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洛鬱悶的發狂,他不知道是誰的隊伍襲擊了他,但他知道對手很強,這絕對是自己的勁敵。
自入關以來,明軍的隊伍從來就是一觸即潰,再就是緊閉城門不出,這些怯懦的明人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膽量?
當圖洛用最快的時間讓身邊的軍官整隊,在他看到那支隊伍的影子,準備迎擊之時,更加令他憤怒的情況出現了。那爲數不多的明軍騎兵竟然再次快如閃電般回頭,他們再次去屠殺自己的步卒,竟然不來接戰。
大量的輔兵加上包衣奴才,哪裡經歷過這樣的戰鬥,他們只是來運輸而已,龐大無匹的隊伍有些亂了。情況有些失控,圖洛趕緊下令壓制隊伍,隨後,他趕緊開始組織騎兵準備進行追擊。
滿洲的士兵等級分明,頭一等兵就是馬兵,而這個馬兵並不是有馬就可以成爲馬兵,但也有沒馬的士兵也稱作馬兵,這只是一個階層等級的稱呼;二等稱爲戰兵,而戰兵就是所謂的披甲,而披甲兵還有白甲與紅甲的區分,屬於職業戰鬥兵種;三等稱爲守兵,其實就是僕從兵種。真正的建州鑲白旗戰兵與馬兵絕大部分都在圖洛的身邊,這纔是他的主力。
當圖洛的騎兵整好隊伍,開始追擊時,建奴大部隊的後方,周遇吉也已帶領着自己的騎兵休整完畢,看到在慢慢接近的敵軍騎兵,周遇吉暴喝一聲:“掌旗!”
呼的一聲,一杆帶着火紅的周字大旗瞬間迎風而起,在咧咧風中,紅底黑字的旌旗是那樣醒目。
“參領大人!是一杆周字旗!”
“周字旗...周字旗...周遇吉!一定是周遇吉!不會是別人!”
圖洛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知道是誰了,在大明的京師左近,在這個時刻,周字旗只可能是周遇吉,也唯有周遇吉纔會這樣無畏的來戰鬥。現在,圖洛知道自己麻煩了。因爲,他雖然沒有與這個周遇吉有過交戰記錄,但知道周遇吉的戰績,周遇吉與建州的勇士交過手,圖洛知道這是一個絕對敢戰的明軍將領,而他的手下與他一樣,不畏懼生死,驍勇善戰。
這是大明爲數不多,還敢於作戰的軍隊吧!
周遇吉的卓越戰績擺在那裡,圖洛沒有信心幹掉周遇吉,他知道那是一個瘋狂的人,而這些騎兵應該是周遇吉手下最強悍的精銳騎兵。圖洛明白自己可以守得住,近百倍於敵人,周遇吉又怎麼樣,只要沒有大量的援軍,周遇吉的騎兵就那麼幾個人,再強悍也沒有用。
“迎上去,驅趕他們!以三裡爲限,不準追擊!”圖洛可不傻,他久經戰陣,這些最能戰的馬兵就是他的依仗,一旦周遇吉採用的是誘餌戰術,只需要兩三萬敢戰的軍隊出現,自己的大部隊就會崩潰,至於崩潰的後果,圖洛連想都不敢想。
明軍一方,周遇吉看着前面在緩緩靠近的建奴騎兵,距離很合適,他的臉上再次揚起滔滔戰意,還帶着血跡的戰刀被他有力的揚起。
“父親!”是周虎臣的聲音,這次他沒有去隊伍的中路,而是跟在了周遇吉身邊,善於騎兵作戰的柳七也跟了上來。
周遇吉不解的看向周虎臣,周虎臣趕緊繼續說道:“我們不需要與建奴硬碰硬,我們需要的是殺傷,所以,我們現在應該轉向右路,讓這些狗*的建奴騎兵在我們後面吃土吧!”
