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徐妙錦爲葉大人而謀,倆元帥合夥坑皇帝,朱元璋氣上加氣!
“站住,”
“你這是幹嘛去啊?”
府衙之內,通判辦公書房門口,
已經忙得頭暈眼睛花的吳用,剛走出來伸懶腰,就碰到了從他門前經過的驛兵。
驛兵的這身行頭太惹眼,以至於內行一看就知道,他是要進京的驛兵。
很明顯,他們葉大人又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準備上書皇帝陛下了。
按理說,葉青是他的上官,瞞着他幹一些事情,也合情合理。
但他們這個葉大人卻是不一樣,總是會瞞着他幹一些,看起來非常不合理的事情。
儘管事情發展到了最後,都是一個比較好的結果。
但在出結果之前,那些個過程看起來,總是讓人心驚膽戰啊!
也因此,他還是越級問一問的好。
驛兵朝吳用拱手一拜道:“葉大人要上書陛下,還是急奏,您不知道嗎?”
吳用聽到這裡,也只是非常隨意的點了點頭。
但與此同時,他也心中暗道:“果然,我還是看看爲好。”
想到這裡,吳用那一副上官的架子直接就沒了,他一把摟住驛兵的肩膀,直接就稱兄道弟了起來。
與此同時,還往他的書房裡拽!
“吳大人,我還有要事,我這耽誤不得啊!”
“兄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我給你準備有土特產。”
吳用的書房裡,
一小包土特產,直接就砸在了驛兵的手裡,還同時摘下了驛兵背上的包袱。
驛兵打開小荷包一看,愣是一個大明的銅錢都沒有,全是各種形制金幣和銀幣。
上面那些就像蚯蚓亂動的文字,他是一個也不認識。
但這不重要,只需要知道是真金和白銀就行!
只是手上那麼一掂量,起碼得有半斤重!
驛兵趕緊笑着拱手:“多謝吳大人”
可還不等他把話說完,他就看見吳用拿着小刀,在拆葉青的蠟封,拆得還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把蠟封圖紋給毀了。
驛兵趕忙阻止道:“吳大人,這不行,你這麼做可不行啊!”
吳用忙笑着道:“沒什麼不行的,天下人都知道,我是絕對爲了葉大人好,伱知道的,葉大人有時候做事情沒個輕重。”
“我必須幫他把個關,再者說了,這些土特產不好嗎?”
“這”
驛兵嘆了口氣之後,這才語氣悠悠道:“吳大人,您手可千萬別抖,要是毀了蠟封圖紋,咱倆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吳用聚精會神,猶如大夫做手術,終於,拆下來了整塊蠟封圖紋。
他長舒一口氣之後,這才笑着說道:“放心,我有的是經驗!”
吳用讓驛兵背過身去之後,這才認認真真的看葉青寫給朱元璋的加急奏疏。
看完之後,吳用那捲好奏疏,然後放回制式羊皮紙筒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了。
他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燈芯,便飛快的動起了腦子。
“葉大人這是要幹嘛?”
“所謂的達官顯貴,所謂的高門貴族,都比不上信徒衆多的佛門啊!”
“他竟然敢動佛門的飯碗?”
“不僅如此,陛下還一直將佛門視作恩人,他剛剛開國就封黃覺寺爲皇覺寺!”
“.”
想到這裡,吳用就再次拿出奏疏,看着上面赫然清晰的‘皇覺寺’三個字。
只是看這三個字一眼,吳用就額頭冒冷汗。
“不行,我得去勸葉大人,這封奏疏不能送,送上去他一定就沒命了。”
“也不行,葉大人可不是一個勸得住的主,回回都是我被他給勸住了。”
“.”
吳用只是這麼一琢磨,就知道他去勸葉青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除了會被葉青勸回來之外,他還能收到葉青的責罰大禮包。
他知道,葉青這麼做一定又是爲了立功受獎,爲了直接或者間接的提高自己的身價。
但也還是那句話,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封怎麼看怎麼找死的奏疏,怎麼就能立功受獎了?
