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路上發現幾名明軍斥候,多鐸竟然再也沒有看到明軍的大股軍隊。
天放晴了,多鐸帶領大軍終於出了沼澤和漫無邊際的蘆葦地帶,一路太艱難了,軍隊開始進行修整。由於作戰不利,多鐸的軍隊士氣明顯不夠高漲,除了人員大量死傷,多鐸還要顧慮自己的騎兵,戰馬必須趕緊清洗,那被漚爛的馬蹄幾乎成了多鐸的心病。
這已經不叫急下江南,而是叫做處處受阻,好在白塔河終於建起了浮橋,後勤補給有了保障,多鐸可以繼續前進了。
在周虎臣撤到冶山鎮後的第四天,多鐸終於出現了。
依舊沒有斥候纏鬥,眼前又是塹壕,這道塹壕很長很長,遠遠望去就像低矮的長城。
這個地形選擇的太好了,左右兩側幾乎都是死路,多鐸突然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循環,周遇吉不停的利用地形地勢進行阻擊...隨後撤退,然後繼續阻擊......
在距離冶山鎮十幾裡之外紮營,多鐸部沒有急於進攻,而是繼續休整。
這條塹壕組成的陣線讓多鐸再次感受到了很大壓力,多鐸知道周遇吉的塹壕後面有很多小火炮,還有很多很多火銃手。多鐸不想承受這樣的損失,他沒有那樣的自信,但多鐸也有火炮,而且正在路上。
多鐸的大帳中擺着一張桌子,桌子上還放着一些東西,多鐸正在仔細端詳。
不久,恭順王可孔有德、懷順王耿仲明,還有殺了高傑後投降的許定國相序進入了大帳。
施過禮,多鐸衣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給三個人看座,隨後指着桌子上的東西就開始詢問起來。
“這就是周遇吉軍使用的開花彈,另一個好像叫做...手榴彈。”多鐸對這手榴彈的發音有些不太適應。他停頓了一下後繼續道:“這些火器威力不凡,都說一說,對這兩種火器有什麼看法?”
隨着多鐸的詢問,三人起身上前。這是一個長長的迫擊炮彈,另一個是手榴彈,當然是未爆炸的,還進行了拆卸。裡面的火藥被倒了出來,這些火藥和那些部件放在桌子上,只是火藥由於水侵泡已經成爲粉末。
許定國沒有開口,他不能和孔有德和耿仲明相比。許定國是新近投降的將領,想要獲得信任還需要時間,加上許定國對火器一知半解,他根本就不敢開口。
耿仲明和許定國一樣一知半解,他靜靜地站在桌前同樣沒有開口。
還是孔有德,這位大清國重炮指揮者對火器還是有些瞭解的,看了看這些東西,他輕輕地拿起了一個打火裝置:“王爺,這就是這些火器的機簧。用來點燃火藥用的機簧,這是火石,這個機簧可以說巧奪天工,應該...是南京一帶的工藝。是極其高階的匠人所作,工藝很是了得!”
多鐸點點頭,孔有德的說法驗證了他的猜想,這種極其精緻的東西在北方從未見過。
孔有德拿起了沉重的迫擊炮彈。這個迫擊炮彈由於需要裝填很多火藥,看起來非常的長。
“這個開花彈是借鑑了以前的開花彈而製作的一種彈丸,由於過去的開花彈使用起來異常危險。經常會出現意外,所以後來再也沒有人使用。周遇吉的這種開花彈好像不容易出意外,這應該源於這個兩層彈倉,中間是一個鐵製的藥管,這個藥管正好可以起到延遲爆炸的作用。這種製作很了不起,絕非一般匠人所能製作,若想製作必須經過這些製作過這種開花彈的匠人來指點才成,自己來製作恐怕絕無可能!最後,就這個機簧...,太精巧了!恐怕會成爲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
多鐸對這種幾乎不用停歇就可以發射的開花彈太嚮往了,可孔有德說的很詳細,評價很高,這種詳細和評價也讓多鐸徹底死了製作這種開花彈的想法。
不能就此放棄,還有手榴彈,多鐸對這種讓他放棄了進攻的武器同樣趨之若鶩:“這...手榴彈呢?能不能夠製作?”
孔有德低眉順眼的指着機簧到:“王爺,還是機簧問題,這個機簧無法制作,手榴彈的爆炸問題如何解決...唯一方法是...點燃,可以用火繩,但是用火繩就會畏懼風雨,而且,這個手榴彈的火藥好像也不是一般火藥。”
多鐸明白了,沒辦法制作這種機簧,還要去研究這種火藥,這等於白費功夫,結論就是;無能爲力。
事情沒有多鐸想象的那麼簡單,這個彈丸和手榴彈看似簡單,但它們卻是彙集了幾百年的精華,加上整套的輕工業基礎才能夠有這樣的產品,憑藉建奴的知識,恐怕就是再過幾百年也不可能完成這個飛躍。
多鐸放棄了自己的不切實際的想法,兩日後,十幾門紅衣大炮和一些小型火炮,還有大量物資通過白塔河運了上來,但緊跟着一個另他感到心驚的情況出現了。
多鐸有一隻水軍,這支水軍的統領者是原來的一名明軍軍官,這名軍官是孔有德的老部下,這位追隨孔有德多年的老軍官姓肖,這位姓肖的軍官被安上了一個副都統的頭銜,現在就統領着這支水軍。
水軍當然需要船,還需要船員,需要懂得水上作戰的將領和士兵。這位肖副都統很受信任,因此,在淮安和徐州獲得的各種大小船隻還有水軍士兵就歸了這位肖副都統指揮。
肖副都統除了負責運輸補給,另外,他還要進行水上作戰,多鐸的意思是;一旦獲得陸地上的勝利,這支萬餘人力量的水軍就可以順水進入揚州了。
這支水軍現在就停在高郵湖湖內的最西南方向,這個地方名叫錢家庵,錢家庵正好是白塔河的水口,這個位置正好給多鐸的大軍順着白塔河提供軍需物資。
肖副都統是一個半吊子水軍統領,他知道這支幾乎都是降軍的水軍實際上也是半吊子水軍,這一點肖副都統心知肚明,所以他一直很小心。除了佔領這一帶的水域,肖副都統一直在執行着堅壁清野的制度,除了自己人,任何人不準靠近。
這是水的世界,水當然也是南方人的世界。
虞大虎怎麼會看着敵人在自己的領域跑來跑去,實際上他已經等待了很久,在周虎臣的授意下,虞大虎開始行動了。
一直想着與建奴作戰的翁之琪也派來了兩千人和十幾艘戰船相助;還有許自強,這位不得志的副總兵現在完全成了周虎臣的附庸,他的二十餘戰船和士兵也加入了進來;另外,沈廷揚也貢獻了五十條巨船,加上虞大虎一直在不斷擴充的江防隊,這個隊伍足足有兩萬人,大小船隻近千。
這幾乎等於是傾巢而動,目標,高郵湖。
作戰訊息對勝敗起着決定性的作用,這是虞大虎的一大優勢,他的手下大半都是本地人,這些人對水太熟悉了,熟悉的對高郵湖的每一個湖汊多長多深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