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的臉色陰晴不定。
僅剩的理智使他沒有當場發火,但此刻的他還是血氣上涌,臉色被憋的通紅。
而多爾袞對祖大壽的指責他並沒有完全相信,他還需要通過濟爾哈朗證實,但已經能夠確定大清這次出征青城徹底失利。
多爾袞雖然是他的親兄弟,但濟爾哈朗更讓他信任一些。
“這麼說這次出征我大清敗了?”皇太極寒聲問道。
多爾袞低着頭,回答道:“臣弟歸來時候,鄭親王身邊還有幾千兵馬,其中過半是八旗精銳,雖然去攻打青城力有不逮,但護着鄭親王安然歸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強壓着火氣的皇太極從秀墩子上站了起來,幾步來到了掛在牆上的一副輿圖前面,嘴裡說道:“老十四你過來,爲朕在上面指一下,你回來的時候,鄭親王到了什麼地方。”
多爾袞站起身走了過去。
目光在輿圖上面尋找了一會兒,擡手在哈喇河套西面的一處位置指了指,說道:“鄭親王安排臣弟離開的時候,大軍應該這一片區域。”
清軍從草原往東撤離的時候,虎字旗追兵追得太緊,具體在什麼位置他也無法肯定,只能憑藉記憶估算出一個大概位置。
皇太極走過去,伸出手指按在多爾袞指出的位置,然後順着輿圖往東滑動了一些,嘴裡突然說道:“鄭親王他們已經出事了。”
“不能吧!最多幾日鄭親王便可以帶着大軍退到插漢河套一帶,附近的蒙古部落與我大清交好,不喜虎賊這個漢人勢力,除非虎賊現在就想對漠南以東的蒙古部落動手,否則只要鄭親王退到插漢河套一帶,虎賊的追兵肯定會退兵。”多爾袞說道。
皇太極側頭看着他說道:“就在你們回來之前,虎賊已經派出一支上萬人的騎兵從薊鎮出關,朕原本以爲是你們在青城鬧得天翻地覆,使虎賊一方不得不派出兵馬去救援青城,現在想來,這支兵馬應該是阻截你們的。”
“什麼!虎賊居然派了一支大軍截斷鄭親王他們的退路!”多爾袞臉上露出驚訝,旋即說道,“還請萬歲爺快些出兵救一下鄭親王他們。”
說着,多爾袞面朝皇太極躬身折腰。
皇太極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多爾袞。
半晌後,他才緩緩開口,道:“這個時候出兵已經遲了,鄭親王他們能不能回來,全靠他們自己了。”
“臣弟願意率一支兵馬去接應鄭親王他們。”多爾袞開口請戰。
皇太極搖了搖頭,說道:“沒用了,已經太遲了,從盛京抽調兵馬,再趕赴草原,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甚至鄭親王他們已經與虎賊的這支兵馬遇上了。”
“就算來不及救援,臣弟也可以去接一下那些逃出來的人。”多爾袞說道。
皇太極道:“你和老十五剛從草原上回來,一路很辛苦了,剩下的事情朕會安排其他人去做,你們也很久沒回家了,回家陪陪家人吧!”
弄清楚了清軍在草原上的情況,繼續留多爾袞在這裡已經沒有多大用處,皇太極便讓多爾袞和多鐸回去。
“臣弟告退。”
多爾袞和多鐸行了一禮,從大殿退了出去。
嘩啦!
皇太極把桌子上的筆筒狠狠地丟到了地上。
青瓷的筆筒被摔的四分五裂,碎渣更是濺的哪裡都是。
殿上的鰲拜跪倒在地上。
“你跪什麼!”皇太極橫了鰲拜一眼,旋即說道,“朕就不該對關寧軍這麼寬厚,致使朕的大軍在草原上大敗,祖大壽該殺!”
說到祖大壽該殺幾個字的時候,他咬牙切齒。
可見對祖大壽已經恨極了。
鰲拜低着頭裝啞巴。
作爲侍衛,哪怕再得皇太極信任,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他沒有在這種大事上面多嘴建言的資格。
皇太極在大殿裡發了一通火後,開始安排人去草原上打探詳細情況。
同時,派出一隊傳旨的天使,前往蓋州,把駐守在蓋州的代善帶回盛京。
而代善的歸來,是他爲了以防萬一。
一旦濟爾哈朗敗的太慘,導致太多八旗兵無法迴歸,朝中的那些王公貴胄議事大臣們肯定會以此爲藉口對他這個皇帝進行詰難,這種時候他需要代善的支持。
多爾袞和多鐸的迴歸,雖然沒有帶回來清軍在草原上戰敗的消息,但盛京的一些權貴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情。
畢竟多爾袞和多鐸只帶着少數人回來,而且一點繳獲都沒有,只要不傻,都知道清軍在草原上的這一戰沒有佔到便宜。
但最後結果是什麼樣,卻沒有什麼人清楚。
清軍在草原上戰敗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來,對於戰爭的結果也沒有人清楚,盛京不少人都在等着草原上的消息。
皇太極派去草原上的人消息還沒有送回來,吳襄父子帶着四五百人的騎兵隊伍來到了盛京城外。
四五百人裡面除了吳襄身邊的幾十人,還有吳三桂帶來的二百來人,剩下的都是和虎字旗戰敗後逃出來的清軍。
這些人裡面有八旗兵,也有關寧軍,還有一些蒙古人。
“二等總兵吳襄,三等參將吳三桂,立刻隨我進宮面見萬歲爺,其他人等暫時留在城外。”一名宮中的三等侍衛來給吳襄父子傳旨。
吳襄和吳三桂老老實實的跟着侍衛趕赴皇宮。
去往皇宮的路上,兩個人心裡七上八下。
清軍在草原上大敗,他們兩個人提前逃了出來,還不知道皇太極會如何處置他們。
大清在盛京的皇宮自然無法和北平的紫禁城相比。
但對於大清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爲了修建這麼一座皇宮,從天命汗開始便修建,直到皇太極成爲大汗之後才修好。
期間也經歷過一次擴建,把皇太極原本的府宅囊括到了皇宮範圍。
“臣吳襄,叩見萬歲爺。”
“臣吳三桂,叩見萬歲爺。”
吳襄和吳三桂兩個人進到大殿,離着老遠便跪在地上磕頭問候。
皇太極放下手中的一份奏摺,擡頭看向額頭貼地的吳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