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卓棣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彷彿是被什麼東西給塞得滿滿的,他擡手,指尖輕輕撫過那兩粒扣得平整的扣子,再想到方纔她給他扣扣子時候的模樣——略微低着頭,踮起腳尖,露出半截白皙優美的後頸,燈光透過臘梅稀疏的枝椏,在她的身上拉出一片斑駁的光影……
想到這裡,柴卓棣就默默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體溫向來不高,這一會更低了幾分,入手的觸感柔軟微涼,他忽然覺得心裡生出一種莫名的渴望來,握住她手的力度不由緊了幾分,腳步也漸漸停了下來。
駱煒馨前行的腳步受阻,就緩轉回身,“怎麼了?”
“駱煒馨。”他望着她漆黑如墨的雙眸,語調是前所未有的柔緩。
“嗯?”
“嫁給我!”
此後的連續一週,因爲銀星忽然有十幾個大客戶毫無徵兆的中斷合作,而市場部好多資深投資經理也無故鬧着跳槽,盧奇又去總部述職了,雖然有北堂墨的鼎力相助,駱煒馨還是忙得暈頭轉向,一方面安撫員工,一方面努力與客戶溝通,中間還有幾天回了趟總部,這個期間柴卓寧給她打了好多個電話,她都是匆匆地說了幾句話就因爲實在太忙而掛斷了,其實就算她與柴卓棣也只是見了兩次面、吃了一頓飯而已。
幸好柴卓棣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每天晚上會給她電話,陪她聊天,讓她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其餘的什麼都沒多說,就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彷彿那個晚上之後,他在她家露臺說的那三個字,不過是朦朧月光下的幻覺。
好不容易到了週五,駱煒馨看了下日程表,總算是晚上能空下來了,正想打電話給柴卓棣一起出去吃飯,誰知手機上反而先接到了路綰綰約着談事加順便吃飯的來電。
掛上電話,駱煒馨又給柴卓棣打了個電話,說了路綰綰和她打電話約着吃飯的事情,柴卓棣雖然很有意見,奈何他知道路綰綰在駱煒馨心裡的分量,加上路綰綰身邊的確是發生了一系列的複雜事情,也就只得勉強同意了。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不在家?”西餐廳臨窗的位置,祁思遠把聲音儘可能的放低,慢慢的說,聲音中聽得出不滿和指責。
路綰綰不以爲意的挑了挑眉,緩緩地吐了個菸圈,“這是我的私事,沒有必要對你解釋,我們之前說過也立了協議,爲了公司的股票不受影響,我們暫時低調分居,等過去這一段我們再離婚,另外,我們彼此的生活互相不再幹擾,這一點你應該還記得吧?”
祁思遠沒有說話,煩躁的拔弄着面前的飯,想要發火卻顧忌到周圍有那麼多的人,猶豫一下,慢吞吞的說,“好吧,我不過問,可是,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不想放棄你,也不想放棄我們這幾年的感情,我和她已經好久沒在一起了,你答應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回家卻沒有做到,我姐親自打電話找你,她可是有病的,每天糊塗的時候比清醒時候多,你爲什麼不接電話?這下好了,因爲你不接電話,她訂了回江南的機票,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們的事情,求你讓我回家吧,我可以不糾纏你,不和你在一張牀上,我們可以一個睡牀一個睡沙發,只要讓我回家,綰綰,我真的很想回家!”
路綰綰冷冷地看着祁思遠,“這有意思嗎?如果你是爲了瞞着你姐姐,那麼,我可以暫時幫你瞞着,可是,我們能夠瞞多長時間?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我不可能分分秒秒幫你演戲,我不對你姐姐說我們分居,可以!但是,這不能干擾到我正常的生活。祁思遠,你不講形象,我還要講,畢竟我現在是路氏的下一任董事會主席,另外,我也是個正常人,我也有我自己的要求和時間,比如,我本來約好了和別人共進晚餐,卻因爲你一直堵在家門口不離開,我只能放別人鴿子,其實,這樣不好,我很不喜歡。”
“你準備共進晚餐的人就是你的初戀男友吧?”祁思遠有些絕望的問。
“你跟蹤我?”路綰綰訝然瞪大了貓一樣的眼,不過很快就恢復了自然,又吐了個漂亮的菸圈,不緊不慢的說,“你能遇到你的初戀並和你的初戀死灰復燃,那麼,我和我的初戀吃吃飯也很正常的吧?”
“沒有跟蹤,是我認識的人恰好看到了而已!你的初戀那麼心機深沉,他根本就是爲了路家即將招標的項目而來,你不要被他利用了。”祁思遠滿腔低三下四的柔軟情懷遭此冷待,也有了惱意。
路綰綰要笑未笑:這“利用”一詞由祁思遠嘴裡說出來,正正教人覺得詭異。
“我以後要和誰在一起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你不必操心。”路綰綰有些不太耐煩的說,“你最好儘快的和你姐姐解釋清楚我們目前的情形,讓她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另外也讓她嘗試着慢慢接受,我想我們應該很快就可以辦理離婚手續了。”
祁思遠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突然把面前的飯菜一推,站起身來,他的動作很突然,弄得桌上的物品發出叮噹的聲響,引得其他食客回首觀望,這是西餐廳,本就安靜,他弄出的聲音大且突然,並且匆忙的離開,大家悄聲嘀咕了幾句,然後一切恢復了安靜。
路綰綰看着祁思遠怒衝衝離開的背影,深吸一口氣,視線不由就落向了窗外,這個時間夜色正濃,人來車往中,她也不知到底在看什麼,片刻後才深深嘆了一口氣,原來,得不到的纔會在心頭騷動……
等駱煒馨匆忙趕到路綰綰約定的西餐廳時候,已是晚上七點多,臨下班時候又被莫小樓糾纏着問了很多問題,所以纔會被拖住了一個多小時。她剛泊好車準備往餐廳門口走,就忽然聽到身後有個熟悉的男子嗓音在叫着她的名字,“煒馨,原來你也在這裡?”
駱煒馨回頭看去,只見身後不遠處站了一道修長的男子身影,臉龐因爲背光看不清,可是要辨認出來人對她而言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