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卓棣合上了面前的文件,俊逸的面上是波瀾不驚的平靜,他彎了彎脣,半開玩笑道,“蘇總監來找我,不會是來我辦公室詮釋沉默是金的表情的吧?說說看,有什麼事?”
“柴總真幽默!不過我真沒什麼太大的事情。”蘇崖只是冷笑,他就算再笨,連着幾天的加班加點做下來,也明白是有人在故意消遣他,可他來柴氏工作的時間才一個月而已,談不上有什麼仇人,再說他的職位又很高,一般人也不敢對他出手,思來想去……能這麼堂而皇之地給他使絆子、又同他“有仇”的人似乎寥寥無幾,這麼稍微篩選一下,目標自然而然的就浮出水面了。
“我是個有始有終的人,今天來見柴總主要有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是你要的近五年來國際市場期銅、期棉、期鋁走勢的分析報告我已經完成了,報告就在你面前,第二件事就是我現在正式提出辭職,至於違約金,那是小兒科,稍後我的律師會主動和你們聯繫。”他略一停頓,掏出一份精美的粉色信封,扔在辦公桌上,頗有幾分得意的說,“這是我花幾個小時引經據典寫出來的辭職信,柴總沒事時候可以讀讀,就當打發寂寞了。”
柴卓棣卻沒有接,只是彎脣淡笑道,“做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到要辭職呢?”
蘇崖雙手交握,置於桌面,語帶譏誚道,“我以爲,我辭職的原因柴總應該心知肚明。”
“哦?”柴卓棣笑了笑,“蘇總監是對目前的薪水不滿意還是對公司給你提供的福利待遇不滿意呢?”他不等蘇崖開口,脣角彎了彎,又接着說,“其實這些是小問題,都可以慢慢談,蘇總監不用太擔心。”
蘇崖大眼純白向上的翻了翻,這人能裝模作樣到這種程度,也算高手了,這情況,換做第二個人,估計就是借坡下驢的打個哈哈算了,可是,他是誰?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蘇崖啊,豈能嚥下這口氣?
“薪水和福利我很滿意,我不滿意的是,誰能對我這莫名其妙的額外工作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蘇崖語氣雖淡,但詞彙卻咄咄逼人。
蘇崖鄙薄的說詞並未譏起柴卓棣的任何變化,他依舊是溫和帶笑,神態不變,“這個嘛,我可以給你解釋,期貨公司最近在擴展業務,所以需要各部門的全力配合,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好很多了……”
“算了吧!”蘇崖雙眸裡怒氣狂卷,壓抑的禮貌早變成燃燒的烈焰,“這些事情,現在都與我無關——我要辭職,現在、立刻、馬上!”
柴卓棣聽他這麼說,只得輕輕嘆了一口氣,“年輕人不要那麼衝動,你應該知道,公司其實是非常看重你的……”
“看重我?”蘇崖彷彿聽到一句多麼可笑的笑話似的撇脣冷譏,“這個我真沒感覺到!我只是覺得公司裡似乎有些位高權重的人很想把我擠兌走,免得礙了他的眼,對伐柴總?”末了的問句,他刻意放慢了語速,意有所指。
“蘇崖,我覺得是你多心了。”柴卓棣淡勾脣角,語調溫和,“不要這麼衝動,這裡面肯定有誤會,至於辭職這件事,我覺得你不如再考慮一下?畢竟公司很需要你這樣的頂尖人才。”
“再考慮一下?”蘇崖聳肩撇脣,“沒這個必要!柴總,換位思考一下,換做你是我,你願意做個大材小用的只會寫報告的職員嗎?再說了,我留下來只會讓某些小肚雞腸的人寢食難安,輾轉難眠,沒準又對給我挖幾個陷阱什麼的啊。”他賣弄着自己最近從秋若水書上看到的一些詞彙,耙了耙凌亂的頭髮,語帶遺憾的嘆息道,“雖然我這個黑鍋背的很冤,可誰讓某些人剛愎自用的對我產生了一下美麗的誤會呢……”
“哦?”柴卓棣心絃微震,卻力圖讓語氣平穩,“誤會?”
蘇崖定睛看他,認真地點頭,“對!的確是一個很大的誤會!就因爲這個誤會,我纔會落到如此下場……”他嘆了口氣,看了眼柴卓棣,心裡忽然一動,就有氣無力地說,“這人走黴運真是可怕,最近我們家就是黴運當頭,先是有人舉報我表姐,然後我又被人這麼誤會……”
柴卓棣一怔,這個蘇崖剛纔還怒氣衝衝的叫着辭職,怎麼轉眼間就對自己嘮起家務事了呢?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而且還扯到了他家表姐身上……他不由得對着對面苦垮着臉的混血男子多看了幾眼,腦海中似乎有什麼一掠而過,但是又抓不住……
蘇崖以誇張無比的口氣道,“唉,我忽然對某些人比較失望,我認爲,某些人比我想象的弱了點……
要知道真正的高手,不會與根本不是對手的人開戰……噢對了,我剛纔說到哪了?呵呵,說到我那位表姐,柴總你也認識她呢……”說完,他研判着柴卓棣的表情,差點想不厚道的狂笑——眼前這位吃醋的柴總剋制得真好,但當他說到“誤會”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很確定地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驚訝之色。
其實他剛纔說這些話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畢竟他從未在表姐的口中得到過確切的答案或者聽到過關於這位柴總的隻字片語,但是從幾次的狗血巧遇的情況來分析,表姐對眼前這人已經動心,而眼前這人也應該陷了進去,這個,以他在女人堆裡多年摸爬滾打的經驗來說,當一個男人真正開始在乎一個女人,他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雖然當事人還並不清楚,畢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聽到蘇崖這麼說,柴卓棣到底是沒能忍住的衝口問出,“蘇崖,你表姐是哪位?”
他這句話一出口,就看見蘇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柴卓棣的心裡不由愣怔了一下,不知爲什麼,駱煒馨的面容就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駱煒馨與蘇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