也就是他次次這麼認爲,卻次次都真的立功受獎的經歷,才讓他再次半信半疑。
片刻之後,他當即做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暗中幫葉青做一件事,一件他認爲可以,儘可能的讓這封奏疏往立功受獎方向靠的事情。
這封奏疏是走的秘奏通道,也就是不經過中書省,直接面呈皇帝的通道。
這是‘寧波特別行政府’的特權之一,但凡上奏,可以自主選擇明奏還是秘奏。
他吳用要做的事情,就是讓秘奏變成明奏!
在他看來,這封奏疏唯有在大殿之上公開,讓更多的人知道,纔有那麼一丁點立功受獎的可能。
但第一個知道奏疏內容的人,絕對不能是胡惟庸,必須得是同爲中書右相的武丞相徐達!
想到這裡,吳用當即攤開謄抄,然後再蠟封奏疏,同時蠟封信封。
他把信封和卷軸蠟封的奏疏,同時交給驛兵道:“你先去徐帥府上,務必要讓徐帥當着你的面看這封信。”
“然後,徐帥讓你往哪裡奏報,你再往哪裡奏報。”
“切記,這事開不得玩笑!”
驛兵只是拱手一拜,就揹着包袱出發了。
吳用目送驛兵離開之後,就看向葉青書房的方向,同時心中暗道:“葉大人,下官這麼做,絕對不是不忠,而是爲了你好。”
緊接着,他又看向應天府的方向,眼裡盡是期待之色。
一天之後的下午,
就住對街對門的徐達和王保保,剛剛放衙回來,驛兵就在魏國公府門口下了馬。
還不等徐達和王保保二人各回各家,驛兵就叫住了徐達。
“徐帥,”
“吳大人有信給您,事關葉大人!”
徐達和王保保一聽事關葉青,當即就眼前一亮,像極了餓狼看見小羊。
二人只是默契的對視一眼,就把驛兵帶進了府裡。
魏國公府後花園亭子裡,徐達剛打開書信,還沒看幾個字,王保保就開口問道:“寫什麼呢?”
徐達白了王保保一眼道:“我還沒明白呢!”
“那你看快點,萬一是什麼緊急軍情呢?”
徐達再次白了王保保一眼,他王保保腦子裡想的什麼,徐達一清二楚。
緊急軍情?
現在還有屁的緊急軍情?
徐達也不慣着王保保,他只是輕咳一聲,還故意背過身去,慢慢攤開信紙看。
卻在此時,驛兵又恭敬的提醒道:“吳大人說事情很急,還等着您看完之後,告訴我該往哪裡奏報呢!”
徐達和王保保一聽這話,當即就明白事情不簡單了。
驛兵的眼裡,二人又不再相鬥,當即就站在一起,一臉嚴肅的快速瀏覽。
信件內容摘要:“以上內容,爲抄錄奏疏內容。”
“因事關重大,下官以爲,走明奏之路,且奏到同爲中書右相的徐帥處,最有穩妥。”
“因爲如果奏到胡惟庸處,他一定會單獨呈報給陛下。”
“唯有奏到徐帥處,徐帥纔會真的爲了葉大人着想,爲他安排最好的呈報方式。”
“落款:寧波府通判,吳用拜上!”
吳用並沒有明說,最好的呈報方式,就是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呈報。
如果這都明說的話,也太看不起徐達了。
看到這裡,徐達和王保保只是對視一眼,緊接着就默契的點了點頭。
徐達收好信件之後,就對驛兵嚴肅道:“你先去驛站住一晚。”
“一定要在明早的早朝之前,進宮奏報!”
“但一定是因爲在宮門口,恰好看到準備進宮上朝的我,這才順便奏報給我!”
“明白嗎?”
