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琉球君臣都驚呆了,鄭迥也是深感震驚,難道是大明上國的海盜勾結倭寇,看着死對頭翁寄鬆被羞辱得一臉難堪跑回來,鄭迥滿心歡喜,別提多高興,暗自得意道:“就你翁寄鬆那漢話,估計城下的義軍將領怕是聽不懂啊。”
翁寄鬆見羣臣都看向自己,自己哪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當下回道:“回殿下,可能是在日本九州的不少漢人加入了浪人一揆大軍。”
這樣解釋說得通,不少漢人旅居日本九州各地,還有不少漢人被倭寇擄掠到日本爲奴爲婢。
鄭迥看了一眼死對頭翁寄鬆出奏道:“啓奏殿下,臣願前往守禮門與城下九州義統大軍將領談判。”
“好,就由卿前往談判。”尚寧王是不敢再折騰了,前番一戰水陸兩千餘大軍覆沒,如今兵臨城下,就連王宮都危在旦夕。
鄭迥領命來到守禮門看着城下義軍軍容整齊,旌旗招展,停泊在那霸港口中近百艘戰船中有十幾艘從未見過的高大戰船鶴立雞羣,鄭迥朝着城外大聲喊道:“城下大軍將領何在,吾乃琉球長史鄭迥。”
“總算來了個會說人話的”劉慶在馬上高呼道:“我家主公的條件爾等琉球國君臣可都願答應”
“吾琉球君臣答應你們借道使用港口,但你們不得在琉球國駐軍。”鄭迥並不想全部答應,通事出身的鄭迥很擅長談判,談判嗎?就得有一個先後過程。
“什麼”劉慶聞言不滿怒喝道:“我家主公提出的條件一條都不容許不答應,否則我們義軍馬上發動攻城。”
“將軍足下息怒”鄭迥很是無語,這是談判嗎?這分明就是無條件接受你們提出的所有條件,鄭迥問道:“敢問將軍足下是上國哪裡人?”
“你問這麼多幹嘛?”劉慶沒好氣道:“本將軍是福建福州府人,你意欲何爲?”
鄭迥聞言深感驚奇道:“將軍足下,吾祖上也是福州府長樂人,吾就說將軍足下口音頗似福州口音。”
劉慶聞言也很驚訝,沒想到琉球國通事祖籍是自己老家人,親不親故鄉人。劉慶對鄭迥大有好感,隨即問道:“我家主公提出的條件爾等琉球君臣是否答應?”
鄭迥再次問道:“敢問將軍足下,你家主公是漢人還是日本人。”
“我家主公自是漢人”劉慶見鄭迥還不回答,頗不耐煩道:“答不答應給句痛快話吧”
九州浪人一揆首領竟是漢人,鄭迥一臉震驚,聽着劉慶追問,朝堂上那幫人以翁寄鬆爲首都願意接受義軍開出的條件,九州義統又是漢人,必然與傾向日本的翁寄鬆不會是同一路人。
“吾琉球國願接受將軍足下所提條件”鄭迥又問道:“不知將軍足下會在琉球國駐軍多少,糧草輜重如何供給。”
“最多一千大軍,糧草輜重供給不用勞煩琉球國,我們義軍自會解決。”劉慶見鄭迥如此爽快答應下來,又補充道:“必要時候也需琉球國補給,還有需得與琉球王簽訂國書。”
“好,就依將軍足下所言。”鄭迥毫無氣節妥協下來答應與劉慶簽訂喪權條約
劉慶派人將準備好的國書送到守禮門下,鄭迥命人坐着竹籃下城取了國書徑直奔去王宮正殿,滿朝朝臣見鄭迥手上拿着一份似書信非書信的公文,一個個都深感詫異。
鄭迥上前跪拜呈上國書道:“啓奏殿下,這是城外義軍將領交給臣帶回的國書,說是需殿下籤訂。”
“國書”尚寧王聞言很驚訝,問道:“他們是何國”
“臣也不知”鄭迥也覺得這很可笑,九州義統大軍來勢洶洶,聽聞連九州大部分都被攻下,只剩下島津氏領國未被進攻。
鄭迥回道:“他們首領是九州義統,想必是九州國吧。”這是鄭迥的猜測,九州浪人一揆首領不就是叫九州義統嗎?還自稱九州大都督,不用九州國號用什麼。
尚寧王從侍從手中接過劉慶給的國書打開一看,上面是陳瀚以混號九州義統書寫,經過手下潤色的國書:“九州義軍大都督九州義統,謹答琉球國王足下:
吾義軍崛起於九州,兵鋒所指,無不攻克。吾披堅執銳,東征西討,數月之間,攻取九州七國,東伐西國毛利氏,敗其師,奪其領國。義統鄙人也,大明上國人,吾命部將南下,借道琉球,朝貢天子,……。”
尚寧王看完陳瀚在國書聲稱是借道琉球朝貢大明天子,更言明大明上國身份,尚寧王看向衆臣問道:“九州義軍大都督借道吾琉球國朝貢上國天子,吾琉球國豈能不答應。”
“殿下聖明”一衆羣臣紛紛附和道:“九州大都督借道吾琉球國朝貢天朝上國天子,焉能不答應。”
陳瀚的國書給了尚寧王君臣臺階下,尚寧王君臣紛紛接受陳瀚提出的條件,同時接受義軍保護。尚寧王親自抄寫一份喪權辱國條約國書並蓋上國王印璽簽名。
國書分兩份,都是用漢字寫成,國書中規定:一、琉球國借道義軍回大明上國朝貢天子。二、義軍在琉球國駐紮最多一千大軍。三、義軍有權徵用琉球國港口碼頭使用。四、義軍對琉球國實行保護。五、琉球國必要時爲義軍提供補給。
