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衚衕,中段的一戶人家,這戶人家很神秘,深居簡出。
弘治九年的一個陰雨天氣,院落內的一處房屋地下室。
樂工袁璘將地下室給打開,地下室內一名女子臉色蒼白的走了出去,看其容貌嬌豔年輕,臉上的倔強之色也已褪去。
“倉兒,現在總該要出去接客了吧?”
“你和我學了這麼多年的本事,我教了你魅功,教了你武技,教了你跳舞,我教你這麼多,不就是爲了讓你出去賺錢嗎?”
“一般的小魚小蝦,我會讓你出去接客嗎?這次是東廠楊大人的外甥,你將他勾引到手,以後就不用住在地下水牢了。”
滿倉兒點頭:“好!”
袁璘愣了一下,旋即喜笑顏開,道:“這不就好了嗎?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你說你以前那麼固執做什麼?你早如此乖乖聽話不就好了嗎?何必受到如此多的折磨?”
滿倉兒並未說話,不過袁璘也不在乎。
只要搭上東廠這條線,以後他就能入宮做太監了。
袁璘早早就自宮了,一直想着去宮內吃一份皇糧,可惜一直沒機會。
在買了滿倉兒後,他就打算將滿倉兒培養成一名妓女,專門勾引東廠的一些親戚,如此一來就可爲自己牽線搭橋。
“今晚在晚晴樓,我安排你過去。”
“記得要將楊鵬給勾引到手。”
滿倉兒點點頭,道:“好!”
入夜,澄清坊大街,晚晴樓。
當滿倉兒出現在楊鵬的房間後,楊鵬一眼就被眼前這名歌女吸引的魂不守舍。
不過滿倉兒到底有點本事,並未和楊鵬發生肢體接觸,卻將楊鵬迷的神魂顛倒。
“公子,奴明日要開樓接客了,楊公子一定要買了奴呀!”
楊鵬急忙道:“好好好!多少錢我都給你買了!”
“小寶貝,讓爺疼一疼。”
滿倉兒哭泣道:“楊大人,您也要這般折辱我麼?若是被我父親知曉你羞辱了我,回去我便會被打死。”
“楊大人真要喜歡奴,那就正大光明的將奴買了,從此脫離苦海,好麼?”
楊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急忙義正言辭的道:“好!”
“倉兒你放心,明日我便將你光明正大的買回去!”
“嗯。”
入夜。
滿倉兒回到了槐花衚衕的院落,將她和楊鵬之間的事告訴了袁璘。
袁璘一喜,道:“好好好!我就知道只要倉兒出手,一定手到擒來!”
“爲父這就去準備,明日就去青樓獻舞,你說的對,不能這麼快讓楊鵬得手,不然他未必能答應我的要求。”
望着袁璘離去的背影,滿倉兒雙手在袖籠內緊緊握着,神色晦暗不明。
怎麼才能殺了他?!
滿倉兒的一身武技都是袁璘教給他的,想要殺袁璘不容易,沒有必殺的把握,他不敢輕而易舉的動手。
這幾日,滿倉兒不斷出入在青樓,一時間名聲大噪。
袁璘到底是懂得拿捏人的心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讓滿倉兒去服侍楊鵬,而是讓滿倉兒不斷出入在舉人進士府邸獻舞。
如此,楊鵬必定會着急。
不過這幾日滿倉兒在京師的名聲倒是漸漸躁動起來,舉人進士們紛紛都在談論滿倉兒,一時間滿倉兒的名聲在貴人之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今日滿倉兒早早的回來,她先將買來的膠水均勻的塗抹在了太師椅上,然後去做了一桌子酒肉菜餚。
沒多時,袁璘便回來了,看着一桌子的菜餚,袁璘有些意外,狐疑的看着滿倉兒,道:“倉兒,這都是你做的?”
滿倉兒點點頭,道:“父親,快坐下吃飯吧。”
袁璘噢了一聲,落座,滿倉兒親自給他斟酒。
“父親喝酒。”
袁璘笑眯眯的道:“不着急,你先喝了。”
滿倉兒愣了一下,踟躕在原地,遲遲不敢喝酒。
袁璘臉色頓時拉了下來,冷冷的道:“酒水下了毒?”
“倉兒,我一直都防着你呢,我知道你想殺我,今日這反常的舉動,只要我不是傻子,應該都能看出來你在酒水裡面下毒了。”
“看來我還是沒將你這條狗給馴好啊!你真以爲現在就是個人了?”
滿倉兒噗嗤笑了,笑的花枝招展。
“父親說的是呢,我是想殺你。一直都很想殺你。”
“你真以爲這酒水就能把你毒死啊?你真以爲我這麼蠢嗎?不知道你看不出來這裡面有問題嗎?”
什麼?
袁璘倏地一愣,一股不詳的預感猛然從心頭升起,旋即他猛地要起身,卻發現身體和椅子沾在了一起,如何也動彈不得。
“你?!”
袁璘瞪大眼睛,正要用力掙脫椅子,旋即滿倉兒手持匕首,一匕首插入了袁璘的心臟。
“父親,你看,我這不是把你殺了嗎?”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該怎麼才能殺了你。”
“這段時間我一直唯命是從,配合你不斷出去出入貴人場所,你讓我做什麼我做什麼。”
“但我知道,你其實一直都沒放鬆對我的警惕。”
“我知道今天我的反常,你肯定能看出來,我故意的,我故意讓你知道我在酒水裡面下毒,這樣你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酒水上,而不會在椅子上。”
噗嗤!
滿倉兒又將匕首插入心臟幾分,臉上依舊帶着淺淺的笑:“我親生父親將我賣給張氏,張氏馴服不了我,給我關了數個月水牢,我以爲換了你,我的日子會好點。”
“但沒有,你和她是一丘之貉,唉……我們這樣的低賤之人,命運從來都這麼坎坷,沒辦法,人只能靠自己!”
“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袁璘瞪大眼睛,眸子中帶着憤怒、不甘和戾氣,不過沒用,他已經沒辦法掙扎了,心臟被刺穿後,他整個人再也沒有任何生機,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滿倉兒又補了幾刀,確定袁璘死後,然後趁着夜黑風高,在隔壁荒廢的前院內,挖了一處大坑,將袁璘給埋了下去。
不過很快等她的新鄰居搬過來後,卻在這地方翻墾了好幾次,滿倉兒深怕對方知曉什麼,不過好在對方只是開墾出來了一處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