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這一層,李巖便不再猶豫,立刻拔出了手中的佩劍:“牛金星,這可是你們逼我的,我本無意與你們相鬥,你們苦苦相逼,李巖今天便反給你們看!”
牛金星大驚失色:“李巖,你竟然敢造反?”
按照牛金星和劉宗敏的預料,李巖這個人是個死腦子,滿肚子都是忠君愛國,一肚子文人的酸氣,任憑刀子架在脖子上,也絕對不會造反作亂。
但是他們忘了一點,李巖本就是被家鄉的縣令逼得上山與紅娘子落草,這纔有了入營投奔李自成,而且最關鍵的是如今紅娘子有了身孕,那就是說,現在的李巖身上揹負的不只是自己的命,還有紅娘子肚子裡孩子的命,那如何能夠束手就擒?就算顧君恩沒有派人來報信,他也要放手一搏,何況現在他早有準備。
李巖冷笑一聲:“如你們所願,如今皇上已經不是當年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了,他的雄心壯志早就被京師的風花雪月消磨了,現如今的只有大順皇帝李自成沒有闖王李自成了。既然如此,李巖便走了!”
這個時候紅娘子提着劍走了進來,她的劍上滴着血,眼看外面大局已定,他又擔心李巖的安危,便進來看。
看到李巖手中拿着寶劍對着牛金星,紅娘子開口說道:“夫君,讓我宰了這個狗賊!”
李巖搖搖頭:“皇上雖然現在有些糊塗了,但是到底對我有恩,我不能殺了他手下的謀士給他自毀長城。”說着轉過頭:“牛金星,你回去告訴李自成,就說道不同不相爲謀,李巖去了,讓他好自爲之。”
說完李巖拿着寶劍上了出了大營上了將臺,李巖帶兵軍紀嚴明,他手下這些人可以說是大順軍手下軍紀最好的軍隊,只見他登上了將臺,開口說道:“營中的諸位弟兄聽着,我是李巖,今天皇上派人來殺我,我決定離開大順軍,另謀生路,相信我李某人的,可以跟我一起走,不願走的咱們兄弟一場,我不想與大家爲難,大家在營中不要動便是。
”
說到底李巖手底下都是一些農民軍,他們的見識有限,只知道跟在李巖身後只能看着友軍搶奪財物,升官發財,自己跟在後面喝西北風,他們許多人早就不滿了,聽到這話之後更是堅定了不出營門的心。
李巖看了看身後只有區區八百人,苦笑一聲:“我自詡帶兵有方,想不到反出營門再知道兩萬人只有八百人願意跟着我。”
紅娘子趁機勸道:“相公的做事風格也該變一變了,這一次事情雖然是他們都瞎了眼,但是相公確實不得人心。以後做事還是要三思而行。”
李巖點點頭:“夫人說的是,巖受教了。”
紅娘子說道:“咱們現在去哪裡?”
李巖苦笑一聲:“事到如今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了,一是落草爲寇,二是投靠南明,夫人可有什麼想法?”
紅娘子嘆了口氣:“以相公的學識落草未免太不值了些,也耽誤了相公胸中的抱負,可是南明朝廷那邊能容得下咱們嗎?畢竟咱們可是跟着一起打了洛陽,我可聽說現在南明的皇帝的父親就是在那場大戰之中死的。”
李巖笑了笑:“這一點夫人倒是不用擔心,若是他們想找咱們報仇,早就有機會,沒必要非得讓戴小蟲從陝西跟到京師來,聽說他們的新皇帝很是賢明,短短几個月之間就把大西王張獻忠給滅了,總不至於向大明以前皇帝那樣昏庸無道了。”
紅娘子笑了笑:“看起來夫君早就心有所屬了,那咱們還猶豫什麼,去聚賢莊吧。”
夫妻二人帶着兵馬來到了聚賢莊門口,誰知道聚賢莊門口戴小蟲已經在那裡站着了。
李巖看着他:“戴大人在這裡等人?”
“正是。在下已經恭候李先生多時了。
”
“你知道我要來?”
“剛剛得到了消息,說是制將軍營中大亂,我便知道了將軍不是去落草爲寇便要來這裡尋我,所以特地在這裡恭候。”
“既然決定要投靠你們朝廷了,我們夫妻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全聽戴大人安排便是。”
戴小蟲拍拍手,府門之中許多人擡着大木盆,木盆之上蓋着白布,府裡又有人牽來了幾十匹好馬。
“木盆之中是我讓人新烙的麪餅,這些馬匹李先生帶上,從這裡一路向南不要停歇,到了河南邊境李先生便算安全了,現在消息還沒有傳出來,李先生還是大順的制將軍,一路之上應該沒有人攔截,至於朝廷的信使,我們能攔下多少便攔下多少,李先生一路順風。”
李巖下了馬,掀開白布,一張張麪餅還冒着熱氣,他雙手一拱:“若能逃出生天,必定感謝戴大人。另外我有些弟兄不會騎馬,還請戴大人幫忙安置,不會有多少人認識他們。”
戴小蟲點點頭:“李先生放心便是。”
李巖伸手拿了兩塊餅揣到懷中,大喊一聲:“拿着糧食馬匹,出發!”
待李巖走了之後,戴小蟲身後的人開口問道:“大人,這二百人咱們可藏不住,再說他們大順軍的人一眼便能認出來。”
戴小蟲笑了笑:“誰說要讓他們藏了,你在這裡看好家,我帶着他們走一趟。”
說完戴小蟲帶着十多個黑衣衛站在了隊伍面前:“你們既然這個時候還敢跟着李先生逃命,一定是對李先生極爲敬服的人。”
領頭的一名兵士開口說道:“那是自然,李先生對我們有再造之恩,再說李先生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可以比得上諸葛亮劉伯溫呢。
”
戴小蟲笑了笑:“那你們願不願意爲了李先生拼命呢?”
二百人幾乎沒有猶豫:“願意!”
戴小蟲這才點點頭,放下了懷裡的弩箭,開口說道:“自此向東二十里有一條河溝一片密林,綿延百里,只要你們能在裡面躲十天,保證你們能活下來。你們敢不敢試一試?若是敢那就拿了麪餅走,若是不敢,那就躲進府裡便是!”
話音剛落,二百多個人沒有一絲猶豫,齊刷刷走到了木盆旁邊拿起了麪餅,向着東邊跑去。
戴小蟲站在他們身後高聲喊道:“壯士們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