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陳默入獄第十三日時,扮演戀人的女歌手終於也被選了出來。
陳默沒有去找別人,而是玩了一次潛規則暗箱操作,拍板決定由文暖暖去唱扮演戀人的女聲部分。
聽聞陳默這個獨斷專行,文暖暖的第一個反應是:“不行不行,不行的默默,我唱歌根本不行的呀!”
“這種事情,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纔算!我說暖暖你行你就行!這方面我纔是權威!”陳默難得的霸道了一次:“難道說,暖暖你想讓別人來扮演深愛我的親密戀人?”
當然不想了,哪個女孩子會想這種事情嘛……
文暖暖心裡嘀咕着,然後狠狠瞪看陳默一眼。
“所以放心吧暖暖,我選你可是有原因的!感情在音樂裡面,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元素,我相信你一定能將那就歌詞的感情色彩充分表現出來!”
這個眼神,對陳默來說已經足夠了。
陳默也確實是這樣認爲的,他一直堅信感情飽滿度對音樂有着巨大影響,從某種意義上甚至超過了一副好嗓子。
嗯,也不是說好嗓子就不重要了,陳默對文暖暖的聲音十分熟悉,當然很清楚文暖暖雖自稱唱不好,但文暖暖的嗓子其實很不錯的。
再者,《鐵窗淚》的演唱難度並不高,陳默有足夠的的信心可以指點着文暖暖唱下來。
反正實在不行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摳,一個字一個字的修音就是了。
陳默不允許他自己修音,但這種高標準嚴要求。他不會也強加於他未來媳婦身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對的,己所欲更不能施加於人來着。
所以事情就定了下來。
而接下來的最後兩天羈押時間。陳默就被特批走出灃峪口看守所,回到了他已熟悉無不的五音樂坊。
同樣家住於長安的謝春雷謝老。也趕到了五音樂坊來與陳默匯合。
乍暖還寒,老人家稍微有點傷風,戴了大口罩不是咳嗽。
“謝老,如果您身體條件不允許,那我們稍微等幾天再錄就是,您別擔心這時不急的。”
陳默歷來比較尊重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更何況是像謝春雷這樣的白髮蒼蒼耄耋老人。
“咳,小朋友你有心了,只是你的心意我領。可歌確是萬萬不能推遲錄的。你看,我已經到了這把年紀,咳……誰也不知道我過了今天,究竟還有沒有明天,時間可不等我了唷。錄吧錄吧,小朋友你放心就是,我現在的狀態其實還算是不錯的,絕不會耽誤了錄歌。”
謝老卻以堅決的態度,拒絕了陳默的建議。
“那……那我們就先試唱一下?嗯。只是試唱看下效果,看有沒有還需要調整的地方,謝老您隨便唱唱就好的啊!”
見謝老態度無比堅決,陳默在略一猶豫之後。終究還是答應了這位老藝術家的請求。
因爲情況特殊的緣故,這次並沒有使用現場伴奏,而是用了已提前錄製好的伴奏帶。
爲了配合這首《鐵窗淚》。陳默在伴奏帶中大量使用了大提琴還有二胡,前奏則使用了幾小節的《二泉映月》。整首配曲從一開始就顯得哀怨婉約。
而選摘自《二泉映月》的前奏一起,德藝雙馨的謝春雷便輕輕咦了一聲。她如何會聽不出這點前奏與《鐵窗淚》的曲調並不契合,不過在前奏音樂被大提琴無縫過度到屬於《鐵窗淚》的旋律時,老人家才又輕輕哦了一聲。
然後陳默開始說旁白:“人生最大的悲劇、莫過於失去自由;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失去親人和朋友……”
陳默注意到,他說旁白的時候謝春雷老人就已開始摒除雜念,調整醞釀情緒。
等陳默開唱,並唱完第一部分男聲的最後幾句歌詞:“……月兒啊彎彎照我心、兒在牢中想母親、悔恨未聽孃的話呀、而今我成了獄中人。”
謝老的情緒分秒不差的醞釀完畢,老人佈滿着魚尾紋,但卻依然保持着清澈的雙目之中,已是淚光隱隱,就彷彿陳默真的是她的孩兒,並且真的被囚禁於鐵窗之內,所以關着是兒卻痛在娘心。
然後老人家帶着淚光開始唱:“月兒彎彎照娘心、兒在牢中細思尋、不要只是悔和恨、洗心革面重做人、洗心革面……重、做、人。”
雖然陳默已經強調了只是試唱,雖然謝老需要唱的只有這短短五句而已,但老人家分明是給歌詞灌注了她的幾乎全部精氣神,將慈母憂心兒子到肝腸寸斷的感覺,表現的淋漓盡致!
陳默都忍不住想要給老人家鼓掌較好了,但他卻更明白如果真這樣做了,反而是對老人家演唱的不尊重,所以他迅速收斂精神,接着向下唱……
終於,到了該文暖暖唱的部分。
和謝老一樣,文暖暖也需要唱四句就好,但文暖暖卻因爲過於緊張,而唱的可以說是慘不忍睹,聲音顫抖的都快要引起共振了都。
“暖暖你別緊張啊,這可是你最熟悉不過的錄音室之一,來跟我做深呼吸,吸——、呼……怎麼樣?感覺好點沒有?”
陳默只能轉職做心理輔導。
可惜,心理輔導的效果並不怎麼樣,文暖暖用緊張到不行的搖頭方式,無言的證明了她此刻的情緒狀態。
陳默鍥而不捨,本着不拋棄不放棄的原則,繼續試圖讓文暖暖放鬆情緒,只是他越說效果似乎越糟,文暖暖變得更緊張了。
“默默我不行,我真的不合適來唱歌,要不你還是再找個其他人來唱吧……”
陳默說到口乾舌燥,已緊張到不行不行的文暖暖,卻打起了退堂鼓。
這讓陳默感覺很失敗。
“小朋友。這是你的小女友吧?”
