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劉的操作算是成功了,不管這些奸商有什麼把戲,至少這波他們都要血虧了,一文錢一斤的糧食,想想都覺得開心。”
想起了劉晉,朱厚照的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情都變的很好。
要不是劉晉事先就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進行了提前的部署,說不定這一次就真的讓這些奸商得逞了。
現在不僅僅保住了自己的產業,而且還沉重的打擊了這些奸商,當然更重要的大戲還在後面,追查德州倉和臨清倉官糧失竊的案子,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結果。
在也是弘治皇帝在放長線釣大魚,這次的事情很明顯不是針對災民,而是針對弘治皇帝父子兩個,他明面上讓謝遷負責清查此事,暗地裡也是讓蕭敬利用錦衣衛、東西廠的力量在秘密調查。
這個纔是大戲,到時候就真的有好戲看了。
至於打擊這些奸商,讓這些奸商虧點銀子什麼的,根本就不算什麼,對於這些商人而言,錢根本就不算什麼,他們有的是錢,縱然是這次血虧,只要根據還在,很快他們一樣就可以恢復過來。
唯有將這些奸商以及背後的勢力連根拔起才能夠說真正的讓他們元氣大傷,甚至於是肅清這些隱藏起來的敵人。
所以這就需要放長線釣大魚了,這也是弘治皇帝一直按兵不動的原因。
“走吧,回去吧。”
弘治皇帝見朱厚照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似乎在思索什麼,也沒有急着問,看了看天色,也是準備返回宮中。
皇宮弘治皇帝的書房內,整個書房僅剩下弘治皇帝和朱厚照父子兩個,弘治皇帝看了看依然還心事重重的朱厚照問道:“你似乎一直在想什麼東西?”
“父皇,我再想這些奸商葫蘆裡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只是一直想不通。”
朱厚照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你想不通,我也是想不通啊。”
在朱厚照的面前,弘治皇帝沒有說‘朕’,而是說‘我’,父子兩個的關係和感情顯然是非常不錯的。
“父皇,這德州倉和臨清倉的案子查的怎麼樣了?”
朱厚照想了想問道,其實他也是很好奇,這兩個大糧倉裡面的糧食到底哪裡去了。
“水很深,現在也只是摸清了一個大概,但具體的幕後還查不到。”
說到這事,弘治皇帝就有一種被人欺騙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都相信文臣,相信自己手底下的這些官員,也相信他們所說的衆正盈朝,覺得朝堂之上的都是賢臣,但是蕭敬這邊查出來的結果,讓弘治皇帝都覺得可怕,牽涉進去的朝臣實在是太多了,如果真的要狠下心搬下去的話,絕對可以堪比大明開國時期朱元璋所辦的幾個大案子,幾千上萬的人要人頭落地。
但這僅僅只是剛剛查到一個大概,至於背後誰是真正的主謀根本就很難查到,這讓弘治皇帝又覺得坐立不安,同時又覺得心寒無比。
這背後的主謀位高權重,肯定是深受弘治皇帝信任和器重,而朝中這樣的人並不多,扳着手指頭都能夠數的過來。
這也是弘治皇帝和文臣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大的一個緣故,也是他爲什麼現在開始讓張懋這個武將勳貴的代表進入到核心決策圈的緣故。
“父皇,或許是時候問問這案子的情況了。”
朱厚照小眼睛不斷的轉來轉去,很快,他想了想建議道。
“也是時候問一問了。”
弘治皇帝聽完,想了想也是點點頭說道。
第二天,早朝。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和往常一樣,蕭敬的聲音迴盪在金鑾殿的每一個角落,有事要稟報的大臣則是做好了準備,沒事的大臣則是繼續發呆養神。
“臣有事啓奏陛下~”
很快就有大臣站出來。
和以往差不多,無非就是這裡發生了水災,哪裡發生了蝗災之類的,請求弘治皇帝免去某個區域今年的稅賦,又或者是請求弘治皇帝撥款賑災。
同時也還有西南土司時不時的折騰一下,這些土司也是需要弘治皇帝這邊進行安撫,如果鬧的太兇了,自然也是少不了要派兵前去清剿、鎮壓。
另外就是來自地方官員的奏疏,彈劾地方的各路藩王,天天吃飽了撐着沒事做之外,還要欺男霸女,搶奪民田之類的事情。
反正偌大一個大明王朝,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這些只能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只要不是大規模的災荒或者韃靼、瓦剌南下,基本上也可以說是海晏河清,四海昇平了。
一番奏對,時間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弘治皇帝見沒有羣臣再站出來,也是將自己的目光看向謝遷說道:“謝愛卿,德州倉和臨清倉糧食失竊的案子查的怎麼樣了?”