驛兵只是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又是恰好又是順便的,充滿了巧合的氣息。
但他也覺得很正常,他要是把大人物們的事情都想通了的話,他就不只是個小小驛兵了。
二人目送驛兵離開之後,就準備回書房,先燒了這封信件再說。
可在半道上又看到了迎面而來的徐妙錦! 徐妙錦先是向父親行禮,緊接着又向王保保行禮:“拜見王伯。”
王保保看着眼前玉人,只感覺他家女兒的葉夫人之位不保,但也還是不失長輩風範,笑着點頭回禮。
“王伯既然來了,那就在家裡吃飯吧!”
“我這就去請梅朵妹妹過來。”
說着,她還看向那一聽燒鵝就走不動道的徐達道:“爹,今天您可是沾了王伯的光喲!”
話音一落,徐秒錦就徑直向府外而去。
徐達看着這個女兒,是怎麼看怎麼覺得滿意,怎麼看也怎麼覺得爭氣。
他徐達除了帶兵打仗一流之外,生女兒的本事也是一流。
就這麼三言兩語的,既展現了大家小姐的風範,也給足了王保保面子,還順理成章的當了王保保他女兒的姐姐。
簡直是一石三鳥,一舉三得!
想到這裡,他準備再炫耀一下他的好女兒。
反正也事關葉青,那就讓他徐達內定的葉夫人,也就是他的女兒徐妙錦,當着王保保的面,替葉青出一個‘險中求勝’的主意。
“妙錦,你來看看這封信。”
“說說看,葉青這麼做,到底是會得罪陛下,還是會得到陛下的嘉獎啊?”
徐妙錦看過信件之後,只是一雙明亮的雙眸一眨,當即就開口說道:“如果私下轉呈,一定會得罪陛下。”
“可如果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呈報,事後再巧妙的讓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知道,葉大人就會受到嘉獎!”
“也可以說是,陛下想懲罰,但也不得不嘉獎!”
說到這裡,徐妙錦又再次欠身行禮,微笑着謙遜道:“小女之言,做不得數,還得爹和王伯定奪。”
話音一落,她便頭也不回的去對門王府找她的梅朵妹妹去。
徐妙錦走後,徐達又昂着頭轉身道:“她王伯,跟我走吧!”
“多謝王帥了,要不是沾了你的光,我今晚還吃不了女兒親手做的燒鵝呢!”
王保保看着眼前那意氣風發的背影,是真的想脫下鞋子砸他後腦勺上。
“這個徐達,怎麼一股子葉青那味道?”
“您就多吃點燒鵝吧!”
“那玩意兒清熱又解暑,吃多了長壽!”
王保保暗罵一句之後,也意氣風發的跟了上去。
因爲他也對自己的女兒有信心,葉青送他徐達女兒藥方,也爲他王保保的女兒歌唱。
大家的起點都一樣,誰怕誰呢?
第二天一早,太陽還沒冒出山頭,只是朝霞剛剛讓天色由夜轉晝而已。
這個時候的京城剛剛恢復朝氣,文武百官已經等在了承天門口,只等宮門大開,他們就直奔奉天大殿而去。
也就在此刻,一貫卡點上朝的徐達,和學他卡點上朝王保保,就出現在了一衆大臣的眼裡。
“拜見徐帥!”
恰好就在徐達準備和大家打招呼之時,早就貓在暗處的驛兵,突然就衝了出來。
“急奏!”
“寧波府急奏!”
所有人的眼裡,就文武二位右相的站位來看,徐達恰好就站在了驛兵來時的方向。
自然而然的,寧波府的急奏就落到了徐達的手裡。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合情合理,都是那麼的湊巧。
可也就在徐達手握奏疏,站回左列武官第一位之時,站在文官第一位的胡惟庸,以及第二位的吏部尚書呂本,卻是用餘光看着徐達手裡的奏疏。
他們只覺得這事有點不對頭,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哪裡不對頭。
尤其是胡惟庸,更覺得這事不對頭。
因爲按照慣例來說,徐達這武丞相就是掛在中書省玩的,說白了就是牽制他胡惟庸之用。
他徐達主戰場,一直都是五軍都督府,一個月能在中書省坐衙五天,就算他來得勤了。
也因此,各地送來的奏疏,也一般都是往他胡惟庸的書房送。
可現在倒好,偏偏他葉青的奏疏,就恰巧落到了他徐達的手裡。
要說沒問題吧,又總覺得不對頭!
