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阿玄。”
“距離新春晚宴沒幾天了,你們景陽宮要做好準備。”
永元帝突然的話語讓李玄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新春晚宴有什麼好準備的?
難道又要在晚宴上踢蹴鞠?
李玄想了想,不禁有些無語。
延趣殿裡那麼多才人天天練着歌舞,盼星星盼月亮地就想在永元帝面前露回臉,倒不如叫才人們出來表演,怎麼也比一羣熊孩子踢蹴鞠有意思的多。
而且個別人只怕是不敢再參賽,甚至已經對蹴鞠有陰影了吧?
永元帝看到李玄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又在亂想。
李玄的一張小臉黑乎乎的一片,也就只有一雙卡姿蘭大眼最爲顯眼。
旁人看李玄的臉色其實看的都是眼色。
只要他那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就知道肯定是沒打什麼好主意了。
永元帝不知道李玄又在胡思亂想什麼,直接告訴他道:
“若路途上沒有耽擱,老二應該能趕回來。”
“到時候,你們就能看到我們大興的琞曌公主了。”
李玄的一雙大眼睛驀然睜大,漆黑瞳孔也跟着長大,眼球只剩下窄窄的一圈金邊。
“琞曌公主要回來了?”
“而且就在這幾天!?”
李玄震驚的表情讓永元帝十分滿意,嘴角噙着笑意。
……
李玄心情複雜地出了甘露殿,接着便徑直來到了彩雲宮。
伴月院是王素月冊封婕妤之後得到的小院,鄧爲先也在這裡任職。
如今時辰尚早,又是嚴寒的冬日,宮裡此時除了最低等的太監宮女已經起來工作以外,其他的人都還在睡夢中。
李玄來到伴月院中的一個偏僻側院,這裡就是鄧爲先現在的住所。
李玄剛踏上牆頭,就看到了許久未見的熟悉身影。
和第一次見到鄧爲先時一樣,他還是在院子裡默默練功。
只是和將近一年前,還是在練入門功法虎形十式相比,此時鄧爲先的身手已然了得。
只見鄧爲先正在練習一門凌厲的鷹爪功,身姿飄逸,變招迅猛。
“已經七品了!?”
李玄一愣,想不到幾個月不見鄧爲先竟然已經是七品的實力。
而且看他的氣息還不是剛剛晉升七品,而是已經鞏固了修爲。
李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在牆頭上趴了下來,認真看鄧爲先練功。
鄧爲先的實力雖然提升得很快,但根基卻打得非常牢固。
他的武道天賦確實很強,但更強的只怕還是他的心智。
當初,吸收凜虎精血那樣的痛苦,鄧爲先都敢把手伸進去硬抗。
雖說後來李玄淨化了凜虎精血中的煞氣,讓這個過程舒服了很多,但其他練武的苦可都是他自己吃的。
“看起來趙步高真的和他自己說得一樣,現在只是在認真培養鄧爲先了。”
想到這裡,李玄倒是安心不少。
如果鄧爲先未來也只是伺候在王素月的身邊,當好他的親信太監的話,李玄自信有能力保障他的安全。
即便王素月和王家出了什麼事情,只要還是永元帝當皇帝,那鄧爲先在宮裡就不會有危險。
以李玄現在的面子,永元帝也肯定不會爲難鄧爲先的。
畢竟,鄧爲先是玉兒的親弟弟,而李玄又格外的在乎安康公主和玉兒。
但可惜的是,鄧爲先並不是一個會安於現狀的人。
他會爲了復仇主動去冒險,爲了得到爬上去的機會,然後有朝一日親自將仇人們送入地獄。
大漠使節團一案,鄧爲先就接下了極爲危險的任務。
那一次他也真的差點被那兩個玄衣太監給弄死,要不是李玄及時趕到,玉兒已經沒有弟弟了。
可也藉着那一次的表現,鄧爲先也獲得了趙奉的賞識,已經成爲了內務府秘密培養的密探。
只怕這段時間鄧爲先的修爲進步得如此快,跟內務府暗中的支持也大有關係。
以前,李玄也曾想過讓鄧爲先不要這麼拼,可現在他卻收起了勸阻鄧爲先的想法了。
父母和全村人在眼前被殺,如同牲畜一般放血,自己還被吃人蝗蟲啃噬全身,雖然死裡逃生,卻落得個殘疾之身,不得不留在宮中當一個太監。
若不是鄧爲先還有一個玉兒作爲牽掛,只怕他只會比現在更加冷酷,更加執着,甚至不擇手段,只爲將來有一天能夠報仇。
看着已經練功練得渾身冒着熱氣,臉上淌汗的鄧爲先,李玄只能是默默祝他將來成功復仇,然後便轉身離去。
“加油吧,小鄧子。”
……
李玄回到景陽宮,並沒有把琞曌公主即將回宮的消息告訴兩個丫頭。
反正告訴了她們也是跟着白操心幾天,倒不如直接在新春晚宴上直接當面見真人。
老實說,李玄對這位琞曌公主也好奇得緊,想看看他和這位妖孽公主相比,到底誰更妖孽。
之前李玄就聽說琞曌公主已經是四品境界,跟他如今的實力一樣。
琞曌公主排行老二,推算起來年齡應該也就在十六七歲。
“十六七歲的四品武者……”
李玄嚥了口吐沫,這確實是他認識的武者中最爲妖孽的存在。
“但我一歲半的小貓咪也絕非善茬!”