聽到弘治皇帝的話,整個朝堂之上,原本昏昏欲睡的羣臣頓時一個個都打了一個冷顫,紛紛打起精神來。
大家都很清楚,德州倉和臨清倉的案子實在是太重要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牽連其中,這一次饑荒的事情,原本根本就沒有那麼嚴重,但是因爲這事情,現在已經成了定時炸彈,這個炸彈一旦炸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不僅僅文臣們打起了精神,甚至於連一向和空氣一般存在的武將勳貴們也都紛紛打起精神來,豎起了自己的耳朵,靜靜的聽着,同樣很是期待着下文。
謝遷聽到弘治皇帝問話,緩緩的站立出來,他身姿挺拔,站得筆直,氣度不凡、神態毫無波瀾。
“啓奏陛下,此案牽連甚廣,非常難以清查,目前也僅僅只是查到了有糧商勾結德州倉和臨清倉的官吏倒賣官糧。”
謝遷的聲音並不算太響亮,但也非常清晰的傳遞到金鑾殿的每一個角落,聽到謝遷的話,朝中很多人都暗暗的鬆口氣。
現在看來,謝遷這邊似乎並沒有打算將這個案子深究下去的意思,不然的話,以謝遷的能力和手段,花了如此之久的時間,竟然僅僅只是查出了一些糧商和管理兩個糧倉的官吏。
弘治聽了微微皺眉,他對這個結果非常不滿意,查了怎麼久,竟然僅僅只是查到了糧商勾結管理倒賣官糧。
這需要查嗎?
根本就不需要查,用腳趾頭去想都能夠想到。
“是那些糧商?”
“還有那些官吏啊?”
“另外兩個倉庫的糧食下落何處查出來了嗎?”
不過,弘治皇帝依然不急,而是繼續深入的問起來。
聽到弘治皇帝的話,羣臣當中又有人開始忐忑起來,看樣子,這弘治皇帝並沒有打算如此簡單就結案了,這下可就難辦了。
“回稟陛下,目前查到了糧商劉有糧、趙應元、陸雲良等人勾結德州倉和臨清倉的所有官吏倒賣了兩個倉庫的官糧。”
“至於官糧的去處已經無法再查下去了。”
謝遷依然有條不紊的問道。
“爲何查不下去了?”
弘治皇帝一聽,微微一愣的問道。
“因爲這些糧商已經全部慘遭滅門,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這也是臣爲何只能夠查到這一步的緣故。”
謝遷回道。
“慘遭滅門?”
弘治皇帝的眼睛之中閃爍着光芒,這事他當然知道,而且知道的很詳細,不過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卻是非常的震驚和驚訝。
“對,慘遭滅亡,劉有糧一家上下足足三十六人全部被殺,趙應元一家五十四口人同樣被殺,陸雲良一家七十二口人也全部被殺。”
謝遷報出了一個個冰冷的數字,三個糧商家裡加起來一百多人就這樣被殺了,慘遭滅門,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的慘案。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在我大明竟然發生瞭如此慘案,爲何一直沒有上報上來?”
弘治皇帝直接站立起來,用非常嚴厲的眼神掃過羣臣。
隨着弘治皇帝的話落下,羣臣當中立即接連跪下了好幾人,這些都是負責相關事情的官員,其中就有刑部尚書白昂。
“啓奏陛下,因爲此案關係到德州倉和臨清倉的官糧失竊的事情,所以臣就沒有另外在立案調查和上報了。”
白昂的聲音之中都帶着一絲絲顫抖,這種大案子一般都是要馬上稟報給皇帝知曉的,令人徹底清查,現在隱瞞不報,單單是這個罪責就可以讓他丟了烏紗帽。
“好啊,很好啊,這大明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朕不知道的,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沒有上報的。”
弘治皇帝心裡面當然很清楚這些人都是替死鬼,都是背後勢力推出來的替死鬼罷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爲了斬斷線索,竟然屠人滿門。
當然真正讓弘治皇帝氣憤的是,這些朝臣,出了如此大的事情,竟然一直都不上報給自己,要不是自己今天主動過問的話,這事估計還要一直隱瞞下去,甚至於到了最後,也多半都是不來了了之。
如此巨大的波濤竟然也是能夠被這些人給輕輕鬆鬆的壓下去,這讓弘治皇帝頓時覺得這朝中能夠信任的大臣還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