簽訂完這道國書,尚寧王頓覺放心許多,看向鄭迥道:“謝名親方利山”
“臣在”鄭迥見殿下看向自己的目光很親切,頓感欣喜。
“由卿負責與九州大都督大軍將領交涉”尚寧王吩咐道:“儘快安排駐軍一事,讓他們撤離首裡城下。”
“謹遵王命”鄭迥沒想到殿下給了自己如此大的權利
劉慶拿到尚寧王簽訂的喪權辱國國書後,如約撤軍,鄭迥很積極賣力地爲義軍尋找適合駐紮營地,鄭迥與老鄉劉慶的關係急速升溫。
義軍水師營戰船停泊在那霸港中,鄭迥早已帶着琉球國官員爲義軍劃定駐紮營地,主戰營一千大軍紮營在那霸港北面的山丘下。
義軍主戰營大營營帳中,劉慶正在宴請鄭迥,酒至三巡,劉慶問道:“鄭長史,聽聞大明太祖皇帝曾派遣福建三十六姓善於造船航海者遷居琉球國,鄭長史祖上可是那時遷居琉球國。”
“並非如此”鄭迥見劉慶有些驚訝,談起自家家世道:“嘉靖年間,倭寇在上國沿海燒殺搶掠,橫行無忌。倭寇攻入長樂時,家祖被俘虜到日本,後漂落琉球。”
“鄭長史祖上與我等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劉慶感嘆與鄭迥祖上同病相憐:“幸虧我等遇到主公脫離苦難,否則恐怕只能埋骨異鄉了。”說着情不自禁落淚
鄭迥對劉慶一幫被倭寇擄掠到日本的漢人也深表同情寬慰道:“將軍之痛,吾感同身受,家祖在吾幼時常提起當年慘痛往事,唉,都是倭寇造的孽啊!”隨即又問道:“不知將軍何時前往上國朝貢天子”
“到了東番再說吧”劉慶自是明白朝貢大明天子就是屁話,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鄭迥有些尷尬提醒道:“將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鄭長史但說無妨”
“是這樣,將軍統兵南下進入琉球國北部,吾已奉命派族人通事鄭迪前往上國求援。”鄭迥深怕劉慶翻臉忙補救道:“吾準備向殿下奏請再派使臣前往上國通報此事已平定,不過需要將軍配合一二。”
“如何配合”劉慶聽着鄭迥話裡有話,追問道:“快說”
鄭迥將琉球國朝中紛爭之事洗說一遍,目的是希望劉慶支持自己:“……,翁寄鬆是翁氏永山家二世,素來親善日本,與吾等久米士人爲敵,在朝中也對吾等多番打壓。如今琉球國通曉上國言語者甚少,只有吾鄭氏一族子孫,是也得以承襲朝貢上國通事一職。”
劉慶不解問道:“洪武皇帝不是派了三十六姓遷入琉球,以備朝貢通使嗎?三十六姓後人呢?”
“洪武皇帝時遷入琉球閩人子孫多已凋敝,通識上國語言文字的人才甚是稀少,如今他們也與琉球人無異。”鄭迥也對兩百年前遷入琉球國的漢人後裔被琉球人同化,早已忘記母國語言文字,逐漸凋敝深感遺憾。
劉慶深感嘆惜道:“想不到我漢家後裔盡被琉球土著同化,真是可悲可嘆啊!”
王安海帶着幾名侍衛同一名身穿大黑和服的年輕男子直入劉慶營帳中來,鄭迥很識趣地躬身告退。
劉慶見王安海帶來一名日本人,當下不解問道:“王安海,此人是誰。”
“卑職軍諜隊班頭陳阿靖,奉主公之命前來傳達軍令。”陳阿靖說着拿出一道軍令念道:“王安海、劉慶聽令”
兩人忙單膝跪拜聽令
“島津氏出爾反爾,攻我肥後國,特命劉慶、王安海暫停繼續南下經略東番。命劉慶率主戰營主力駐紮琉球國都首裡城。
命王安海統率水師營第三編隊主力北上進攻島津氏領國,以遊擊襲擾爲主,伺機發起進攻,牽制島津氏軍隊北進肥後國,策應我大軍主力攻略大阪。”
“標下遵命”兩人忙接令後查看了一番確認無誤後收起
劉慶問道:“你爲何如此打扮”
陳阿靖解釋道:“是怕被島津水軍發現,不得已喬裝打扮一番。”
劉慶又問道:“如此說來島津水軍也加強對薩摩國海域管制了”
“正是”陳阿靖看向劉慶道:“想不到你們如此快就拿下了琉球國”
“主公真攻到大阪了嗎?”劉慶有些懷疑主公軍令中的策應攻略大阪是否有些誇張
“我來時主公已攻破毛利氏廣島居城,可能正要出兵東進。”陳阿靖對主公陳瀚的軍事部署根本不清楚
王安海看向劉慶道:“劉千戶,我明日一早就率水師營主力北上,我會給你留下兩百人,你主戰營也給我幾百人吧。”
劉慶沉思片刻後道:“可以,不過你得留下一艘飛月船給我。”
劉慶派出一百將士乘坐一艘飛月船及兩艘關船組成的南下東番小編隊,由陳阿靖率領南下偵緝東番航線及沿海情形,劉慶命偵緝船隊在抵達小琉球淡水一帶後仔細偵緝,隨即南下魍港一帶偵緝沿海航線及各地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