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斯做夢都想再見到那個當初在四夷館中坑害過他的小子,爲此他向狼神祈求了無數次,獻祭了數百頭牛羊,如今狼神終於有了迴應,讓他在宣府見到了仇人。
內心感激過狼神後,巴爾斯直接揚起腰間的彎刀,劈殺了過去。
“保護欽差大人!”
在場的護衛官兵紛紛拔刀對準了巴爾斯等人,張金誠和周碩面色錯愕,不知道這位草原三王子到底和欽差大人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剛見面就表現出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樣。
曹唯也很鬱悶,他本以爲來和自己商議的會是一個部族首領,卻沒想到蒙古汗王竟然直接將他兒子給派過來了。
常在河邊走,果然會溼鞋……
曹唯定了定心神,嚴肅道:“你是何人?膽敢如此無禮,難道是欺我大明無人嗎?”
巴爾斯感覺自己的胸膛都快要被氣炸了,就是眼前這小子坑慘了自己,現在竟然又裝作不認識,就好像夜晚睡了草原上的姑娘,白天提起褲子就翻臉,真是豈有此理!
“小子,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你在四夷館做了些什麼,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巴爾斯憤怒中略帶一些委屈,聽得衆人驚疑不定,難不成欽差大人對巴爾斯王子做了什麼不可描述之事……
有情況!有故事!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欽差大人身上,眼神中帶着些許興奮,嘴角露出難以形容的笑容,等候欽差大人的反應。
只見欽差大人臉色變化莫測,由憤怒到不解,又由不解到欣喜,就連身體都有些微微顫抖了。然後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中跑到韃靼使臣的面前,雙手抓住對方的胳膊,激動道:“你是不是見過一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巴爾斯一時也搞不清楚狀況,愣在了原地,聽見對方問話,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欽差大人欣喜若狂,跪在地上拜祭上天,口中高呼:“蒼天有眼吶,終於讓本官找到胞弟了!”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得罪韃靼人的不是欽差大人,而是欽差大人失散多年的胞弟。
巴爾斯面帶懷疑,盯着曹唯道:“你的意思是說當初我在四夷館見到的不是你,而是你的雙胞胎弟弟?”
“如果那人確實和本官長得一模一樣,那應該就是本官的胞弟了!”曹唯苦笑一聲道:“這位草原勇士有所不知,當初家母帶我們兄弟一起去逛廟會,卻沒想到人太多,把我們母子三人給衝散了,後來家母只找到我一個人……本以爲此生再也不能見到胞弟了,誰曾想今日竟然在這裡聽到了他的消息,想必家母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喜吧。”
巴爾斯仍然有所懷疑,追問道:“難不成你和你的胞弟就沒有什麼區別嗎?”
“不瞞勇士說,本官和胞弟有兩處不同,其一便是……便是本官胞弟的屁股上有一塊黑色的胎記,而本官的屁股上沒有;其二便是本官爲人坦率,放蕩不羈,而胞弟卻羞澀內斂,笑容靦腆,不知勇士可曾發現?”
到底有沒有什麼胎記,巴爾斯還真不知道,總不能見人就把人家褲子脫下來吧?至於笑容羞澀,巴爾斯回想了一下,當初那個小子笑起來確實挺靦腆的,靦腆中略帶憨厚,憨厚中略帶真誠,所以勇敢機智的草原勇士才着了他的道。
難不成真的認錯人了……
巴爾斯又把刀別在腰間,悶聲道:“你的胞弟叫什麼名字?”
曹唯暗中舒了一口氣,看樣子這關已經過去了。果然,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擁有真正的技術才能通吃天下。
“當初家母生本官時難產,生胞弟時倒是挺順溜的,所以家父就給本官起名叫曹南笙,給胞弟起名叫曹順溜。後來胞弟丟失之後,本官便成了家裡唯一的子嗣,所以家父就把本官的名字改成了曹唯。
不知道本官的胞弟如何得罪了勇士,竟然讓勇士如此痛恨他?”
巴爾斯有口難言,委實太丟人,他真的說不出口。當初腹痛難忍情況危急,也來不及仔細查看,等到出恭結束,他才發現四夷館裡別說廁紙了,就連樹葉都沒有,所以當巴爾斯回到草原後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嫌髒……
巴爾斯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吶,不過你是你,你胞弟是你胞弟,我巴爾斯絕對恩怨分明,不會找你麻煩……只是你胞弟也忒不是東西了!”
曹唯尬笑兩聲,拱手道:“胞弟頑皮,還請勇士恕罪。正好本官從京師中帶來了一些醉仙釀,最是香醇味美,走,咱們喝酒去!”
巴爾斯看到曹唯如此豪情,唏噓不已,都是一個娘生的,爲何哥哥如此豪邁爽朗,而弟弟卻那麼陰險狡詐?
宣和樓是宣府內最大的酒樓兼客棧,韃靼使臣這次來宣府就在這裡落腳。此時,宣和樓裡處處守衛,戒備森嚴,不允許閒雜人等隨意進出。
在二樓雅閣內,當巴爾斯喝第一口醉仙釀時就直呼好酒,於是酒杯換成了酒碗,最後更是旁若無人的拎起酒罈痛飲起來,看得張金誠等人苦笑不已。
曹唯讚歎道:“勇猛之士也!”
巴爾斯哈哈大笑道:“我看你也是豪爽之人,不如咱們就以兄弟相稱。聽說你們漢民喜歡結義,那咱們今日就在此結義如何?”
“啊!結…結義?”曹唯目瞪口呆,其他人也嚇一大跳,朝廷欽差和韃靼三王子結義爲兄弟,這事怎麼看怎麼荒唐。
巴爾斯虎目一瞪,道:“怎麼?難道你看不起我?”
“那倒不是……只是誰爲兄,誰爲弟?”
巴爾斯又仰頭灌了許多酒,醉眼朦朧道:“這都是小事,你決定就好了!”
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曹唯甜甜喊道:“賢弟!”
“哎,兄長……”
巴爾斯應了一聲,然後就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站在一邊的禿倫連忙上前將他揹回房間,走的時候還瞪了曹唯一眼。
張金誠苦笑道:“欽差大人,韃靼使臣是來談坊市的,現在正事沒談就醉得不省人事,這可如何是好?”
曹唯搖頭道:“無妨,等他醒過來再商討也不遲,畢竟以後都是自家兄弟了。本官原本是沒有弟弟的,現在一下子多出來了兩個,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人,您真的有一個胞弟叫順溜兒?”
曹唯低下頭看了看胯下,擡起頭道:“有,很順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