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堂之內。
這幫大明朝的天子儲君，此刻目光都是緊落在這三道行軍投影之上。
左右中三路大軍，在仙師對崇禎時空的時間推進操作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這關外戰場形勢正在極速發生着變化。
當然。
截止目前爲止，主要是趕路。
“咦，怎麼沒有李自成？”
“這李自成不是兩年前就已經出山海關了嗎？”
“難不成已經被建奴給滅了？”
對軍事最爲感興趣的武宗朱厚照，在觀摩這一戰的同時，眼中泛起了好奇之意。
雖然對於武宗朱厚照來說，時間上已經是過去了兩年，但他依舊是清晰記得，在崇禎大明的開封一戰中，李自成在他老朱家太祖爺的一番神武操作之下，直接服氣了，承諾了率軍出關拔辮子。
這番話一出口，其他人也都是紛紛回想了起來。
對喔！
關外還有個李自成！
怎麼不見了？不應該策應出關大軍嗎？！
正當這幫大明天子儲君心中對李自成是否還活着起疑惑之意的時候。
“建奴出現了！”
一道驚聲，來自於天啓帝朱由校。
衆人心神收起，亦是在這一刻，自身目光皆是聚焦在了戰局之中，對於那位是否還活着的李闖王，衆人已然是不怎麼關心了。
此時從這三道投影中可見，在三路軍之中，率先被辮子軍選中的是盧象升的天雄軍，這一支天雄軍經過兩年的擴招之後，已經達到了兩萬五千人的規模。
然而。
夙來是驍勇善戰，死戰不退的天雄軍，此刻卻是表現的極爲不如意，甚至說的直白點，那就是太狼狽了。
“這就是仙師先前所講的三大鐵軍之一的天雄軍？”
“就這？就這？！”
這幫姓朱的天子儲君，一個個無不是看的眉頭緊蹙。
因爲這兩萬多天雄軍與辮子八旗精銳剛剛碰上，連一場像樣的仗都沒打，原本成建制的大軍，竟是一觸即潰，死戰不退的天雄軍頃刻間化作散兵，嘩啦啦的往後退，連建制都無法維持，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這盧象升怎麼說也是一代悍將，在關內極富盛名，沒想到竟然會表現的如此無能。”
望見此幕，說話的是弘治皇帝朱祐樘，他不懂軍事，這輩子更是看都沒看過兵書。
但是一眼望去，他只能看到明軍在辮子軍的衝擊之下，一戰大敗虧輸，簡直可以用丟人現眼四個字來形容。
不過。
老朱、老朱棣、朱老四等一干知兵之人，此刻則是從天雄軍的敗退中看出了些許端倪。
當下的崇禎，山海關外是滿清之地，八旗軍已然是佔據了絕對的地利，以奇襲方式出現在天雄軍的右翼位置，在天雄軍沒有時間列陣防禦的情況下，一舉突破天雄軍的軍陣。
從這個角度來看，以及從這戰況發展來看，這一戰會打成這個樣子，貌似並沒有什麼讓人覺得奇怪之處，一切都很合理。
奇襲的戰果，有時候就是這麼的誇張。
但是。
老朱等幾人，都是打了一輩子仗，那雙眼睛何其之尖。
再加上現在是在戰局之外，以上帝視角望着這支已然是崩潰敗逃的天雄軍，都是看出了其中端倪。
“潰而未崩，散而不亂。”
“這應是，佯敗。”
老朱棣望着敗逃的天雄軍。凝聲說道。
“若我非局外人，怕是也看不出這一點。”
其他人聞言。
就連老朱，也是點頭表示認可朱老四的這番見解。
原因無他。
這天雄軍潰散的樣子，實在是表現的太狼狽了，不少人直接都是扒掉身上的鎧甲跑路，實在是正兒八經的‘丟盔棄甲’。
局內人，很難看出端倪。
但是站在上帝時角以局外人的清醒狀態去看，就會覺得不大正常。
