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壽看着何可綱:“哥哥,我還在這裡,督師的靈堂還在咱們將軍府的後堂之上,就算吳三桂想投靠滿清,我不答應,關寧軍的數萬將士也不會答應!”
何可綱聽到這裡一仰脖子灌下了一杯酒,臉色瞬間就紅了起來:“兄弟,不是哥哥不相信你,若是隻有你一個人,就算是韃子一根根敲碎了你的骨頭你也不會投降的,可是你還有家人,就算你不怕死,你的一家子都不怕麼?再說了吳三桂我不喜歡。”
祖大壽苦笑一聲:“我那外甥什麼時候得罪你了?”
何可綱冷哼一聲:“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絕對不會因爲私事牽扯到公務上,吳三桂這個人身上的本事可以和督師比肩,甚至比督師還要強,督師到底是個書生,許多戰陣的事情他不瞭解。但是吳三桂自小領兵作戰,他若是想要保住遼東,滿清三年之內動不得遼東,若是後繼有力,吳三桂甚至還能收復河山。”
祖大壽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何可綱冷笑一聲:“可是他身上少了一點東西,就是督師的忠,督師寧肯被千刀萬剮,也要寫信給你讓你救援京師,他自然知道京師之圍一解,皇上就要拿他開刀,可是他給你寫的信裡面可有一句話讓你去救他?吳三桂不同,若是皇上要殺吳家滿門,吳三桂必定立刻就地造反!”
說着何可綱端起了酒杯:“這就是督師和吳三桂最大的不同,所以這座雄關放手給吳三桂我不放心。”
祖大壽淡淡地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只想告訴你,若是吳三桂想要造反,你留在這裡一點用都沒有,除了你手下的千餘人,你以爲還有誰會聽你的?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督師那樣的英雄都是不得好死。反而吳三桂這樣的人才能長命百歲,人心不古了。”
何可綱望着酒杯笑了笑:“就算不能阻止,我也要站出來,畢竟我是督師一手帶出來的,沒有這山海關就沒有督師,沒有督師就沒有我何可綱。
都市不在了,我這條命也得把這山海關守住了。”
祖大壽嘆了口氣:“我若是你,便不在這裡帶着。”
何可綱倒笑了:“不在這裡?回家養老啊?我可不是那養老的人。”
祖大壽開口說道:“南邊不是組建了一個新朝廷麼?聽吳三桂說,福王登基做了皇上,自從當了皇上平了左良玉,滅了張獻忠,看起來算得上是一箇中興之主,我若是你便帶人前去投奔他,就算有一天吳三桂帶着山海關降了,你再跟着新皇上打回來便是了,你留在這裡唯一的結局不過是被吳三桂害了性命。山海關還是保不住,你死後也沒臉去見督師。”
何可綱眼神一亮看着祖大壽:“你倒是提醒了我,不過有你在這裡,吳三桂敢對我動手麼?”
祖大壽呵呵一笑:“他是不敢對你動手,可是我敢。若想保全關寧軍和山海關,這關內外耳朵人必須一條心,若是你成爲三桂最大的絆腳石,我就不得不對你動手了。”
何可綱看着祖大壽,祖大壽也看着何可綱,兩個人對視了好久,何可綱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你祖大壽爲了家族什麼都做得出來,都是你們把吳三桂教壞了,若是讓督師自小帶着他,這關寧軍後繼有人,遼東有望啊!”
說着何可綱站起了身,祖大壽在背後說道:“哥哥要往哪裡去?”
何可綱沒有回頭:“我去你想讓我去的地方,只是有一點,臨走前我再勸你一句,一失足成千古恨,無論如何,不要投奔異族,不然來日相見,割袍斷義!”
祖大壽站起身來:“哥哥一路平安!”
弘光元年十一月底,何可綱率領八百關寧騎兵離開山海關,直奔南而去,吳三桂通令三軍,糧草備足,不可阻攔。自此,關寧軍完全落入了吳三桂的掌控之中,全軍上下再無第二個聲音。
卻說關外的多爾袞,此次出征完成了軍事目標,拿下了山海關外的寧遠和錦州兩座重鎮,山海關再無城可依,若是沒有意外,關內的軍隊再無侵佔遼東的機會。
多爾袞下令軍隊在寧遠和錦州休整,等到明年開春,直接進攻關內,最好將京師以北全部控制在自己手裡。
不怪多爾袞這麼想,在歷史上滿清的軍隊本來想的就是打下了京師搶夠了東西便走,誰知道他們手底下那些漢人不願意,便將一張宏偉藍圖鋪給了他們,再加上吳三桂和關寧軍確實厲害,一下便坐成了天下,這纔有了大清二百多年的江山。
但是現在若是讓多爾袞想着將大明的江山全部搶過來,他是不敢想的,他想的能佔到半壁江山便已經足夠了。
就這樣關外的戰事暫且告一段落了,吳三桂瞅準了機會,親自帶領八千兵馬開始了他自己的吞併,從山海關向南,悄悄地將城頭的大順旗打成了吳字旗,並且聲稱已經投靠滿清,身後跟着大股的滿清兵馬。
京師的李自成已經急得焦頭爛額了,立刻給遠在真定府的顧君恩發去急報,讓他趕緊將條件定下來,不要耽誤了大事。
盧曉航初一聽到這個消息也急了,連夜着急了宋獻策和陳承安,想着要和李自成那邊趕緊完成交接,不然中原百姓這一劫是逃不過去了。
但是宋獻策卻穩住了心神:“皇上,不要着急,事情不對。”
盧曉航擺擺手:“有什麼話快說。”
“若是吳三桂已經投靠了滿清,他的大旗應該是滿清的龍旗,而不是吳字旗,據咱們的探子來報,吳三桂插得可是他的吳字旗。”
盧曉航眼前一亮:“你接着說。”
“其次便是吳三桂根本沒有投靠滿清的必要,如今已經入冬,滿清的騎兵失靈,這個時候別說攻打山海關,就算出城都不容易,吳三桂就算想投靠滿清也要待價而沽,如此投奔過去不但失了身份,而且滿清的君主絕對不會重視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