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瘸子的絕美國師
時間荏苒,五月之五。
肅地,嘉峪關。
關外烽火已經燃燒到了極致,每一秒都是血與火的交織。
廝殺聲,叫喊聲,惡戰之音充斥每一寸空氣。
一眼望去,不僅是嘉峪關之下屍體堆積如山。
就連嘉峪關之上,也是橫屍陳關,以至於耿炳文不得不下令成立專門的搬運小隊,用來挪開堆積的屍體,以免妨礙其他士兵防守。
耿炳文一雙眼已然是黢黑,稍微一算,他已經半個多月沒有深度睡眠了。
這位年近七旬的老將,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守在這城關之上,不敢有半分的鬆懈。
“老將軍。”
朱楧同樣很是疲憊,此時來到耿炳文身側,長長的吐了口氣。
“敵軍的攻勢,終於有減緩跡象了。”
目光望向這關外衝殺不斷的帖木兒先鋒大軍。
從昨夜開始,明顯感覺到攻勢在減弱。
“嗯。”
耿炳文點了點頭。
連朱楧都能察覺這一點,耿炳文當然是清楚。
心裡也是稍稍鬆了一口氣,曙光終於來了。
當下,就一個‘熬’字。
能將這最後的時間熬過去,那這一撥攻防戰就以勝利告終,屆時就可以令大軍修整一段時間,緩一口氣。
只要能夠緩上一口氣,耿炳文就有把握再撐個十天半月。
耿炳文掃過城關上的將士,將士們一個個血染盔甲,殺聲震天。
別看這些將士精氣神還挺足,但實際上都是憋着那一口氣,要是這口氣散了,估計也就倒了。
現在耿炳文只能期許這口氣能堅持下去,至少要堅持到敵軍這一撥攻勢褪去。
咚!咚!咚咚咚!
嗚嗚嗚…!
就在這時,有着鼓聲敲響,還有高昂的鳴鼎之音。
“怎麼回事?”
原本睏倦之意上頭的朱楧,頓時一個驚醒,下意識朝着遠方眺望而去,霎時臉色煞白。
在他身邊的耿炳文,同樣是看清了遠方情況,褶皺的臉越發緊皺了起來。
一眼望去,沒有盡頭。
帖木兒的主力大軍,到了。
耿炳文的一顆熱心,涼了。
自己有什麼斤兩,耿炳文當然清楚。
他自問天下無人守城能有他牛叉,但前提,那是在一定的範圍區間,而不是當下這麼誇張的差距。
“朱棣的第二道防線,可有構建完成。”
耿炳文凝聲問道。
如若關破,唯一的選擇,就是帶着殘兵退守第二防線。
但前提是,這第二防線要構建完成。
“應該還需三天左右。”
朱楧連想都沒想,直接回答。
他剛剛得到消息,征伐南境的京營大軍昨夜纔到秦地,二十幾萬大軍,縱然朱棣再怎麼加班加點的佈置,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搞定。
“傳令下去,死守三日,給朱棣創造時間。”
耿炳文深吸一口氣,緩緩拔出了腰間寶劍。
在他身側的朱楧見到耿炳文拔劍,心也是跌到了谷底。
耿炳文拔劍,便是意味着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唯有死守一線。
只見嘉峪關外,原本在衝關的敵軍,此刻如潮水一般往後褪去,但這並不是攻勢褪減,而是換上了主力大軍。
帖木兒主力大軍之中。
一座極爲豪華,由八匹黑馬拉着的華蓋車攆之上。
體型肥胖,滿臉絡腮,左右各摟着一個妖嬈美姬,頗有董卓之風。
此人,便是帖木兒帝國的不丹,帖木兒瘸子。
“陛下,我軍主力已經發起進攻。”
一騎着黑馬的健碩白髮老漢,來到車攆之旁。
他是這百萬大軍的主帥,黑塔。
口中所說的乃是變種蒙語,漢人聽不懂。
“嗯。”
瘸子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前方的嘉峪關,眼中有着睥睨之色。
在車攆的一側,同樣有着一輛馬車,以六匹白馬拉車,精緻瑰麗,雖不及瘸子的豪華,卻也是極顯尊貴,其上坐着的是一個波浪長卷發的極美藍眼女人,身上衣裙更是華美。
至於身材,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波濤洶涌,溝壑萬千。
