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囊端起自己剛倒滿的酒杯,一飲而盡。
上一次他親帥大軍與虎字旗在新平堡一戰,已經成了他的恥辱,哪怕和明軍動手都沒有吃過那麼的大虧。
坎坎塔達不管素囊臉色有多難看,繼續說道:“這一次大汗下旨對付虎字旗,也算是給你報仇的好機會,若你不願意帶着部落中的戰士協助大汗出兵,大汗便有足夠的理由對你出兵,這一點你要想清楚。”
“我不怕!”素囊梗着脖子說。
他不信卜石兔能夠把他怎麼樣,要真能對付的了他,也不會等到今天。
坎坎塔達冷哼一聲,道:“各部落派來的人都已經在青城集結,加起來不少於四萬多控弦甲士,大汗若以你板升城這裡不尊汗諭,下令對板升城出兵,你覺得你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我!”素囊語氣一噎。
坎坎塔達聲音稍緩,又道:“只要大汗還是土默特的大汗,你就必須要遵從大汗的旨意,我知道你和呼圖克圖汗來往密切,也知道呼圖克圖汗有意西遷,重新奪回察哈爾曾經放棄的牧場,可你要明白,右翼蒙古的幾個萬戶部落是絕不會允許察哈爾西進搶佔自己的牧場,只要呼圖克圖汗西進不成功,大汗又要對付你,你覺得你還能安穩的守住板升城這樣一處富足的地方嗎?”
素囊沉吟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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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坎塔達沒有再繼續逼迫他,扭過頭對一旁的甲士說道:“我要的食物和馬奶酒怎麼還沒有送來?”
“臺吉稍後,小人去催一下。”邊上的蒙古甲士恭敬的說了一句,朝屋門走去。
然而,還沒等他走到屋門口,從門外走進來一位蒙古婦人,手中託着托盤,裡面擺放了一壺銀色酒壺和一些蒙古人經常使用的普通食物。
蒙古婦人把食物放在了坎坎塔達面前的矮桌上,自行退了下去。
坎坎塔達拿起銀酒壺,給自己杯中到了一杯馬奶酒,又抓起盤子裡的吃食塞進嘴裡咀嚼。
“明天我會去見大汗。”素囊突然開口說道。
坎坎塔達抓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馬奶酒,順下嘴裡的食物,這才說道:“這樣做就對了,如今虎字旗纔是咱們的敵人,有什麼事情也大不過解決虎字旗要緊。”
“你可以回去跟大汗覆命了,既然我答應了,就不會反悔。”素囊下了逐客令。
坎坎塔達沒有動,而是說道:“我今天在板升城住下,明天與你一同去見大汗。”
“放心吧,我明天肯定去。”素囊以爲坎坎塔達擔心他不去見卜石兔,要留下盯着他。
不過,他沒打算騙坎坎塔達,而是真的準備去青城見卜石兔,接受大軍將軍的位置,帶着部落裡的戰士加入各部落戰士組成的聯軍。
坎坎塔達見素囊誤會了,解釋道:“各部落的臺吉都到了青城,亂極了,我留在你這裡躲一天清淨。”
“既然你不願意離開,那就住下吧!”素囊見坎坎塔達這麼說了,也就不在勸。
板升城有的是地方住,坎坎塔達帶來的這麼一點人還安排的開。
何況,坎坎塔達也是土默特頗有實力的大臺吉,哪怕知道對方一支都是支持卜石兔的臺吉之一,他也不想得罪這樣一位有實力的大臺吉。
坎坎塔達又喝了一口馬奶酒,說道:“來你這裡的時候,我見到了一個叫範永成的漢人,他說是從明國來的,人我帶來了,就在外面,被我的親衛盯着。”
“範家的人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坎坎塔達眉頭一皺。
坎坎塔達放下手裡的酒杯,說道:“若他真是範家的人,你不妨見見他,以後沒了虎字旗,總要有明國的商人接替,怎麼說這個範家在明國宣府一帶算是頗有實力的大商人。”
“那就見見他。”素囊點了點頭。
坎坎塔達側過頭,對一旁的蒙古甲士說道:“你去外面找我的親衛,讓他們把那個漢人帶進來。”
“是。”蒙古甲士答應一聲,邁步離開房間。
時間不長,兩名坎坎塔達的親衛押着一個漢人從屋外走了進來。
“臺吉,人帶來了。”其中一個親衛對坎坎塔達說。
坎坎塔達朝自己的親衛一擺手,說道:“行了,你們去外面等着吧,這個漢人就留在這裡。”
兩名親衛行了一禮,退出房間。
“臺吉,小人可算見到您了。”被留下來的漢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素囊見跪在地上的人衣着破爛,下意識眉頭一蹙,嘴裡問道:“你認識本臺吉?”
“臺吉,是小人呀,一個月前小人還見過臺吉您。”跪在地上的漢人擡起頭,把正臉對向素囊,同時用手指着自己。
素囊上下打量了幾眼,感覺眼前的人確實有幾分熟悉,只是臉上的灰塵太多,遮蓋住了大半的面容,一時想不起來眼前的漢人叫什麼。
“臺吉,小人是範永成,上一次見臺吉,是爲了說虎字旗在草原上修築墩堡的事情。”範永成出言提醒道。
坐在矮桌後面的素囊恍然大悟,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上一次來時還算風度翩翩的範永成,如今成了這般慘狀,簡直判若兩人。
一旁的坎坎塔達開口問向素囊,說道:“此人真的是範家的人?”
素囊微微一點頭,說道:“嗯,此人確實是範家的人,用漢人的說法,這個人是範永斗的族弟,只是沒想到他成了這般模樣,險些沒有認出來。”
“我來的時候,在城門口見幾個牧民正在揍他,聽到他說是來見你的,便把人給你帶了過來。”坎坎塔達解釋了一句。
素囊目光落在範永成身上,說道:“如今草原上因爲虎字旗的事情,牧民們對你們明國人敵視很深,你這個時候來草原,只能說你運氣不好,好在坎坎塔達臺吉發現了你,要不然你就算把命丟在了草原上也不會有人知道。”
“小人謝過臺吉的救命之恩。”範永成朝坎坎塔達磕了一個頭。
坎坎塔達嚥下口中的馬奶酒,說道:“用不着謝本汗,救下你也只是順手而爲,你要不是範家的人,本汗也不會救你。”
“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不管如何,小人都銘記臺吉這次相救的恩情。”範永成感激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