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沒有什麼偷襲,也沒有城中內外勾結的事情發生,一些心大的守城士卒一夜睡到了天大亮。
而英國公張維賢晚上睡的並不好。
城上比不得家中舒服,哪怕睡覺的牀墊的夠厚夠軟,依然不能睡踏實,而且他滿腹的心事,也令他無法睡安穩。
“公爺,剛送來的熱粥,你喝一點。”都司手裡端着一個粥碗來到了英國公的跟前。
英國公張維賢伸手接過粥碗,端起來喝了一口。
“公爺,城上的條件比較差,您看您是不是回府中休息,這裡有屬下盯着。”都司開始勸說英國公離開。
以英國公的身份,一旦在他這裡出了什麼事,他一個小都司吃罪不起。
喝了幾口粥的英國公張維賢隨手把粥碗遞給一旁的親軍,嘴裡說道:“剩下的你喝了吧,別浪費了糧食。”
親軍接過粥碗幾大口喝掉裡面的米粥。
“公爺,你昨夜在城上守了一夜,這會兒已經天亮了,還是回府吧!”都司繼續勸說着英國公。
英國公張維賢從牀鋪上站起身,回身用手一指躺過的牀鋪,道:“把東西都撤了吧,一把年紀了,墊的再厚,躺一宿腰也不舒服。”
說着,他還用拳頭錘了幾下後腰。
“讓公爺您受罪了,是屬下的過錯。”都司在一旁認錯賠罪。
英國公張維賢走到最近的垛口前,目光看向城外。
天光剛亮不久,東方的魚肚皮剛剛翻起。
“虎賊那邊這會兒也埋鍋造飯了吧!”英國公張維賢看着城外說道。
跟在一旁的都司瞅了一眼城外,道:“虎賊那邊應該也再用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出兵攻城。”
此時此刻是戰爭發動前的最後寧靜。
“今天過了就都結束了,伱們也不需要這麼累了。”說着,英國公張維賢側頭看了看身旁的都司。
都司看着城外的虎字旗大營,嘴裡說道:“虎賊用幾萬大軍圍城,不像是隻試探一次就退兵。”
“今天戰事一定會結束。”英國公張維賢笑呵呵的說道。
聞言的都司一臉不解道:“公爺有破敵的辦法了?”
“已經被人圍了城,能有什麼好辦法,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英國公張維賢感慨了一句,旋即說道,“接下來你先回去休息吧!趁着戰事還沒到最激烈的時候,能有機會休息,多休息一下吧!”
都司道:“等接手的人到了,屬下便會換崗下城牆。”
白日一戰,城上的守兵大伴都被替換下去,而他這個都司也是因爲英國公的到來,才又多陪了一晚。
英國公張維賢點了點頭。
站在垛口前的英國公,一動不動的看着城外,其他人也只能陪在一旁。
“公爺,管家來了。”一旁有親軍小聲提醒了一句。
聽到後的英國公回身朝登城的方向看去。
見到府中的管家正提着一個食盒快步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老爺,府裡怕您吃不好,專門準備了幾樣菜。”管家提着食盒來到了英國公張維賢的面前。
英國公張維賢看了看管家手裡的食盒,淡聲說道:“把飯菜給其他人吃吧,本爵喝了米粥,這會兒還不餓。”
“米粥只能偏偏肚子,老爺您還是吃掉吧!”張管家提着食盒放到垛口上面的青磚上,伸手去掀食盒上面的蓋子。
英國公張維賢見到,一擺手,嘴裡說道:“分給其他人吧。”
一連兩次都讓管家把食盒分給其他人,管家知道自家國公爺連說兩遍代表真的想這麼做,再留着食盒裡的飯菜只會令國公不滿。
管家重新蓋上食盒的蓋子,只好把食盒裡面的飯菜拿去讓別人去分。
“屬下見過公爺。”
曾經送安鄉伯出城的那位馬千戶,出現在了城牆上。
英國公張維賢看向他,道:“今日是你守城?”
“正是屬下。”馬千戶恭敬的答道。
英國公張維賢收回目光,嘴裡說道:“既然是你守城,那就去交接吧,不用在這裡陪着本爵。”
“是。”
馬千戶和一旁的都司應了一聲,兩個人從英國公身邊的人羣衆退了出去。
城牆上守將的交接不像離任官員和接任官員那麼負責,都司只是把城上的情況,和一些準備的東西交代一遍,然後又有英國公打聲招呼,這才離開城牆。
作爲接替的新任守將,馬千戶對下面的人又是一番交代,然後簡單安排了一下城防佈置,便回到了英國公的身邊。
“都辦妥了?”英國公張維賢對回到自己身邊的馬千戶問了一句。
馬千戶躬身答道:“公爺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
“既然都安排好了,這裡就交給你了,本爵也該回去了。”英國公張維賢再次看了一眼城外虎字旗大營方向, 便帶着親軍離開了城牆。
馬千戶一直把人送下城牆,這才返回城上。
城牆上幾處關鍵位置,全部由馬千戶帶來的人接替,城門處也都換成了馬千戶的人。
英國公從城牆上下來,讓人牽來了馬。
或許是年紀大了,又或許是沒有休息好,幾次都未能騎上馬背,最後不得不讓親軍託着他上了馬。
“老爺,咱們是回府嗎?”馬下的管家詢問道。
英國公張維賢擡起頭,看向皇宮的方向,說道:“你回去告訴我兒之極,以後國公府就交給他了。”
“老爺,您不回去嗎?”管家從英國公的語氣中感到不對勁。
英國公張維賢臉上悽慘一笑,道:“本爵要去宮中,告訴之極不需要等本爵了,駕!”
手腕一甩,晃動繮繩,催動胯下馬前行。
親軍騎馬跟在了他的身後,一同朝皇宮走去。
“老爺!”
管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這一別,他知道自己恐怕再也見不到國公爺了。
良久後,管家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袖口在臉上抹了一把,連忙上了馬朝英國公府趕去。
京營守衛外城,而皇宮由御林軍守衛。
御林軍分爲幾部分,其中不少侍衛出身勳爵人家的年輕子弟。
。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