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那邊決不允許他上講武堂,你絕不能私下裡找咱們閨女去說。”婦人目光看在孔胤繁的身上。
孔胤繁的身子往後縮了縮,他道:“其實去講武堂也沒關係,有咱們閨女照拂,可以把咱兒子留在大同,不讓他去戰場。”
“不行,我寧可兒子這輩子都做不了官,也決不允許他去當兵。”婦人橫眉立了起來。
之前認爲講武堂出來能當官,自然想要自己兒子去講武堂,現在聽說講武堂出來要去軍中歷練,不願意看到兒子遇危險的她,自然又不想讓兒子進講武堂了。
孔胤繁一臉無語的說道:“雲兒真想要當兵,就算不入講武堂也能直接去參軍,虎字旗在山東用兵,肯定缺兵少將,說不定雲兒偷偷參軍去了戰場上。”
“不行,這絕對不行,你快去把兒子找回來。”婦人一聽兒子有可能會參軍,當即急眼了。
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小門小戶人家,就算吃不上飯,也不願意讓自家的孩子去當兵,除非是軍戶人家,不去當兵就會餓死,纔不得不去當這個兵。
哪怕虎字旗這些年已經極力提高士卒的待遇,仍然有部分人家還是不希望自家人去當兵。
孔胤繁臉色一苦,道:“我哪裡攔得住,除非是將軍府發話,讓雲兒當不了兵,不然就算能攔下他一次,也攔不下他第二次,第三次。”
“對,將軍府能攔下雲兒。”婦人反應了過來,急忙從桌邊站起來,看着桌上的孔胤繁說道,
“你也別吃,收拾一下跟我去見閨女。”
“見閨女做什麼?”孔胤繁愣了一下。婦人罵道:“你怎麼這麼笨呀,咱閨女是將軍夫人,只要讓咱閨女和將軍說一聲,這麼點小事將軍肯定會給咱閨女這個面子。”
“哦,哦,對。”孔胤繁回過味來,旋即說道,
“可也不用這麼急着去將軍府呀!”婦人端起桌上裝有餃子的笸籮,嘴裡毫不客氣的說道:“雲兒還是你兒子嗎?難道你就不怕雲兒偷偷去當了兵,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等着絕後吧!”女兒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
沒有兒子的人家,在別人眼裡那就是絕戶。過去講究一個吃絕戶,往往絕戶的下場都很悽慘。
“去,去,去,都聽你的。”孔胤繁還是覺得婦人有些小題大做了,就算是參軍,他覺得孔尚雲也會等到考不進講武堂,纔有可能選擇去當兵。
餃子被婦人拾進了一個籃子裡,然後把籃子掛在了房樑垂下來的吊鉤上,桌上的碗快全都拾起來放進了木盆裡。
弄好這些後,婦人解下腰間的圍裙,來到了院子裡。這時候孔胤繁已經套好了車。
拉車的牲口是一匹駑馬,車是那種拉東西用的大車。車和馬都是他們一家人來到大同後,將軍府那邊爲他們準備的,除此之外還準備了一套農具,和可以吃到下一次收成的糧食。
婦人坐上了馬車,孔胤繁趕着車前往大同鎮城。從村子到大同鎮城只有幾里路,哪怕用兩條腿走過去也耗費不了太長時間,有了馬車比走路還要快一點。
老兩口到將軍府的時候,孔月晴也剛吃完飯沒多久,正被婢女翠兒攙扶着遛彎,消化着肚子裡的飯食。
孔胤繁兩口子怎麼說也是將軍夫人的親爹親孃。兩個人一到將軍府,立刻被帶去了後院的一間客房。
下人們爲他們老兩口準備了茶水和點心。而孔月晴這邊一收到父母到來的消息,立刻帶着婢女趕來客房。
“爹,娘,你們怎麼突然來了?”孔月晴看到自己的父母,眼裡露出了驚喜。
挺着大肚子的她,見到自己爹孃來了,十分高興。
“你娘不放心你,讓我帶着她過來看看你。”孔胤繁嘴裡解釋道,眼睛打量着屋子裡的情況。
雖說他是對方的親爹,可也很少有機會能來到將軍府的後院,閨女嫁出去了,終究要避嫌,平時都是婦人一個人過來。
孔月晴拉着婦人的手坐在了緊挨着婦人的座位上,嘴裡說道:“既然來了就多住兩天,將軍府裡不缺住的地方,回頭我讓下人收拾一間屋子出來。”雖然讓自己親爹住在後宅不是特別方便,不過,眼下將軍只有她一個內人,平時將軍府也沒有孔氏對待後宅那麼苛刻。
只要和將軍說一聲,想來將軍那邊不會拒絕。
“不了,看完你,我和你娘還要回去,你弟弟那邊也要有人照看。”孔胤繁在將軍府裡總覺得彆扭,平時他也不願意來這種地方,更不用說住在這裡了。
婦人抓着孔月晴的手說道:“你爹說的是,娘不住,看到你沒事,娘就放心了。”
“小弟年紀也不小了,爹孃你們不能老這麼管着他,應該試着讓他學會獨立。”孔月晴說道。
婦人道:“你弟弟還小,再過幾年娘和你爹就不管他了,他愛幹什麼幹什麼去。”
“你們呀!”孔月晴知道老兩口疼兒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不過,她想得明白,等孔尚雲進了講武堂, 想要回家就沒那麼容易了,到時候自然會自己學着獨立起來。
喝了一口茶,孔胤繁對孔月晴說道:“閨女,你六叔找過你沒有?”想到孔氏在曲阜的事情,他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跟自己閨女說一下。
“女兒見過六叔了,六叔也去爹孃你們那裡了?”孔月晴問道。旁邊的婦人沒好氣的說道:“別提你那個六叔了,一來就哄騙你爹這個大傻子,要不是娘攔着,你爹恐怕早就找你來了!”噗嗤!
孔月晴捂嘴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孃親在爹面前嘴巴還是這麼毒。
“孔氏都讓人欺負到頭上了,怎麼說我也是孔氏的族人,心裡自然是不好受。”孔胤繁嘴裡埋怨着說道。
自己婆娘在閨女面前說他這個做爹的是個大傻子,這令他這個當父親的感覺丟了面子,好在這些年都習慣了。
“爹,六叔跟你說了虎字旗在曲阜均田的事情?”孔月晴臉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