女人一雙藍眸望着前方的嘉峪關,神色不起分毫波瀾。
在這女人的車輦之後,有着一支龐大的特殊隊伍,赫然全是身着袍子,騎着白馬的白皮人。
“國師認爲,此城可需要法師大軍出手。”
瘸子看向藍眼女人,試探性開口問道。
從語氣便是可以看出,這帖木兒瘸子對這位國師,很是尊敬。
“全憑陛下之意。”
女人淡淡一語,連看都沒有看瘸子一眼。
帖木兒瘸子悻悻一笑,倒也沒有繼續多說什麼。
這些年來,他能夠在極短的時間所向無敵,縱橫中亞,有大半原因都是因爲這個女人的存在,每當遇到攻不下的城池,只要這女人一出手,必定水到渠成。
不過瘸子心裡也明白。
這女人,就是自己身邊的一把刀。
可以砍別人,也可以砍自己。
故而近些年來,隨着手中的資本越來越雄厚,只要是能不要這女人出手,瘸子便是不會讓其出手。
目光又是掃過前方的嘉峪關,瘸子思索了片刻,還是放棄了要這女人出手的想法,畢竟自個帶了一百五十萬人。
這等龐大的軍隊,就算是一人踩一腳,也能將面前這城關踏平。
“陛下。”
就在這時,一身披戰甲的瘦高漢子來到瘸子面前。
此人,便是瘸子先鋒軍的主帥,這半個月多來,就是他在猛攻嘉峪關。
“半個多月,都未攻下這第一城,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瘸子冷冷瞥了眼這瘦高漢子,語氣冰冷。
瘦高漢子也是咬了咬牙,他心裡也叫一個憋屈,怎麼都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嘉峪關竟是這般難攻,在神秘力量的加持下,全軍連續攻了半個多月還是沒有拿下。
“臣知曉。”
說罷,這瘦高漢子驟然拔刀。
毫不猶豫的一刀朝着自己左臂斬了下去。
劇痛襲來,這瘦高漢子滿頭冷汗,卻硬生生憋着不出聲。
“嗯。”
瘸子擺了擺手。
這瘦高漢子才又是行禮,退了下去。
“傳朕之旨,一日之內,攻下嘉峪關。”
瘸子淡淡開口。
語氣中帶着輕蔑之色。
在他看來,這吞滅大明第一戰,一定要打的氣勢如虹。
旁邊的金髮藍眸女人,則是眼神冰漠的望向前方嘉峪關,她在思索一件事。
她的師弟,是死在誰的手上,又是怎麼死的。
……………………
秦地,邊界線。
假若帖木兒瘸子的大軍攻破嘉峪關,肅地將會毫無懸念被佔領。
而下一步,帖木兒大軍的目的並不會是在右邊相隔的慶地,而是會選擇斜度直下秦地。
只要拿下秦地,便是可以一路直驅應天直隸。
朱棣眉頭緊鎖着,他剛巡視完各軍駐地,也剛收到了來自於嘉峪關的戰報。
朱老四是何等人,對戰況的分析預測,當今天下,絕對能夠列入前五。
故而,當他得知帖木兒的百萬主力大軍到了嘉峪關外,便是知道嘉峪關城破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縱然是耿炳文,也無法在這種兵力懸殊的情況下長期堅守。
而一旦嘉峪關城破,耿炳文所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帶領殘兵匯聚至自己構建的第二防線。
若是在嘉峪關城破之前,第二道防線沒有構建完成,那大家將一起玩完。
“父親。”
朱高熾快步來到朱老四的身邊,大口大口喘着氣。
“高熾,偶爾還是要運動運動。”
朱老四看了眼自個這喝水都會長肉的大胖兒子,明明也沒跑幾百米,喘成這幅模樣,未免太誇張了些。
“是是,是,父親。”
朱高熾艱難的緩過氣來,等到捋順氣之後,才繼續說道。
“父親,京營的二十五萬大軍已經初步安置好了,但構建防線還需要三五天左右的時間。”
“嗯。”
朱棣點了點頭。
倒也能理解,畢竟這支大軍剛剛結束南境的征伐,幾乎沒有任何修整就被派往了北境,多少都會有些士氣問題。
‘三五天。’
朱棣眉頭緊皺了起來。
縱然嘉峪關是耿炳文這位防禦大師在駐守,但面對一百五十萬大軍的猛攻,誰能扛住三五天?
