以,正要開口說話,就聽一個略帶疲憊的女子聲音從村內傳來:
“大家都別堵在門口了,先讓這位山上來的道友進村。”
村民們聽到少女的話,這才紛紛起身,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通道。
沈落順着衆人讓開的道路向內望去,就看到之前那名紫發少女,正手柱着一杆長矛,從門內緩緩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