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獵獵,殘月如霜,覆蓋在這片狼藉的大地上。
兩道人影遙遙相對,一人持劍,一人持棍(木棍,別誤會)。
“楚軒,我實在沒想到,你不僅卑鄙無恥還愛慕虛榮!”
白梓箬眼中掠過一抹深深的鄙夷,她平生對這種男人最爲討厭,作爲男人,簡直失敗至極。
“此話怎講?”
楚軒很納悶。
“爲了揚名立萬,愛慕虛榮,竟然依靠關係魚目混珠,空佔大荒王朝第一天才這麼多年!”
楚軒白了她一眼,合着她是察覺他的修爲僅有元武六重,自行給她戴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果然,太聰明的女人總會誤入歧途。
“令我不解的是,你明明已經有了一個美若天仙的未婚妻,爲什麼還要去傷害沐萱,你對得起你的未婚妻嗎?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蛋!”
白梓箬恨不得一劍殺了楚軒,但是她不是傻子,知道這只是圖一時之快,便不能沖刷沐萱心中的恐懼和噩夢。
她要徹徹底底弄清其中原委。
“如果我說,這一切幕後黑手都是柳家,你信嗎?”
“我不信!”
“這不就得了,我解釋你又不信,也沒必要繼續解釋!”
楚軒撇了撇嘴,一臉無所謂,他知道空口無憑的話語最蒼白無力,緊接着又說:“還有,我大荒王朝第一天才這個名頭從來不是徒有虛名,當然,你若是不承認,我也不稀罕!”
試問曾經讓整個大陸都顫抖的絕世天驕會在乎這個名頭?
九天十地,誰敢橫刀立馬跟我軒轅劍仙拔刀一戰?
白梓箬差點兒被他的王八之氣給迷住。
她在楚軒的眸子裡看見的傲然和不屑,甚至高於一切的帝尊之氣,儒雅穩重,風度翩翩,那雙宛若黑曜石般的星眸中不帶有一絲雜質,纖塵不染,傲氣十足。
一時間,她竟然無法反駁。
“至於沐萱之事,你也大可不必煩憂,我堂堂七尺男兒,敢作敢當,還不至於避之若浼,我會給她一個完美的答覆!”
說到這裡,楚軒心情一沉,但還是硬着頭皮說了下去。
聽聞愛情,十人九悲;聽聞誓言,十諾九謊;聽聞餘生,始終一人;何不兩清,做回甲乙丙丁。
這是楚軒重生後的初始態度,絕不沾染女人,誰知事與願違,給他開了這麼大的玩笑。
聽到這裡,白梓箬鬱悶的心情稍微有所緩解,但是僅憑他一句空口白話,自然做不得數。
主要是他傷害了沐萱,本就該負責。
“你知道名節和清譽對一個女孩非有多重要嗎?如今這件事情在王城傳開,公主幾乎已經身敗名裂,你年紀尚幼,哪裡知道公主心中的心酸和無助!”
“你知道嗎?這三日她是怎麼度過的嗎?在灰暗的噩夢中!在嘲笑和議論中,在痛苦和黑暗中,你怎麼彌補?你的彌補能夠讓曾經那個活潑可愛、天真善良的九公主回來嗎?”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白梓箬越說越激動,甚至衝過去在楚軒的身上既然一陣捶打,哭的稀里嘩啦,可見她跟九公主之間的關係是多麼親密無間,推心置腹。
年紀尚幼?
也許吧!
他也理解,一個女人遭到這種沉痛打擊,也許真的是生活在無邊的地獄裡,腦海裡盡是沮喪、難過、痛苦、悲傷、哀怨、悲觀、傷痛、悲慼、萎靡、萎落、消極…………
白梓箬直到打的沒有力氣,這才蹲坐在地,抱着膝蓋,泣不成聲。
待到她的情緒穩定。
楚軒說話了:“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說完就沒再說話,而是站在不遠處,眺望着大荒王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其眼神中的悵然和寂寥是裝不出來的。
沉重的過去,埋葬了他的對愛情的初心。
一剎那,白梓箬竟然看呆了。
這個男人,心中一定隱藏着很多故事,喜怒哀樂,在他的面孔上只會看見喜,卻很少看見他的悲。
她腦海裡深深的記着他最後一句話:不負如來不負卿!
好美、好甜,好溫馨啊!
也許,他本心不壞。
“其實,你的話,我信了八分!”
白梓箬唯唯諾諾的還是輕輕的說了一句,語氣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其實,她不是魯莽衝動之人。
早在聽雨樓的殺手出現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里面蘊藏着巨大的陰謀。
加上之前楚軒不顧一切的搭救她於危機時刻,她的心中就已經知道他不是那種惡人,更不可能做出褻瀆良家婦女的事情。
剛纔她的憤怒都是裝出來的,當然也有一點兒的情緒化,其目的不過是試一試楚軒的真實面目,結果令她很滿意,也很心痛和愧疚。
“我知道!”
這是楚軒給她的回答。
“啊?你知道?”
白梓箬黑黝黝的大眼睛眨了眨,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他莫非早就看不自己是裝的?不可能。
“那,那沒有怪我剛纔的魯莽吧?對不起,我……”
“你不用自責和愧疚,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怪你!”
咦……
一聲振奮而又開心的奶音傳了出來,緊接着就是霓裳手舞足蹈的跑了出來。
嘴裡開心的說着:“軒哥哥和梓箬姐姐終於和好如初、重修舊好喏!”