李玄心裡給自己打着氣,畢竟他天賦異稟,絕對不遜色於這位琞曌公主。
只是琞曌公主再加上他背後的武家,以及各路覬覦她天賦的武學聖地,就讓李玄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不知道這位琞曌公主是什麼態度?”
“只希望她不是來添亂的就好。”
如今正是他們對付鄭王的關鍵時期,此時若是再多出琞曌公主和武家這樣的強敵在一旁虎視眈眈可就麻煩了啊。
“真是麻煩喵……”
李玄爬到安康公主的牀頭,小丫頭還沒醒,正好能抱着再睡一會兒。
他最近總是通宵,晝夜顛倒,今天可得好好補一覺。
李玄找到熟悉的位置,換了個熟悉的姿勢,抱住安康公主的腦袋,幾個呼吸間就安然入睡。
只是可憐了原本還咧着嘴,不知做着什麼美夢的安康公主,一張小臉慢慢收斂了笑容,變得皺皺巴巴。
“呃……嗯……”
安康公主發出呢喃聲,似乎美夢變成了噩夢,額頭上開始微微見汗。
夢裡,原本火鍋吃得正爽的安康公主突然感到有些發熱。
衆所周知,吃火鍋出點汗是很正常的。
安康公主原本也沒有當一回事,可她逐漸發現這熱量揮發不去,全部積蓄到了她的腦袋上,直到頭髮無火自燃。
“呃呃呃……”
“咚咚咚……”
剛睡着沒多久的李玄重新睜開眼睛,無語地看着安康公主的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拍在他的腦袋和屁股上,發出着沉悶的咚咚聲。
“她肯定是醒着的,對吧?”
李玄的腦袋被拍得一晃一晃,但仍舊死死盯着安康公主。
只見安康公主皺巴着一張小臉,閉眼咬牙,一雙小手憋着一股勁兒,用吃奶的力氣不斷地拍擊着李玄。
小貓咪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
只見李玄張開大嘴,亮出小牙牙,對着安康公主的腦袋就是吭哧一口。
“啊(喵)——”
景陽宮的一天,熱熱鬧鬧的開始了!
……
到了晚上,睡足了一天的李玄又來到了胡玉樓。
西域火魔已死,莎朗在內務府昏迷不醒,李玄得跟他們談談後續的事情,至少得打聽一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剛入夜沒多久,李玄就到了胡玉樓。
此時正是胡玉樓上客的時候,整條花街也是慢慢熱鬧了起來。
李玄徑直來到五樓,結果發現阿依慕和謝輕墨都在。
兩人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着,看他們倆的面色似乎有些凝重。
李玄隱藏着氣息,直接站到了窗邊。
阿依慕和謝輕墨都是實力不俗的武者,按理來說窗邊多了一道貓影子,他們應該立即發現,但李玄現在的氣息早就練得和天地一體,他要是不主動吭聲,即便是站到了身旁,尋常武者也難以發現。
“完了完了……”阿依慕絕望地嘀咕道。
阿依慕向來膽肥心大,李玄還真挺好奇是什麼事把她給嚇成了這樣。
“完了完了……”謝輕墨也跟着嘀咕道,一臉死灰。
李玄耐着性子在窗邊聽了一會兒,結果這兩個人就是坐在一起在那不斷的嘀咕“完了完了”。
見這麼聽下去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李玄只好主動開口吭了一聲:
“喵。”
聽到聲響,兩個人麻木的轉過頭來。
李玄從窗邊躍下,邁着貓步優雅的上了桌。
“什麼事?”
“嚇成這樣?”
李玄對兩人用渾厚低沉的嗓音傳音道。
“阿玄大人!”
阿依慕帶着哭腔喊了一嗓子,然後一把將李玄抱在懷中,哭哭啼啼。
李玄看她情緒不對,因此並沒有躲閃,只是好奇到底怎麼了?