……………………
崇禎大明，關外戰場。
愛新覺羅·多鐸。
這位努爾哈赤第十五子，多爾袞同母同胞的弟弟，滿清鑲白旗主，未來殺史可法，造就‘揚州十日’的罪魁禍首，此刻望着在自己一番衝擊下敗逃的天雄軍，正笑得極爲開心。
得意而言。
“什麼狗屁的天雄軍不過是一羣在關內打打遊寇逞能的垃圾罷了，在我八旗精銳面前，狗屁不如。”
“從今往後這世上再無大明天雄軍，只有大明狗熊軍！”
言罷，身邊親軍都是放聲大笑。
接着多鐸猛的勒馬。
“都不要拖延時間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戰鬥。”
“聽我號令，殺！”
多鐸右手高高揚起那一柄馬刀，彷彿在向全世界宣告：我多鐸，將提前衝鋒！
與此同時。
另一路大軍，秦兵戰場。
這是一片雙行山坳之地，孫傳庭所率領組建的秦兵，在八旗兵的衝擊之下，同樣是潰不成軍，兩萬餘秦兵近乎是以逃命的狼狽姿態，甚至連手中器械都不要了，轉頭就是瘋狂逃竄。
至於秦兵主將孫傳庭，這會更是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臨陣之前，主將都沒影了。
至少。
在多爾袞得到的消息中來看，秦兵主將孫傳庭在見到大軍崩散的那一刻，驚懼膽顫，已經先大軍一步撤退，簡直是跑的比兔子還快。
身披白甲的多爾袞，那叫一個自信，提着馬刀，馳騁縱橫在大軍之中，化身咆哮帝。
“殺！”
“殺！給我殺！”
那張臉上的興奮，都快把隔壁小姑娘嚇失禁了。
從在寧遠城決定主動出擊的那一刻開始，多爾袞就將旗下諸軍分成兩路，一路左、一路右，先殲滅明軍兩翼。
按照多爾袞在寧遠城中的既定計劃，分別將盧象升的天雄軍和孫傳庭的秦兵擊潰之後，再上下合擊明軍主力禁軍。
“睿親王，秦兵乃是百年難得的悍兵，在關內平寇之時，李自成畏其如虎，當下如此輕易敗退，其中可會有詐？！”
在多爾袞的身邊，洪承疇望着丟盔棄甲的秦兵，眉頭緊蹙着。
別人不知道秦兵是什麼軍隊，他洪承疇可太懂了，但是他懂也沒有什麼卵用，畢竟就是一個降臣，說難聽點就是個漢奸。
洪承疇在決定降清之後雖然皇太極表面上很是重視他，但是實際上一直沒有重用，更沒有給他安排什麼實際意義上的要職。
相反，多爾袞很欣賞洪承疇，所以這一次多爾袞獲得統籌前線諸旗的權限之後，將洪承疇給帶在了身邊，給了洪承疇一個類似於軍事顧問的角色。
“何來有詐？！”
“洪先生多慮了。”
多爾袞咧嘴一笑，自信擡手，指向那秦兵敗逃之後，散落一地的糧草輜重，擡手就是一刀，身邊麻袋被劃開，大把大把的軍糧涌了出來。
“這些糧草，就是最好的驗證。”
聞言。
洪承疇緊蹙着眉頭，只是盯着這軍糧看了幾眼，便是沒有再開口。
望着大批大批的糧食，這一刻的多爾袞，極其之興奮，僅存的那一分謹慎也是散去了。
在咆哮帝看來，有了明軍這一波送快遞的軍糧，就能解國內缺糧之急了。
自己愛新覺羅·多爾袞，必將成爲滿清最閃亮的那一顆星，成爲大玉兒心中最威武的那個巴圖魯！
“傳令關寧錦之地所有旗兵，三個時辰之內，必須趕赴至小團山堡，與本王一同殲滅明軍主力！”
這一道軍令，顯然是要放棄關寧錦這條防線，放棄地利，集聚所有力量一戰。
………………………
洪武時空，醉仙樓主堂。
整個堂內的氛圍，此刻顯然是有點壓抑。
畢竟這仗打的，看起來的確是不那麼的有觀賞感。
衆人看着已然是潰散狂奔的天雄軍和秦兵，都是眉頭皺着，無一人做聲。
