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怔住了，這個問題，並不難想象，如若最初便是如此，那麼明陽先祖所說的，首席師兄爲保自己的地位，打壓師弟，同門之間相互排擠，必然要比現在多得多！
“而且，按你所說，如若能保持初心的話，什麼規矩都能全心全意對待同門，那爲何就不能以入門先後來呢？”
紫雲啞口無言，而秦逸塵，更是感到內心通明！
秦逸塵不禁想象，塗山先祖當時以入門先後定尊卑，真的只是隨意設立的規矩麼？
那可是塗山先祖，據說有天帝之姿的塗山大能！
要說這只是隨意設立的，秦逸塵是絕對不信的！
倒不如說，塗山先祖那般層次，以及那個年代的大能，就考慮過紫雲剛纔說的問題，所以，才立下這般規矩！
秦逸塵不禁回想起他剛到黎塗妖庭的那一天，只感覺那裡的氛圍，很是溫馨，根本不像外界對妖族的評價！
而如若塗山最初的規矩並非如此，誰能保證，發展到如今，還能夠如此團結一心？
不是塗山先祖想拘束子嗣的勤奮，而是如明陽先祖所說，不是任何人都能明心知天性的。
不聞明陽先祖這番話，秦逸塵也不清楚，甚至秦逸塵肯定，大多數生靈都不明白！
所以，對於這些矇昧天道心道的無數生靈，才得有這樣的規矩。
四周一片沉默，唯有明陽先祖嘆道：“塗山尚且如此，天下又何嘗不是？”
秦逸塵星眸一振，口中低喃：“先祖，如今的天下……到底怎麼了？”
昊明陽搖頭，似是無比悲憤：“天道崩塌，魔心遍地！”
衆人一怔，而昊明陽卻道：“我這麼說，並不是因爲我族覆滅了……這只是一件事，而並非結果，並非原因！”
昊明陽深吸口氣，突然道：“逸塵，你應該知道，在萬道紀，我族和兄弟姐妹，共有一百零八位天帝。”
“但除此之外，還有四十二位天帝，出自三十六帝族，但並非吾族。”
“你知道吾族之外的天帝，是如何成就天帝的麼？”
秦逸塵怔住了，他的第一想法是……打出來的？
但也不對啊！
如若是打的話，按理來說，在萬道紀，真龍和十大神族的力量，足以橫掃任何勢力，什麼種族，能從真龍手中搶走天帝之位？
而且如若能搶走，真龍，也就該被覆滅了纔對。
秦逸塵搖頭，就連在旁的紫雲等人都是一臉茫然。
昊明陽笑了，緩緩道出兩字。
“才德！”
“才德？！”
“不錯！”
昊明陽頷首：“才德若能治理天地，那把這天地讓其治理又如何？”
此話一出，秦逸塵等人都愣住了，甚至是如遭晴天霹靂！
讓出去！？
把天帝之位讓出去！
這可是天帝之位啊！
在秦逸塵的認知中，不應該是殺的血流成河，不應該是萬族動盪，天地變色，一將功成萬骨枯麼？
誰成想，只是看才德！
才德若配位，讓其天帝之位又如何？
秦逸塵深吸口氣，他難以想象，這得是何等偉岸的心懷才能做到的？
而紫雲卻是臉色複雜，昊明陽又笑道：“而你知道，以才德來讓位，是誰定的麼？”
“誰？”
“我！”
此話一出，紫雲又是怔住了。
昊明陽注視着他，又笑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我太傻了？”
“甚至逸塵你以前或未來都會遇到他人對你講，你們真龍就是因爲太過迂腐，纔會這樣的！”
秦逸塵星眸震顫，類似的言論，他確實聽到過，甚至，他的內心，也曾泛起過此般疑惑……
然而昊明陽卻是笑着搖頭：“其實究竟誰對誰錯，我問你們兩個問題，你們便知道。”
“其一，咱們真龍覆滅至今，也有幾千萬年了吧？”
“這幾千萬年，天帝輪換不已，各族征戰……死了多少生靈？恐怕，不止億萬吧！”
涂月蘭等人低頭，秦逸塵或許不知道，但他們是清楚的！
億萬，還只是保守之數，真正隕滅在這場浩劫中的生靈，根本難以用數量來計算。
可以說，每百萬年，就是一場萬族爭鳴之時！
“那你們說，以才德讓位，那億萬生靈，會死麼？”
“……”
秦逸塵一衆啞口無言。
昊明陽又緩緩道：“而現在……天道崩壞。”
不知爲何，昊明陽竟痛苦不已，宛若撕心裂肺，那是秦逸塵無法明白的心情。
“逸塵，你認爲，如今的天帝之爭，需要什麼？”
秦逸塵還未開口，便見昊明陽道：“需要實力，也就是殺人的力量，需要心計城府，需要勢力，甚至所謂的需要冷酷無情，需要不擇手段。需要將他人都視作棋子。”
“對不對？”
秦逸塵沉默不言，算是默認，因爲，在他的認知中，似乎就是如此！
而昊明陽卻喃喃道：“世間最爲可悲也最可怕的，便是將這些，都視作手段，視作強者必備的能力，視作成就天帝的本領……”
昊明陽苦笑一聲：“逸塵，你說如今世間多少生靈，將城府心計深厚，視作厲害？將能以他人爲棋子視作地位？將這些統統視爲通往強大的道路！”
“更可怕又可恥的是，他們以此爲榮，引以爲傲，並讓更多的生靈，也因此爲目標，若不融入他們，便視作蠢笨，視爲螻蟻……天道崩塌，天道崩塌啊！”
不知何故，昊明陽突然仰頭長嘯，甚至眼角淚水不斷，似在哭祭那因此而隕落的生靈！
“你們不信！？”
昊明陽猛然瞪來，直讓秦逸塵等人渾身一顫，雖然不敢還嘴，可是，紫雲的表情，的確是不信的！
實力，城府，心計……這怎麼就天道崩塌了？
昊明陽突然苦笑一聲，揮袖間，秦逸塵一衆眼前竟是凝聚出一道畫面。
那是一處只有百十戶的村落。
村落之中，安居祥和，鄰里之間相互幫助，靜享天倫，他們心思淳樸，他們黃髮垂鬢，怡然自樂。
秦逸塵望着那副情景，就好似自己心中最爲嚮往的世外桃源。但是突然有一天，一道身影，闖入了這片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