“傳令下去,兩天之內,各營必須完成既定部署。”
“未完成者,當營主將,斬。”
朱棣凝聲道。
朱高熾聽的一愣,連忙稱是。
“高熾,你要代爲父好生看管你的二弟與三弟。”
“切不可讓他們對常茂父子無禮。”
朱棣又是開口說道。
朱老四心裡很清楚,雖然自己是這第二道防線的主帥。
但是按照聖眷來算,這常茂父子纔是當今皇帝陛下的第一寵將,且不說常氏一族是皇帝陛下的母族,就看那常天賜,十幾歲的年齡,區區幾個月的時間,已然被賜封冠軍侯。
“是,孩兒謹記。”
朱高熾凝聲點頭,他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對了父親,孩兒還有一事。”
朱高熾沉頓片刻,又是出聲說道。
“何事。”
朱棣眉頭微皺,當下除了抵抗帖木兒大軍之外,還能有什麼事。
“有探馬來報,說是在潼關附近發現王保保的蹤跡。”
‘王保保?’
朱棣微微一愣,心想這王保保不是已經臣服,當下正在奉皇命對漠北各部落招降整頓?怎麼還跑到潼關轉悠了,吃多了沒事幹?
“根據探馬的描述,王保保只帶了十數騎,看起來很是狼狽,像是被伏擊了一般,故而孩兒擔心,漠北各部落,會不會趁機出手,我們是否要餘一些兵力,用來駐守。”
爲了構建這第二道防線,朱棣把北境所有的兵力都抽調光了,就連曾經的幾大重鎮都沒有留下兵力。
畢竟從理論上,北元已經臣服,那這些戍守北元的重鎮,也就沒有再囤積重兵的必要。
朱棣沉默半晌,搖了搖頭。
“不需。”
如果要防禦這些漠北的草原部落,僅守一處之地沒用,畢竟你守了一處,對方可以從另一處入關。
要不就不守,要守就全守。
而如果要全守,所需要的兵力,就至少在二十萬起步,且需要花費極大的精力和時間去部署。
眼下,已經沒有時間了。
而且朱棣現在構建的這第二道防線,總兵力也纔不到四十萬,讓他分出去一半,那這第二道防線也不用構築了,直接宣佈玩完。
“北元臣服,草原各部無法被統一號令,縱然是發生劫掠,也不過是小範圍,釀不成什麼大禍,等到西北戰局平定,再可將精力放在這些草原部落。”
朱棣這話,其實從大的戰略層面,是最爲正確。
如果是散落的草原部落,每個部落也就幾千人,頂了天也就萬把人,這些部落趁火打劫,那也就是搶點東西而已,成不來什麼大事。
然而,事實與朱棣所料,並不相同。
此時的漠北草原,極爲殘酷的血性殺戮正在進行。
這場殺戮不僅僅是侷限在一兩個部落,而是十幾個,幾十個。
從半個多月前就已經開始。
漠北小海之畔,是一片繁盛的草地,有着無數牛羊放牧其上,三個草原上的大部落都在這片草地牧羊。
突然,震天徹地的馬蹄聲從遠處響起。
如若雷霆一般,在這片草地上炸響。
讓正在牧羊的三個部落牧民都是驚慌失措,下意識望去,竟是一幫身着獸皮的野人。
朱權策馬在野人軍中,眼中有着茹毛飲血的嗜血光芒。
這半個多月來,他只做一件事。
那就是瘋了一般席捲整個漠北草原,把遇到的草原部落全部幹趴,手法也是極爲乾脆直接。
將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集體看守,告訴這些女人的丈夫,孩子的父親,要想活命,就要爲他朱權效命。
與其說是招降,更不如說是脅迫。
就以這般的方式,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朱權硬生生湊出了一支十萬人的大軍。
而且,這個數字還在極速增長。
並且朱權已經派了探子進入大明,對於西北當下的局勢,他也已經掌握了。
在朱權看來,等到嘉峪關破,帖木兒大軍全力進攻大明第二道防線的時候,就是自己破關而入,襲殺應天之日。
“朱雄英,給本王等着!”
“新仇舊恨,本王都會向你一一討回。”
朱權目光望向南方,倒豎蛇眸中透着兇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