尤其是如弘治朱祐樘、嘉靖神仙這些個完全不懂軍事的朱家帝王，要是這會有彈幕，估計已經是一個個敲鍵盤開噴‘盧象升彩筆’、‘孫傳庭你回家養豬去吧’、‘千里出關送快遞’之類的話語。
“真是浪費了這舉國之力籌齊的糧草，都便宜了這些建奴。”
望着那滾落滿地的糧草，衆人都是扼腕嘆息，崇禎大明本身就窮，還這樣往外送，真是地主家都沒餘糧了。
“引敵深入，聚而殲之？”
朱老四望着與天雄軍一般潰散的秦兵，亦是皺起了眉頭，這話是一個問號，顯然是不確定。
“遼東現在是建奴之地，想要在關外對建奴形成合圍，這一點基本上不大可能。”
老朱棣接話說道。
而這個時候的老朱，則是沒有說話，只是偏頭看了眼身邊的仙師。季伯鷹掃了眼已經潰散的兩路大軍，他雖然和朱祐樘等幾人一樣不懂軍事，但是得益於後世的知識儲君，他了解王陽明是個什麼人。
這位王大聖人，絕不會吃虧。
至少從天雄軍和秦兵的潰散來看，雖然這兩路大軍一路上都是丟盔棄甲，看起來極其之狼狽，但是實際上人並沒有死幾個。
‘小黑，繼續推進，六十倍速。’
「小黑：好的老大」
六十倍速，這就是意味着，在洪武醉仙樓中過去一分鐘，崇禎戰場便是過去了一個小時。
時間，飛速而過。
對於洪武大明，前後不過只是喝半盞茶的瞬間，可崇禎戰場已經是過去了兩個時辰，兩路戰場上的天雄軍和秦兵都已經是跑的沒影了，而追殺二路大軍的多鐸和多爾袞也沒有深追，一上一下，皆是朝着中間的王陽明主力大軍夾擊。
這操作，就像是奧利奧夾心餅乾。
“王陽明的主力被合圍了。”
成化帝朱見深，一語喊出。
衆人都是凝目望去。
果不其然。
王陽明親率的七萬京營大軍主力，此刻已經在多爾袞和多鐸的雙路大軍夾擊之中，被困在一座小城之中，與其說是小城，更不如說是一座堡寨。
“城小牆低，大軍根本施展不開，最多三天時間，這城牆就會被建奴踏平。”
成化帝繼續說道。
天啓帝朱由校亦是深吸一口氣，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在我看來，根本要不了三天，此時的建奴軍中已經是有了大炮，這不過丈高的城牆，數輪火炮下去之後，便將崩塌。”
其他人，尤其是不懂軍事的那幫天子儲君，聞言都是倒吸一口涼氣，怒其不爭的喝道。
“我大明，竟是敗給了建奴？！”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王陽明究竟在做什麼？拿我大明將士的性命當兒戲之樂？！”
“………………”
人，就是這樣。
勝利的時候，讚歌不斷。
失敗的時候，罵罵咧咧。
武宗朱厚照瞥了眼罵的這幾個，尤其是瞥了眼嘉靖神仙。
“你們懂個屁，我家首輔這是在佈局，懂不懂？！”
“算了，跟你們這羣白癡說了也沒用。”
雖然武宗也不知道王陽明在搞什麼，但是作爲老闆，必須要在關鍵時刻挺自家的CEO。
“建奴把大炮搬出來了。”
一語聲出。
衆人都是望去。
果不其然，在這小城之前，有着一尊尊大炮被搬了出來，赫然都是紅夷大炮。
………………………
此時。
關寧戰線上的一座小城，更爲準確一點，這是一座小堡壘。
因爲城小牆薄，七萬大軍根本無法都上牆守城，大軍中的八成將士都是在城中待命。
“老師，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既然建奴會合軍於此，那就說明第一步計劃已經成功了。”
城牆之上。
王陽明和黑化朱祁鎮並肩站着，望着跟前已經把紅夷大炮搬了出來的滿清旗兵。