周遇吉笑了,兒子的戰術很無賴,但卻是最好的戰術,自己沒有必要與建奴硬碰硬,兵力相差懸殊,損失人手得不償失,讓狗*的建奴在後面吃土無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聽我的號令,現在向右!”周遇吉不再猶豫,繼續屠殺敵人比拼命好,那種感覺好像同樣會很爽。
赤紅的周字大旗在建奴騎兵的視線中突然向南而去,這次,周遇吉的騎兵採用的是雙排進攻方式,外側的騎兵與戰友拉開一定的距離,他們負責來對付那些建奴的遊騎,而內側的騎兵當然是對付建奴的步卒。
周遇吉這些騎兵的執行力非常強,當大旗開始轉向,一個個彪悍的騎士按照一定的距離開始啓動,馬蹄翻飛,當最後的騎兵衝出這片區域,果然是留下了一路的漫天塵土。
周虎臣處於外圍,他排在了第十名左右。他非常明白,這個位置即可以戰鬥,但也不會太危險,這是一種特意的安排,畢竟他是頭一次上戰場。
當騎兵隊伍向東轉向後,前方出現了上百名建奴的騎兵,而左側就是建奴的步卒大部隊。
依舊是周遇吉一馬當先,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彷彿就在霎那之間,飛蝗般的箭雨突然撲面而來。看來,建奴後路的步卒已經做好了準備。周遇吉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他的所有騎兵都是雙層鎧甲,裡面是鎖甲,外面是鐵甲,這種箭雨對於雙層戰甲的騎士來說不會有太大的傷害,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只是舉起左手的盾牌遮擋面部。
在建奴大部隊的外圍,那一百餘名建奴騎兵也開始迎擊。當戰馬放開速度,騎兵的速度是驚人的,僅僅不到半刻的時間,柳七碰到了第一個對手,那是一名身穿鐵甲的建奴軍官。
一聲暴喝,柳七與這名建奴騎手的戰刀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雙方勢均力敵,戰刀碰撞的火星一閃而過。第二名明軍騎手的戰刀斜斜的向上一帶,這名建奴軍官的反應非常快,戰刀揮動了一下,再一次帶起一串火星。
雙方對衝的速度非常之快,電光火石之間,建奴軍官的戰馬開始向南偏移,因爲後面有無數的戰刀在等待着他,如果繼續這樣戰鬥,他將必死無疑。與第三名明軍騎手的戰刀再次相撞,這名建奴軍官終於拉開了距離。
周萬江排在周虎臣的前面,他的任務很簡單,爲周大少爺保駕護航。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當你逃脫了一個險境,就會認爲,這不算什麼,總會認爲那是自己能力的體現,現在,這麼建奴軍官就這樣認爲。他勇敢的再次靠近了明軍的騎兵隊伍,他想證明自己,建州勇士什麼時候怕過怯懦的明人,他要用自己的刀證明這一點。
周萬江是周家的家丁首領,他曾經是周遇吉所有騎兵的教官,在馬上,就是周遇吉也沒有自信是周萬江的對手,現在,這名建州軍官很悲催的對上了周萬江。
久經沙場,周萬江的經驗當然很非常豐富,在這名建奴騎兵靠近的時候,周萬江輕輕地帶動了一下自己的戰馬。就在接近的剎那,周萬江的刀如同閃電般揮了出去。周萬江的這柄戰刀與周遇吉的戰刀一模一樣,它比普通的戰刀要重上近一倍,而且是百鍊的鋼刀。在周萬江即將出刀的一剎那,他的身體已快速俯下,手臂完全伸了出去。
這不是一種常規的馬上作戰技巧,因爲這種揮刀方式,它是完全伸展出手臂,所以沒有任何短時間內回來防守的可能。周萬江依靠的是本能,是經驗,他判斷的是作戰距離。在閃電般的速度下,建奴軍官意識到了危險,他本能的揮出了自己的刀,兩刀相交,建奴軍官就這樣悲劇了,周萬江的刀太鋒利、太重了,建奴軍官的刀瞬間斷爲兩截,那柄鋒利的鋼刀在他的肋下劃過。
悲催不僅僅來自周萬江,後面的周虎臣已經看到了周萬江那個熟悉的動作,他同樣的帶了一下自己的戰馬。
周虎臣的刀就拖在身後,人馬合一,他狠狠的斜着向上揮動了自己的戰刀,周虎臣的刀與周萬江一樣快如閃電,戰刀帶着凌厲的刀鋒劃過,周虎臣身後,一顆戴着戰盔的頭顱沖天而起。
在血光不斷閃起的同時,明軍騎兵身後,果然如周虎臣所說的一樣,他們留下了一路滾滾漫天黃塵,飛揚在空中的塵土嚴重影響了建州騎兵的視線,而且還影響了呼吸,同時,這無疑還是一種帶有挑逗的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