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卓棣伸手自她手中取走那一紙信函,拋向一邊,然後伸手拍拍她的肩,“我們談談。”
她避開他的手,不,不不,有些什麼地方不對,讓她好好想一想。
片刻後駱煒馨擡起頭,盯着他,慢聲道,“你看了我寫給爺爺的信?”
“嗯。”柴卓棣笑容不變,“爺爺把你那封信夾在一份合約裡面,讓蘇黎轉給了我,再說那麼顯眼的白信封,想看不見也難。”
她點點頭,像是似有所悟,“你讓爺爺叫我回國接任基金公司,而我卻對爺爺請辭。”
所以,事情應該是這樣——
上週六,他在紐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不但不會回江南,還準備週一接受期交所的聘任,所以,他就和爺爺達成了某種她還不知道內容的協議,然後他就請爺爺出手,再然後纔有了這一票人的友情演出、共襄盛舉。可是,她此刻的心情怎麼就沒有很憤怒或者很難接受的感覺呢?似乎,心裡那一直懸着的雜亂無緒的疑團在看到那一紙信函時,竟有幾分隱約的輕鬆感,這感覺,真真是奇怪。
她嘆氣,“你們就這麼急着要陷我於再次失業?”
“這不算失業,這叫功成身退。”柴卓棣陪着小心的笑,深邃的眼瞳內卻閃過一抹壓抑不住的得色,“跟我走吧。”
駱煒馨微哼,“走去哪裡?”
“江南。”柴卓棣舊話重提,看她眉一挑想說什麼,忙笑着又補充了一句,“這也是你爺爺安排的。”
爺爺安排的的?駱煒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心裡卻不忿地生出了一股感嘆:這老頭子,果然是將胳膊肘朝外拐進行到底。
“我爺爺還安排了什麼?”
“你的新崗位啊。”
駱煒馨一怔,“這麼快?”
“嘿!這還快啊?”柴卓棣伸手自果盤中取了一枚車釐子送入她因愕然而半張的口中,雙手鬆鬆的環住她的腰,沒等她發作,就用淺淡的語氣說,“對了,我明天回國。”
駱煒馨愣了一下,努力把口中的車釐子吃下去,皺皺眉頭,低聲問,“這麼快?”想了想又問,“你的證件和行李什麼都找回來了?”
她的反應似乎讓柴卓棣很是開心,就撫了撫她的長髮,深邃的目內掠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嗯,都找回了,我剛纔出去就是接那些證件和行李的,呶,都放在那邊了。”說完,似乎爲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還特意朝另一邊的沙發旁呶呶嘴。
駱煒馨很是捧場的側首看了一眼那個行李箱,點點頭,“哦,看到了,你這行李回來的真是時候,主人要回國了,它就現身了啊。”說完,又歪着頭笑問,“你真要回去?”
“嗯,再不回去,公司那幫人估計都要造反了。”離開國內的這段日子,雖然他都有通過視頻電話、電腦與國內的總部保持着聯繫,但畢竟同親自處理有區別。
駱煒馨點點頭,手指輕輕的撫了撫他胸前的紫色長T恤上的圖案,忽然漫不經心的問,“明天幾點?”
瞄一眼她撫在胸前衣襟上的手,柴卓棣勾脣微笑,“早上十點。”
“十點?哦……”駱煒馨美眸詭光流燦,似笑非笑的問,“請問柴同學,芝加哥到江南有十點的航班嗎?”
柴卓棣攬在她腰間的手稍窒,旋即又低笑開來,輕吻了一下她的脣邊,“我就知道,哪怕我瞞過了爺爺,也瞞不過你。”在她的左躲右閃中,又成功的接連吻了幾下她的脣邊、眉心、臉頰,並連聲低問。“何時發現的,老婆大人?嗯?”
“……你那次忽然出現的求婚,你的司機、你的助手,呼啦啦的一羣人跟着你又是遞鮮花,又是幫着禁止記者拍照,再說,他們的英文雖然很流利,但中間夾雜的都是地道的中文……”
“哦?”這段細緻入微的觀後研判語,是從頑悍人兒嘴裡說出來的?柴卓棣心臆暖軟成一團,甚至在想爲免單飛回國後這人兒又改變主意,是不是該寸步不離的畫地爲牢?“單靠幾句中文,你就判斷出了我是乘坐私人飛機帶了助手來的?”長臂將她柔軟嬌軀全部攬入懷中,脣抵在她脣,相哺相齧,相粘相纏,“我是否可以認爲,這是因爲你對我一往情深纔會那麼的關注我的一舉一動呢?”
“纔不是……是習慣……”駱煒馨臉若桃花,長睫微垂,“還有,你明明說證件全失,身無分文,但你後來買那麼多東西,還假裝是刷我的卡,可是我的卡的消費記錄會有短信通知,你那次明明買了一堆東西,而短信通知竟提示只刷了一萬多,我記得很清楚,一萬多也就是你那條領帶的錢,其它那些,你又不是人家親戚,人家不可能白送你的嘛……”
“你好冰雪聰明……”柴卓棣又是一陣低笑,眸生淺淺亮簇,俊雅面相陡生幾分嫵媚,不錯,是嫵媚,低笑如梵音過耳,“煒馨,一生有你相伴是我最大的心願……”
妙目謔波斂動,駱煒馨笑靨粲若春花,故意做出一副財迷相,“噢,可是我的心願是要收好多好多禮物才肯回頭,否則,要想我回江南,絕對是兩個字,免談。”
“唔,這個容易。”?柴卓棣笑眯眯的看着她,“只要你肯回去,我一定會送你滿滿一屋子的禮物……”
“什麼禮物?”
“最貴,最貴,最貴的……”柴卓棣吊足了人的胃口,才緩緩吐出倆字,“泡麪……”
泡麪?吼,奸商——駱煒馨也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既然這樣,就請你在江南望穿秋水吧,我不把滿屋子泡麪吃完是不打算回去的啦……哦對了,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從小沒有吃過泡麪,所以我準備一天一根麪條的速度吃,哼哼……”
柴卓棣嘆了口氣,“你真狠心。”
“明明是你先狠心送我吃泡麪的,竟然還好意思說……”駱煒馨話還未說完,剩下的抱怨聲就消失在了彼此的嘴角——趁着她不注意,柴卓棣一手勾過她的肩膀,一手扶住她的後腦勺,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結束了這場毫無營養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