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異常寒冷,冰面很結實,明軍踩着冰面徐徐推進。
巴爾布突然發現自己很缺火炮,如果有火炮,他想象一定會對冰面的敵軍造成極大的損失。可惜,巴爾布知道火炮威力不錯,但他真的沒有。
明軍的兵力處於絕對優勢,那些踏上冰面的兩隊士兵根據目測遠遠超過了一萬,而且,這還只是先鋒,因爲在這些明軍到達冰面的中段後,後面的軍隊還在不斷跟上。
距離拉近,明軍的面目越來越清晰,巴爾布的面前全部是盾牌和露出盾牌的頭盔。
這是鋼鐵的氣息,盾牌明顯是包鐵的盾牌,而頭盔絕對是鐵盔,那泛起的金屬幽光讓巴爾布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大清國的失敗看來不是沒有理由,除了這鋼鐵組成的陣線,明軍的紀律性讓巴爾布感到了一種無奈。這兩個軍陣太整齊,整齊的就像向前移動的方塊,毫無一絲生氣的就這樣徐徐移動。
壓力感越來越近了,巴爾布深吸了一口氣大喝一聲:“弓~”
居高臨下,有簡單的壕溝做掩體也許是最後的優勢了,至於弓箭的殺傷如何,巴爾布已經預判到了,但此時此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使用弓箭首先進行阻擊。巴爾布知道,以往無比犀利的弓箭現在根本就無用武之地,明軍已經今非昔比。
進入了百步之內,明軍的前進速明顯變慢,不久後好像停了下來。
“俯身!俯下身!”多爾袞軍中留下來一名八旗軍官,這名軍官與巴爾布負責一同指揮,他竟突然喊了起來。
巴爾布也忽然間想起來,明軍的火銃據說射程極遠,而且殺傷力巨大,他趕緊呼喝自己的士兵:“俯身!準備仰射,給我仰射...”
清軍的紀律性很強,巴爾布的士兵也不例外,都是按照最嚴格的訓練規程所訓練出來。可以說,他的士兵是清軍中最強悍和勇敢的士兵。但巴爾布手下士兵有一個習慣,他們習慣於用弓箭來作戰,這些出生就是獵戶的士兵異常自信,他們對弓箭的掌控力非常強,曾屢屢用弓箭射垮強大的敵人。因此,他們對這種敵軍沒有進入弓箭射程就俯身在掩體內的命令反應有些過於遲鈍。
慢的後果可想而知,無數的火銃在剎那間被擊發,爆豆樣的火銃聲與硝煙隨風飄去。
巴爾布的手下士兵很茫然,他們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戰鬥。敵軍沒有進入弓箭射程己方不會有危險。這是一個常識。而正是這個常識讓他們付出了血的代價。
這是不公平的一種戰鬥,未放一箭巴爾布的手下士兵就開始傷亡慘重。
火銃聲稍稍停頓了一下,緊跟着,無數呼嘯的彈丸再一次撲向佔據有利地形的建州士兵。
血的教訓很深刻。巴爾布的手下士兵終於知道怎麼做了,他們果斷的依照命令隱身在了壕溝之後。不久,稀落的白羽升上天空。
清軍都是習慣性的使用重箭,這種箭的破甲能力雖然不錯,但射程太近了,距離明軍的陣列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根本沒有殺傷可言。
巴爾布還是比較幸運,他沒有被明軍的火銃擊中,可頭頂呼嘯而過的彈丸讓他徹底明白了大清國失敗的一個原因。明軍的火器太厲害了。根本就不是普通弓手所能抵抗,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作戰方式,眼前的明軍和傳言中的普通明軍根本不是一回事情。
俯身在簡陋壕溝中的巴爾布也清楚,明軍這是要用火銃彈丸的犀利射擊封鎖住防守,然後慢慢推進。而這樣的戰術登上江岸應該毫無問題。