要說有問題吧,又確實看不出來哪裡有問題!
也就在胡惟庸皺着眉頭思索之時,徐達卻是笑着說道:“胡相,要不你拿去奏與陛下?”
“我幹這事,有點逾越了!”
胡惟庸當即擺手道:“徐帥,您說哪裡話?”
“您也是中書右相,您說這話,我怎麼擔待得起啊!”
徐達見胡惟庸這麼說,這才勉爲其難的重新收好奏疏,準備勉爲其難的按照他的方式上奏。
而站在後方的王保保看着這一幕,也只是嘴角輕輕一揚,就權當不知道。
片刻之後,宮門大開,文武百官列隊而入。
奉天殿內,
文武百官齊拜:“臣拜見陛下,問陛下聖躬安。”
朱元璋高坐龍椅,朗聲道:“咱安,平身吧!”
“大家有什麼要奏的,趕緊奏來。”
徐達正準備開口,卻有文官搶先出列。
“臣參奏寧波府知府葉青,仗着‘寧波特別行政府’的招牌,不顧大明律令,不顧朝廷理法,完全不施行浙江布政使司的政令!”
“臣參奏寧波府知府葉青,霸道施政,寧波市舶司原本直屬浙江布政使司,他卻強行獨攬,拒不向浙江布政使司奏報!”
“臣參奏寧波府知府葉青,自行其政,連中書省也不放在眼裡!”
“臣參奏寧波府知府葉青.”
朱元璋聽着這源源不斷的參奏,看着那麼多人手裡捧着的奏本,真就是句句不離葉青,本本不離葉青。
他好不容易過了一個月的舒心日子,現在又開始滿腦子葉青了。
頭疼,氣得頭疼!
牙疼,爲了忍住不發火,咬得牙疼!
朱元璋強忍怒火,只是嚴肅說道:“寧波特別行政府,是咱成立的,關他葉青什麼事?”
“他葉青只是個幫咱辦事的人,你是在參奏咱嗎?”
“你是在參奏朕嗎?”
百官一聽‘朕’字出口,當即沉默不言。
緊接着,朱元璋又巧妙的把這些參奏葉青的事情,給自己承擔了下來。
在文武百官的眼裡,皇帝陛下寵愛葉青,已經是寵愛到不要原則的地步了。
可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的皇帝陛下,只是在爲自己的‘金口玉言’買單而已。
他在替葉青承擔後果的同時,早已在內心深處,把葉青罵了個遍。
“姓葉的,”
“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你可別太過火!”
也就在朱元璋暗自發狠之時,徐達卻是有些犯難了。
他也是萬萬沒想到,僅僅是一個多月不見,他葉青就幹了這麼多遭人恨,這麼多斷人財路的大事。
竟然連寧波市舶司這個香餑餑,也從胡惟庸他們的手裡搶走了。
想到這裡,他只是暗自誇一句,他這個好女婿,確實有魄力。
他是真的想壓一壓手裡的這封奏疏,真的想等他皇帝老哥氣消了之後再奏。
可他又是當着滿朝文武接手的急奏,不當朝奏報又明顯說不過去。
他不擔心事情不可控,他只是擔心他皇帝老哥氣上加氣,身體會受不了。
但轉念一想,他皇帝老哥身體好得很,依舊處於上馬能衝殺的狀態,也沒那麼容易氣死。
想到這裡,徐達便抱着玉笏走了出來。
“臣徐達有本要奏!”
“不對,是寧波府知府葉青急奏,臣剛纔在宮門外恰好拿到。”
“臣好沒來得及看呢!”
“既然寧波府是陛下特批的寧波特別行政府,自然葉大人就直接向陛下負責了。”
“還請,陛下直接御覽!”
說着,徐達就拿出這道蠟封嚴密的急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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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