“我要完了呀——”
謝輕墨倒是沒有如此失態,只是擡頭看着屋頂,悵然嘆息。
阿依慕邊哭邊說道:“那瘋婆子把自己給點了,現在估摸着已經殺到我們這了。”
“我最後還能看到阿玄大人,實在是太幸福了!”
“嗚嗚嗚……”
李玄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似乎知道他倆在說什麼事情了。
而謝輕墨也是表情呆滯,死氣沉沉地說道:
“阿玄大人,你知道西域火魔的行蹤嗎?”
李玄的眼神頓時躲閃起來。
西域火魔的行蹤,只怕這天下間沒有其他人比他更清楚了。
西域火魔死後的五行輪迴,在李玄體內留下不少還未來得及消化的火之元力呢。
只是西域火魔隕落的消息不能泄露,若是叫鄭王得知,他就知道竹五峰和西域火魔的下場了。
憑藉着在五行輪迴上的信息差,李玄還想多擺鄭王幾道呢。
眼前的阿依慕和謝輕墨雖然篤定他是預言中的聖獸,但難保聖火教就能將這個秘密嚴守。
事關跟鄭王的對抗,李玄爲了小心起見,還是覺得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
等到哪天阿依慕和謝輕墨也跟着他殺了幾個鄭王府的高手,李玄倒是不介意告訴他們。
現在把他們綁在一起的繩子還太鬆,需要先緊一緊再說。
謝輕墨看到李玄躲避的眼神,以爲得到了答案,當下絕望的將眼下的情形說出。
“我今早得了總壇的聖火傳訊,前任聖女在消息傳回的當天就得知了西域火魔的事情,當場和聖火祈願燃燒了自己。”
“這麼做的結局就是自己燃燒殆盡,但卻能換來最後的光亮,而且無法中斷。”
“阿玄大人,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謝輕墨對李玄問道。
李玄搖搖頭。
“前任聖女是一個無法溝通的瘋婆子,他趕到這裡,找不到西域火魔就會拿我和阿依慕泄憤,甚至屠了整個大興京城分壇也是有可能。”
“反正,那瘋婆子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甚至大鬧京城生靈塗炭也有可能。”
“呵,呵呵,呵呵呵……”
“完了,完了……”
“一切都完了!”
李玄看出謝輕墨被嚇的比阿依慕還嚴重,整個人都快傻掉了。
他不忍心,當即對兩人說道:“你們說的情況不會發生的。”
“阿玄大人,你不知道那瘋婆子有多瘋!”阿依慕哭嚎着。
李玄看她快把鼻涕掉到自己身上,趕忙解釋道:
“莎朗如今就在我那,我就是來通知你們的!”
“她還活着,沒死!”
李玄用一隻爪子拼死抵住阿依慕的花臉,不許她玷污自己一身乾淨的皮毛。
“嗯?”
阿依慕和謝輕墨一愣。
他們可從未提及瘋婆子的姓名,莎朗這個名字李玄是從何得知的。
要知道即便是聖火教弟子也有很多人並不知道莎朗的名字,只有一些在聖火教呆得夠久的老人和高層清楚。
“阿玄大人,你遇到前任聖女了?”謝輕墨震驚地問道。
“你們倆放心吧,莎朗還活着,而且她現在已經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沒辦法欺負你倆了。”
李玄一邊傳音,一邊用後腿蹬開阿依慕的臉,從她的懷抱掙脫出來,在桌上坐好。
“此事已經完結,你們不必擔心。”
“莎朗不會怪你們,甚至還得感謝你們。”
“西域火魔……他逃了,但最近是不會再露頭作妖了。” WWW▪ TтkΛ n▪ ¢○
阿依慕和謝輕墨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阿依慕突然歡呼一聲,蹦起來撲向李玄。
“好耶,阿玄大人最好了!”
這一次李玄可不會再縱容她,直接一爪子就把阿依慕按回了椅子上。
阿依慕感受着小小的貓爪上,傳來的無可匹敵的力量,當即乖乖坐了回去,只是臉上歡呼雀躍的表情沒有收斂住。
和一下子就相信了李玄的阿依慕不同,謝輕墨不可置信地問道:
“前任聖女都向聖火祈願燃燒自己了,這怎麼活下來?”
這種事相當於向聖火獻出自己,換取特殊的力量,難道這種事情還能撤回嗎?
謝輕墨在聖火教呆了一輩子,還從未聽說過有這種事情呢。
“把聖火當什麼呢?”
“想燒就燒,不想燒就不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