咳咳咳……
白梓箬差點兒沒被她這句話噎死。
什麼叫和好如初,重修舊好啊?
我跟他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
白梓箬依舊還是很期待的瞄了一眼楚軒,發現這貨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滿不在乎,心中頓時有些小失落,不過想到他將來應該是她好姐妹的男人,愁雲也就散開了。
夜色昏暗,月光均勻灑落在開闊起伏的青丘狐陵,宛若給它披上一件雪白色的衣裝。
楚軒端坐在邊緣一塊較大的石頭上,昂首望着星空,也不知道在發什麼呆,應該好久沒有這麼放鬆了。
重生之後,就是一路逃亡。
他很累,很壓抑,很無奈。
白梓箬感受到了他此刻心中的悲傷,便帶着霓裳步履平緩的走到他的旁邊,也跟着坐下,面色潮紅,略帶一點兒羞澀:“楚軒,你能告訴我你在王城的經歷嗎?”
剛問出口,她暗自尷尬心虛,自己怎麼能問出這麼傻逼的問題,可能是太渴望他心中的故事替他分擔,便脫口而出的問了,這種問題不該她來問,畢竟她又不是他的誰誰誰。
若是作爲他心愛的……女人,也算是給他分擔內心的哀愁和悲愴。
然,她什麼都不是。
她一張俏臉紅得快滴水來,急忙解釋道:“你別多想,你也知道的,我在追查幕後真兇,我只是想要知道更多關於這件事情背後的細節!”
楚軒嘴角一勾,笑意盈盈,便雲淡風輕的把柳芸汐背叛他,柳長風誣陷栽贓他的事說了一遍。
“可惡的柳家,我不會放過他們的!還有柳芸汐這個賤人……”
聽完楚軒的,正義感爆棚的她頓時義憤填膺,怒火中燒,恨不得將柳家放在面前砍他八百劍。
可是罵最後,她發現自己又過激了,自己罵柳家,可是說是爲了好姐妹,但是後面罵柳芸汐,隱隱有自己替心上人打抱不平的味道。
嗚嗚嗚……
霓裳竟然聽哭了。
白梓箬也深有感觸,被整個王城誤會,的確是有苦說不出,心中一定非常憋屈,甚至就連最親近的家人都不信任他。
據她所知,目前楚軒已經無家可歸,四海爲家。
一時間,氛圍有點兒悲涼。
爲了打破這種尷尬的局面,楚軒開口了,淡然一笑:“哦對了,白大小姐,你的大哥近來如何?最近太忙了,都沒時間去看他!”
“我大哥啊!還好了!只是聽說你以下犯上欺辱了公主被天下追殺,他死活不信,非要嚷着要來找你,結果被老爹痛扁了一頓,還關了禁閉!呵呵呵!”
看見他率先打破平靜,而且還是說到她的大哥,她頓時來勁了。
其實也是她爲了緩解楚軒心中的愁緒,給他多點兒慰藉,一般人蒙受冤屈,恐怕早就想不開自殺了,她雖然看他表面若無其事,但怕他是裝的,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了此一生。
她知曉,整個王城就自己大哥與他是至交好友,他們之間是過命的交情。
“呵呵呵,這傢伙,我知道,他就是一個莽子!關了禁閉也好!”
整個王城除了自己的父親,恐怕就只有這個好兄弟會相信他了。
還好關了他緊閉,不然這貨一定會在王城大肆宣揚消息給自己洗白,王室必然饒不了他。
“聽說你跟我大哥是過命的交情?”
“那是!必須是過命的交情!”
“說說看!”
白梓箬還來了興趣,一雙透着深深期待的美眸就如一潭晶瑩泉水,清徹透明,楚楚動人。
“裳兒,你想跟着聽故事嗎?”
嗯嗯嗯!
霓裳重重的點頭,粉嫩的小臉圓嘟嘟的,毛茸茸的,煞是可愛。
“好,我給你們講!”
“話說我這個講義氣的好兄弟啊!這得從我只有十歲的時候說起,那個時候我初出茅廬,不可一世,幾乎是狂妄了極點!”
“惹了不少人,幹了不少架!”
“當年十個人打我的時候,只有他來救我,他過來跟我講,他只能幫我解決五個,然後他躺在地上,五個人打他,五個人打我!你們說這是不是過命的交情!”
哈哈哈……
“楚軒,你真菜!”
一時間,白梓箬笑的淑女形象都不要了,聽他說的這麼神氣,還虎虎生威的,以爲他們兩個人把對方十個人幹翻了。
不過,好像的確是過命的交情。
之後又給她們編了一些故事,比如什麼梁山伯與白骨精的愛情故事,緊接着又是天仙七公主下凡跟孫悟空私會,諸葛亮七擒七縱貂蟬……
“還有那個白娘子去取經碰到女兒國國王……”
說到一半,楚軒這才發現白梓箬和霓裳都已經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其中白梓箬睡得最爲香甜,精緻無暇的面容上掛着寧靜的笑容,清純中透着一絲絲柔美,微微翹起快要成熟的胸脯緊緊貼在他的肩膀。
楚軒盤膝而坐,繼續冥想,試圖溝通天地,吸納靈氣,淬鍊肉身。
當前元武境,正是打好根基的時候,宛若築高樓,唯有基礎穩妥方能升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