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來到一座府邸的大門外,帶路的小太監讓轎伕停下,而後他跑回轎子跟前,低聲說道:“魏公公,咱們到錦衣衛指揮使駱大人的府門外了。”
“去叫門。”轎子裡傳來魏忠賢淡淡的聲音。
小太監跑到駱府大門前,擡手用力拍打門環。
這一次不用魏忠賢叮囑,自己就用盡最大的力氣拍打。
“誰呀!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麼大聲敲門,不要命了。”
駱府門後傳來門房不耐煩的聲音,隨之大門被打開一道縫隙,露出門房的半個身子。
“去叫駱思恭出來接旨。”小太監趾高氣揚,夾着嗓子說。
門房聽到小太監說話的聲音,在聽到接旨兩個字,兩腿一軟,一把扶住大門纔沒有跌倒。
“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把你們家大人喊來,耽誤了魏公公傳旨,小心你的狗命。”小太監用手一指還在發愣的駱府門房。
“是,是,是,公公稍等,小的這就去喊我們家老爺。”
門房回過神,急急忙忙朝院子裡面跑去送信。
坐在轎子裡面的魏公公這時開口說道:“走,擡咱家進駱大人府裡。”
兩名轎伕擡起轎子,朝駱府裡面走去。
大門外的小太監把駱府大門徹底推開,讓轎伕把轎子擡進去。
剛到院子裡,駱思恭帶着自己兒子駱養性,還有幾名府中下人走了過來。
小太監來到轎子窗口前,低聲說道:“公公,駱思恭來了。”
“落轎吧!”轎子裡的魏忠賢吩咐了一聲。
兩名轎伕輕輕的把轎子落下,壓轎。
小太監撩起轎簾,用手攙扶着魏忠賢從轎子裡面走了出來。
駱府燈火通明,作爲錦衣衛指揮使的駱思恭一眼便認出,來人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魏公公,急忙快走了幾步,來到近前,跪倒在地,口喊道:“臣駱思恭,恭請聖安。”
“聖躬安。”魏忠賢淡淡的應了一聲,旋即又道,“駱大人起來吧,皇爺讓咱家傳的是口諭,不用跪了。”
“臣叩謝聖恩。”
駱養性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
另一邊的駱養性往前走了兩步,袖口往魏忠賢手邊一伸,一錠銀子順勢塞進魏忠賢的手中。
接到銀子的魏忠賢暗暗撇了撇嘴。
不過二十兩的銀錠,哪裡比得上之前在王掌櫃那裡,一出手就是幾千兩的京城錢莊會票。
剛到手幾千兩,對這二十兩實在有些看不上眼。
因爲天黑的關係,哪怕院子裡點了不少燈火照亮,對於魏忠賢臉上的細微表情,駱府的人並沒有人注意到。
魏忠賢袖口一揚,手裡的銀錠送了進去,轉而說道:“駱大人,皇爺的口諭,讓你派錦衣衛去一趟大同。”
駱思恭恭敬的站在一旁。
左等右等,卻發現眼前的魏公公只說了這麼一句便不說了,還不知道皇上讓他去大同做什麼呢!
沒辦法,他只好回過頭,對自己的兒子駱養性使了個眼色。
駱養性明白,上前兩步,又是一錠銀子塞進魏忠賢的手中,同時賠笑道:“敢問公公,聖上讓我們錦衣衛去大同做什麼?”
魏忠賢掂了掂手裡的銀子,又是二十兩,揚袖倒進袖口裡面。
他這纔不疾不徐的說道:“皇爺今天批閱奏章,見到了兩本都察院御史的奏摺,上面說大同出了巨匪,很是不高興,讓你們錦衣衛去大同查一查,到底有沒有這回事,皇爺還特意囑咐,不要驚動地方官府,只在私下裡查證。”
駱思恭明白過來,事情出自那兩位都察院御史的身上。
駱養性說道:“敢問公公,聖上是不是也認爲大同有巨匪?”
聽到這話的魏忠賢臉一沉,呵斥道:“怎麼?皇爺如何想的還要向駱大人你交代一聲不成?”
“臣不敢。”駱養性嚇了一大跳,急忙跪倒在地。
“諒你也不敢。”魏忠賢冷哼一聲。
“是,是,是,公公說得是。”
駱養性不敢反駁,剛剛他確實有些言語失當,不該直言打探聖上的意圖,屬於大不敬。
“還望公公海涵。”駱思恭從袖口裡拿出一頁紙張遞了過去。
魏忠賢耷拉眼皮看了一眼,是京城錢莊的會票,雖然不知道多少,但不會少於之前的四十兩,便收了起來。
駱思恭這纔開口說道:“還望公公能指點一二。”
“指點談不上。”魏忠賢語氣淡淡的說道,“皇爺對最近都是彈劾首輔的奏摺十分不滿。”
“多謝公公。”駱思恭拱了拱手。
“好了,咱家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魏忠賢說道,“駱大人可別讓皇爺失望纔好。”
說完,他走回轎子前,上了轎子。
駱思恭站在後面說道:“恭送公公。”
轎子被兩名轎伕擡了起來,小太監走在前面帶路,徑直出了駱府,朝皇宮走去。
待駱府大門重新關好,駱養性不解的道:“爹,聖上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不放心當地的官員。”
“你跟我來書房。”駱思恭沒有回答,而是轉身朝書房走去。
駱養性跟在自己父親身後,來到了書房。
駱府的下人把書房裡的蠟燭都點燃,外面罩上罩子,放置在不同的地方,書房一下子亮堂起來。
“你先退下吧!”駱思恭對下人說道。
下人從書房退了出去。
“爹,到底怎麼了?”駱養性不解的問道。
駱思恭坐在書房的桌案後面,這纔開口說道:“咱們是錦衣衛,只對聖上負責,其它的事情能不摻和就不要摻和,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找上門。”
“爹,你說的什麼意思?我怎麼一句也沒聽懂!”駱養性一臉茫然。
駱思恭說道:“魏公公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聖上對最近彈劾方從哲的奏摺十分不滿,你聽出點什麼沒有?”
“聖上想要方首輔繼續留任首輔?”駱養性試探的說。
“糊塗!”駱思恭呵斥了一句,又道,“遼東接連戰敗,需要有人負責,這個責任只能方從哲來背,誰讓他是首輔,所以他這個首輔做不長久了。”
駱養性說道:“可這和錦衣衛去大同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