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早晨送來的？幾十件小衣服？你們是在給倉鼠做衣服？”
“額是豆子。”
“年輕人玩得真樂啊.那就來，走這邊。”
“等下。”朱先烯擡起了手，“先帶他去看看那個，我知道他一直惦記着來着。”
“哪個？”商洛問了一句。
“來就知道了——三筒，帶他去看那個。”
他們朝着織造局衙門的深處走去，走過了第一進門，第二進門。
每一進門都有崗哨，都有錦衣衛站着。越往裡頭走錦衣衛越多，一路上已經看到五六個了。這裡不是一般人進得來的
“誒？？？商洛，你怎麼在這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商洛停了下來。他往旁邊看去，是是“她們三個”。
“喲~”商洛也招了手。
朱先烯看了一眼那邊，又看了看商洛：“你同學？”
“嗯，我們班上的。”
“挺厲害啊.這能進來？我小時候我都不讓進，怕我進來把東西碰壞了。”
“她們應該是進來參觀實習的？”他望向三個人，“是吧？”
“嗯嗯嗯，我們部經常要來這裡參觀，要保持和前沿技術的接觸。”
其它兩人還想說什麼的樣子，但走在中間的舒文慧趕忙拉住兩人的胳膊，望向商洛：“那我們走了啊，明天見!”
“拉我們幹嘛？話還沒說完呢，第二志願過了要還願啊！幹嘛！”
一路把兩人往外拖，三個人用令牌出了第二進的門，舒文慧才放下兩人的胳膊。
“你你拉我們幹嘛？平時都看不見人，好不容易多說幾句話。”
“你們不看看前頭給他帶路的是什麼人！頭上頂着三筒的那個。”
“三筒？啊！！！那個是！那是提督織造將軍!”
“啊啊啊！是他！完了完了！被看見了！”
她們陷入了驚恐，就像在街上看到了班主任，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頂頭上司。大到沒邊的大佬突然出現在她們面前了。
“你同學好忙啊，真是好孩子。”朱先烯誇了一句。
“她們不是忙我之前還遠遠看見她們幾個坐在自動販賣機前面喝旺崽牛奶，不知道在聊什麼，笑得很開心的樣子。”走在前面三筒嘀咕了一句：“她們這次大概是看到我了。或者說，看到我帽子上的三筒了。她們大概不認得天子陛下長什麼樣，因爲天子陛下戴鴨舌帽的時候氣場不一樣。但是她們認得我所以說縣官不如現管。我是提督織造將軍。”“話說，提督織造將軍是做什麼的？”商洛問。
“其實就是.”朱先烯猶豫了一下，這個當面有些尷尬，一般情況下是沒人問的。
“其實就是提督織造太監。”三筒自己回答了，“只是廢了太監製之後，內官現在由錦衣衛充任。職責和原來的提督織造太監一模一樣，就是替天子看着織造局。基本都換了，比如玉京那邊有玉京鎮守將軍，海關有提督關防將軍，江南製造局有鑄造將軍。雖然以前是奇怪的人在擔任，但這個活是很重要的，不能沒人來。”
“我能問問爲什麼嘛？”商洛問道，“雖然刨根問底不太好，但是.你們二位也知道，我是從隔壁鎮子上來的，對咱們這的規矩不太懂。”
“因爲這確實很重要。前面就是織造局織造的地方了——我記得這是你們那裡也有的，你看了一眼就會知道。這也是我們要讓你看的。”
出現在前面的是一部電梯。然而這電梯並不往上，而是像豎井似的往下。
走到電梯裡頭，商洛聞到了一股薰香的味道。薰香的味道相當乾燥，把空氣裡一絲絲的黴味給驅逐開來了，但空氣中還是隱約有些陰冷。
陰冷的原因就在電梯的控制盤上。那上面有一整排16枚按鈕，除了現在的地上一層之外，其它15層全部在地下。這地下有一棟大樓。
“這下面也是織造局？”
“是的。”朱先烯解釋道，“織造局有許多精密的設備，精密的人員，精密的工作。這裡是玉京的鬧市區，外頭太吵了，在地下才足夠安靜。”
“可是這未免也太深了吧.”
“因爲地下還有地鐵，只有挖到這裡才能把地鐵的震動也避開。”朱先烯拿出了自己的令牌，“準備下，站在我後面，這下面要亮牌子才能進。”
地下十二層，這裡什麼聲音都沒了。
下了電梯，裡面的空調吹着外界的新風，也同樣點着薰香來驅逐溼氣，讓地下十二層和地上差不多幹燥，也有更加舒適而恆定的溫度。
這裡輕悄悄的，外界的一切聲音都被隔離開來。可以想見，這裡的溫度和溼度一年到頭也會更加穩定。
然而前方的一扇緊閉的紅木大門後面，似乎有不少“沙沙”的聲響，還隱約有交談的聲音。還隱約能聽到內容，裡頭在喃喃地念着“0111011101100001”
“我們要進去那裡面？”
“不，我們不能打擾她們工作，從旁邊看就好了。”三筒答道。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
他在前頭帶路，用鑰匙開了紅木大門旁邊的一扇小門。門後是一個通道，盡頭是另一扇一樣的門。但通道並不是全封閉的——整個通道左側都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左側的房間。
這是個雙向玻璃，外頭能看到裡面，裡面也能看到外面。而站在門口，商洛就看見了房間裡面的場景——裡頭密密麻麻擺滿了鋼鐵架構而成的半自動“織機”。織機只能打引號，因爲織機上紡織的並不是絲綢，而是銅線。
每臺織機面前都有一名織造局的專業人員坐在那裡。她們都戴着眼鏡——這眼鏡商洛見過，這是頭戴顯微鏡，在精密操作的時候使用。在陽州他用過，在五臺山這邊的金工實習課上他也戴過。和隔壁文鴛他們的金工實習不同，隔壁磨錘子就行了，這邊的金工實習課是手搓機芯的構件，不戴這玩意兒根本看不清。也看不清旁邊字典一樣厚的大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