默默旁觀了好一會兒的夏老,這時候忽然開口問了陳默一句。
“哦十分抱歉謝老。我居然都忘記做介紹!您猜的沒錯,她就是我的女朋友文暖暖。她就在這個樂坊裡面工作,以錄音師的身份。”
陳默這纔想起這句竟忘了做介紹,於是趕忙說道。
“呵呵,真是個樸素可愛的小姑娘。”謝老衝着文暖暖點頭致意了一下,然後又扭頭看向了陳默:“小朋友,你很有眼光呢,下半輩子你有福了。”
老人家看陳默與文暖暖的目光充滿着慈祥,就好像在看自己的孫兒與孫媳婦一樣。
當然,就算老人確實這樣想的。陳默也一點都不會生氣,謝老的年齡本就是奶奶輩的。
“您說的對謝老,我可是撿到了一個大大的便宜,這種好媳婦兒給座金山都不換的!”
陳默生受了謝老的誇讚,表情甚至還有那麼點得意洋洋。
“默默你別亂講啦,誰、誰是你媳婦兒了!”
文暖暖卻被臊的俏臉緋紅,忍不住就嗔怪說道。
“還能是誰?當然是你唄。”
陳默則反以爲榮的確認道,惹得文暖暖舉起粉拳欲打,但最後果然還是沒捨得。
“好了好了小朋友。你在這樣鬧下去,歌就真的唱不成了。咳,你看這樣成不成,你呢先稍微離開一小會兒。讓我和你的小女朋友單獨說幾句話吧。”
謝老又適時說道,阻止了小戀人從鬥嘴變成怡情打鬧。
“成!”
陳默應的乾脆利索,甚至說完話就掉頭走出了錄音室。甚至還主動去清場將監聽錄製間圍觀的衆人,也都一個不剩的暫時請了出去。
“小黑哥。你越來越佩服你了,暖暖嫂子現在威嚴日重誰見誰怕。唯獨在你面前乖的跟小綿羊似的……小黑哥,你去寫本《終極訓妻術》吧,單價百萬我都肯定要買一本拜讀啊!”
一出錄音室,邱大林這貨立刻就貼了上來,剛纔他可也是隔着玻璃的圍觀者之一來着。
“拜讀你妹啊!哪有什麼訓妻術,我們那只是真愛而已,因爲真愛所以互相包容懂不懂?”
陳默沒好氣的應道。
“小黑哥你知道的,我真沒有妹妹來着,否則我怎麼也要把你變成我妹夫來着,這樣就算害得你進看守所,我也就肯定不用再內疚了。”
邱大林卻一本正經回答道。
“你這個賣妹求榮的無恥混蛋……”
陳默嗔目結舌,他真心不知道邱大林這貨的下限居然低到了這種程度。
“哎喲,謝謝小黑哥誇獎,謝謝小黑哥誇獎。哦對了小黑哥,伴奏帶你也聽了,你覺得我的電鋼表現的怎麼樣?嘿,這段日子我可是痛定思痛啊,每天除了和那小子一起合著《西遊記》,就是玩命練我的彈琴技巧,反正我自己覺着是技藝大增了,小黑哥你覺着呢?”
輕鬆將陳默的“誇獎”收下的邱大林,又糾纏着陳默問了起來。
“也許有進步吧,不過我暫時還沒有聽出來。”
陳默真心不想打擊邱大林的積極性,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說話。
“小黑哥,你看我傷心欲絕的眼神……”
邱大林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久曠怨婦。
“滾蛋!”
陳默終於忍無可忍。
完了,邱大林這貨真是——士別三日,再無下限!
“嘿嘿,看見小黑哥你還這麼有精神,那我就放心了。好吧諸位,我鑑定完畢了,我宣佈小黑哥在看守所裡頭,還並沒有推倒其他犯人發泄獸慾,同樣也沒有被其他囚犯推倒的跡象!”
邱大林卻嘿嘿一笑,再次免疫了陳默發給他的人蔘公雞福利,並忽然提高聲音喊叫道。
這番話,引起了一片鬨笑。
臥槽,邱大林你這傢伙——死、定、了!!!
在邱大林說完之後,才突然想明白邱大林這廝到底說了些什麼陳默,漲紅着臉左右看看,然後抓起條拖把啊呀一聲吼衝向了邱大林。
這一刻陳默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這一刻武聖關雲長的不滅戰魂於陳默同在,那條被高高舉起的拖把,彷彿就是無頭不可斬的青龍偃月刀,誓要將膽敢胡說八道的邱大林斬落馬下,讓其爲胡言亂語付出大好頭顱爲的慘痛代價。
若邱大林有一絲一毫勇者之魂,他就應該勇敢的直面這驚天一擊,九死也不能避讓。
然而邱大林並無勇者氣概,所以令人不齒的一幕發生了,面對着陳默的拖把版青龍偃月刀,邱大林並不是勇敢的迎上來引頸就戮,而是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跑,而且邊跑還邊喊叫。
邱大林這貨喊的是:“殺人了啊!小黑哥要殺人滅口了啊!警察叔叔你們在哪裡?救駕!不對……護駕!護駕了哇!”
好吧,陳默追不下去了,倒不是因爲他想起自己刑期還沒滿所以得低調,而是再這麼追下去的話,他的逼格就要被拉到和邱大林這二貨一個層級了。
陳默丟不起這個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