聖人表情平靜，沒有絲毫表情變化。
下了戰場，他是那個心繫天下的聖人王陽明，而在戰場之上，他便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詭詐王守仁。
“一會吃什麼？”
王陽明忽然偏頭看向黑化朱祁鎮。
中午了，餓了。
與此同時。
建奴國都，盛京城，大政殿。
各旗旗主和滿清核心臣僚，從一大清早就自發的聚集在了這大政殿中，一個都沒有缺席。
原因也簡單。
他們都收到了消息，原本守在寧遠城中的多爾袞已經主動出戰迎擊明軍，這一戰的重要性，對於現在的大清而言，不言而喻，故而都早早在這大政殿等着戰報。
不僅是他們緊張，在這帝座上坐着的皇太極，同樣也是皺着眉頭。
他將今年秋收的所有餘糧，頂着國內極大的饑荒壓力，一股腦的全部運到了前線，就是希望多爾袞這一戰能夠取勝。
如果敗了，國內必然鬧大饑荒，糧食這玩意沒法從天上掉，實在沒飯吃的時候，自己都能把自己玩死。
就在這個時候。
有着急促的腳步聲，快步踏入這大政殿之中。
來人臉上洋溢着興奮。
“報，報…！”
這殿中的所有辮子，聞言目光都是凝落在了來人身上，看到來人臉上的笑容，一個個都是激動了起來。
“皇上，喜報！喜報啊！”
“睿親王大敗明軍左右兩路大軍，現在已經將明軍主力圍在小團山堡，大勝只在旦夕之間！”
話音落。
大政殿裡的這幫辮子們，有高興的，也有不高興的。
高興的自然是八旗中支持多爾袞的那幫人，而不高興的則是皇太子長子豪格等一衆，他們都明白，本來就軍功很甚的多爾袞，如果這一戰大勝歸來，軍中威望必定是極盛。
女真雖然建國開朝，皇太極更是猛推漢化，但畢竟是漁獵民族的血脈，骨子裡慕強，再加上多爾袞也是努爾哈赤的血脈，兄終弟及未嘗不可。
但是他們也清楚，這一戰不得不勝。
“好，好！好！”
皇太極聽聞戰報，聽聞多爾袞去的大勝，先是稍稍一頓，隨即接連三個好字，聽的出來，皇太極着實很是高興，病都感覺要好了。
“待老十四凱旋歸來，朕定要給他一份意想不到的嘉獎！”
這話，落在豪格等人心中，都是一個咯噔，暗道大事不妙。
什麼是意想不到？！
話音方落。
忽然。
又有着一急促腳步聲從殿外響起。
衆人都是下意識凝目望去，皇太極更是站起身來，望着從殿外一路狂奔而來的兵士，眼中透着期待之色。
‘必然是多爾袞大勝之訊！’
這一刻。
在場的辮子們，連吃席的心都準備好了。
畢竟多爾袞如果大敗明軍主力，皇上必然要大宴羣臣。
狂奔而來的兵士衝入殿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剛緩過氣來，擡頭望去，發現這幫大佬們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由心頭一咯噔，剛張開的口都愣住了。
他們就這麼期待自己的這個消息？他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皇，皇，皇上。”
軍士言語之間，語氣有點結巴。
“不要急，慢慢說。”
“來啊，賜酒。”
皇太極微笑着，表現的極其之和藹，讓這軍士都有點打哆嗦。
“廣，廣。”
一咬牙，一跺腳，這軍士大聲喊道。
“廣寧城即將失陷，請皇上派兵增援！”
話音落。
‘？？？？？？’
大政殿中的辮子，有一個算一個，腦瓜子都嗡嗡作響，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