反應過來的巴爾布開始吼叫:“射箭~給我射~”
弓箭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巴爾布不甘心這樣放棄自己的領地,一旦被明軍佔領,自己將永遠沒有回來的可能。
火銃聲還在不停響着,防守一方的弓箭也在不停升上天空,就在這時,明軍身後響起了巨大的聲音,這個聲音在江面上傳出去很遠很遠。步兵方陣的身後是迫擊炮隊,周虎臣做了充足的準備,冰面已經凍得異常堅實,迫擊炮開始進行掩護作戰了。
迫擊炮的聲音很大,巨大的聲音在森林和山間迴盪,震得沿江森林上的皚皚白雪紛紛落下。
巴爾布對炮聲有些陌生了,他幾年前曾經在瀋陽觀看過火炮的擊發,和現在的聲音有些類似,不過他不明白火炮還有這樣的擊發方式,自己根本看不到明軍如何進行的火炮射擊,他無法理解。
突然,巴爾布感覺身後震動了一下,他不解的回過了頭。
一個黑呼呼的東西就落在了他身後幾步遠的距離,那應該是火炮的彈丸,剛剛落地的彈丸溫度很高,巴爾布能夠看到落入雪中的彈丸在那個地方融化了一個雪洞。
好像沒什麼威脅,只要不被直接擊中火炮的彈丸就算完成了它的使命,這是一個常識,巴爾布剛要回過頭去,也就在這時候,一聲巨響傳出,巴爾布隱約看到積雪和凍土飛了起來......
這是一次沒有懸念的攻堅戰,巴爾布死了,他死的很慘,也可以說爲大清國和自己盡了自己最後的努力。
一陣瘋狂的炮火後,明軍的步卒在冰面上開始推進,而隨着步卒的推進,火炮聲也停了下來。
火銃還在擊發,但不在密集。
江的北岸,距離壕溝一段距離還有很多清軍騎兵。這些騎兵在火炮進行攻擊的時候已經亂了,由於巴爾布的手下騎兵有一部分放棄戰馬來到壕溝中,清軍的騎兵空下來很多馬匹,而隨着炮聲響起,很多馬由於受到驚嚇直接就落荒而去。沒有經歷過爆炸檢驗的戰馬,就是經過處理也無法適應炮火的聲音,清軍根本無法控制瘋狂的戰馬,也致使戰馬損失了很多。
已經沒有任何作戰的必要了,留下來的多爾袞手下騎兵軍官沒有猶豫,他果斷的招呼騎兵們立即開始撤離。
這次作戰簡單而直接,兩個多月的等待終於有了收穫,周虎臣的大軍鋪天蓋地一樣開始過江,隨着過江的軍隊收戰場,周虎臣也開始到處轉着給自己尋找最佳的紮營地點。
清軍的遺留物不少,除了糧食和少量戰馬,還有一大片剛剛建起不久的茅草屋。這個地方還是不錯,地勢較高,正好處在一個山谷中。
周虎臣伸手一指:“就這裡了,再多建一些,讓輔兵趕緊去林子中砍柴,準備過冬。”
“不追了?”捂着厚厚暖帽的鄭森不解的問了一聲。
“追什麼?在這茫茫雪原中作戰誰受得了?去凍死嗎?等着吧,開春再追吧!”
“這...還要等啊!天啊!這要等多久?”鄭森終於受不了了,這也太冷了,纔是初冬,還要等多久纔是盡頭?
“五個月左右,在北方這叫貓冬,野外凍死人不償命,耐心等着吧。”周虎臣玩味的笑着,大有一副我說過不讓你來,現在受不了的意思。
“太冷了!我算是明白了爲什麼北方地廣人稀了!”鄭森一陣悲涼的情緒襲上心頭,他只剩下了感嘆。
“這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兄長你肯定沒見識過北方最冷的季節是什麼樣,過一兩個月,還要比現在冷上好幾倍!這次正好領略一番什麼叫做酷寒,也欣賞一下美麗的冰天雪地美景,也算長長見識,回去後你就可以給別人吹了!”
“......”鄭森無話可說了,現在夠冷了,再冷好幾倍他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