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雲旭在清理過幾名暗中埋伏的殺手後,飛身離開暗處,回到了雲井辰的身邊。
“少主,屬下已經將半路埋伏的人通通處理掉,他們應該能夠安全抵達京城。”板着臉,他畢恭畢敬地稟報道,實在無法接受,身爲雲族少主的貼身暗衛,卻要去幫一個女人開路這件事。
即使沒有自己出手,那個女人也斷不會被這些殺手打敗,少主根本是在多管閒事。
“調查清楚凌若夕和凌小白的關係了嗎?”雲井辰沉聲問道,火紅的長衫包裹住他峻拔的身軀,墨發飛揚,如玉的面頰,掛着一抹邪氣的淺笑。
雲旭搖搖頭,剛要出聲,一抹黑影從窗外飛身而入。
“少主,二少爺在族裡有所異動,請少主儘快返回雲族。”雲玲一身貼身的黑色長裙,單膝跪地,向慵懶斜靠在椅子上的男人稟報道。
“恩?”雲井辰眉梢微微一挑,“呵,看來本尊不在族裡,有的人便開始不安分了。”
他這個弟弟,難道真的以爲,暗地裡做的那些事,就可以撼動自己的地位嗎?
“少主,如今族裡內亂不止,不是在外面逗留的時機,請少主以大事爲重。”雲旭趁機進言,凌小白母子,根本無法與雲族相提並論,若因爲他們,而害得少主拖延了回族的時間,從而導致二少爺在族裡胡作非爲,那可真的是大事不妙了啊。
“本尊知道該怎麼做,何需你們來教?”雲井辰臉上的笑容瞬間冰封,一抹冷怒染上眉眼。
雲旭與雲玲立即連稱不敢,頂住那可怕的威壓,匍匐在地上,身影僵硬如石。
“收拾行李,明日啓程,在此之前,本尊還有要事需要處理。”雲井辰冷冷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兩人,沉聲吩咐道,爾後,身影突自一閃,猶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既然無法確認凌若夕與凌小白的關係,那麼,他便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了。
疾馳在空中,火紅的衣訣獵獵作響,墨發張狂地飛揚在身後,一縷一縷,好似魑魅魍魎的爪牙,在冷冷清清的夜空下,顯得格外駭人。
“哥,你在信上說找到六年前的女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等到雲井辰的氣息徹底消失在城鎮中,雲玲才冷聲問道,臉色略顯急切。
六年前,少主在突破藍階時,玄力不受控制,導致慾火焚身,匆忙下,找到一名女子排解慾火,在昏迷的狀態中,被雲旭帶走,這件事,只有他們三人知道,這六年來,少主不停地在尋找着那名女子的下落,若非有云旭暗中攔截消息,恐怕對方的身份早已被少主得知。
本以爲時間過去,這件事也會被塵封在歲月中,可雲玲萬萬沒有想到,她竟會接到哥哥的親筆信,被告知,那女子不僅現身了,而且還帶着一個意外留下的產物!導致她立即趕來。
雲旭沉着臉,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雲玲,末了還道:“少主已經起疑,若是再繼續查下去,這件事必定會被少主得知。”
“丞相府的大小姐?哼,不過是一個廢物,怎麼配生下少主的子嗣?”雲玲鄙夷地說道,眼底卻閃爍着近乎瘋狂的嫉妒,一想到那女人與少主曾一夜風流,並且生下孩子,她就恨不得一刀殺了對方。
“雲玲,少主很在意這個孩子,你切記莫要讓少主聽到這番話。”雲旭皺眉說道,少主對凌小白的在乎他看在眼裡,第一次見面便把族裡的聖寵送了出去,此等態度,分明是承認了凌小白的身份,甚至要將他視作下一任繼承人看待,“如今,我們只能阻止當年的真相曝光,按照族規,少主的血脈絕不能流落在外,至於凌若夕,依我看來,少主只是起了些許興趣,斷不會將她帶回族裡,長老們也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你可以放心。”
他的安慰對於雲玲絲毫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我早說過,應該提早解決掉這個玷污了少主的廢物!你當年偏偏要阻止我,現在好了,弄出這麼大的事。”
“雲玲!她是無辜的。”雲旭沉聲提醒道,“當年的一切她一無所知,若非少主意識不清,也不會……不管怎麼說,她也是被少主牽連,纔會淪落到被趕出丞相府。”
“那又怎麼樣?”雲玲不屑地冷笑一聲:“爲少主獻身是她的榮幸,她居然敢私自產下少主的子嗣,這種女人留下來,只會成爲少主生命中的污點。”
雲旭無奈地嘆了口氣,任何事只要牽扯到少主的身上,他這個妹妹就毫無理智可言。
“你不要胡來,少主不會希望凌若夕出事的。”
“哼。”雲玲氣惱地瞪了雲旭一眼,“總之,我不會看着少主帶那個女人回去,也不會讓她的存在損傷到少主的名譽。”
若是那個女人膽敢對少主有任何覬覦的念頭,她絕對會將她抹殺掉!永絕後患。
“你安分地留在這裡替少主收拾行囊,我跟去看看。”雲旭不願與雲玲發生爭執,交代一句後,便飛身離去。
這個妹妹,對少主向來是死心塌地,若是由她跟上來,保不定會對凌若夕動手,雲旭不願見到這種事發生,只能極力避免兩人見面。
凌若夕正席地而坐,空曠的官道上,沒有行人,體內的玄力瘋狂地流轉着,她並不着急提升修爲,反而將玄力集中在丹田,然後控制着它們,衝擊着渾身的筋脈,穩定根基。
玄力的修爲類似古武,凌若夕深知凡事不能急進,沒有打好根基,將來怎能成爲強者?
她的身體外,很快便有乳白色的光暈滲出,朦朧且夢幻,將她整個人包圍着,好似一個保護罩。
凌小白蹲在地上,逗弄着黑狼,竹意頭正在一旁檢查馬車的情況。
忽然,風中傳來一陣異動,凌若夕緊閉的雙目驀地睜開,眼底寒芒乍現。
有人來了!而且速度很快。
“護送小白上車。”她冷聲吩咐道,從地上翻身躍起,抽出馬靴中的匕首,渾身戒備。
當一抹紅影從她的眼前劃過時,凌若夕瞬間傾身逼上,準備來一個先下手爲強,雲井辰隨手一揮,她凌厲的攻擊,猶如撞上一個肉眼看不見的屏障,滯留不前,凌若夕立即飛身後撤,自空中飄落下來,神色略顯凝重。
“又是你。”她冷冰冰地開口,絲毫沒有撞見熟人該有的喜悅,反而像是看到了仇人,身犯肅殺。
雲井辰優雅地站在半空中,火紅的衣訣凌空飄揚,猶如一隻妖,能霍亂人心的妖,“本尊要帶他走。”
“癡人說夢。”凌若夕冷哧一聲,卻在暗中朝竹意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馬上帶凌小白離開,雖然不清楚,這男人到底是因爲什麼,妄想奪走她的寶貝,但她就算拼着一死,也絕不會允許任何人覬覦她的兒子。
雙足在地面用力一蹬,整個人騰空升起,刀刃在夜幕中凌空一劃,玄力破體而出,直逼雲井辰的咽喉,直直刺去。
雲井辰不閃也不避,彷彿未曾看到近在咫尺的攻擊,甚至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朝她妖嬈一笑:“你不是本尊的對手。”
“是嗎?”凌若夕的攻擊果不其然又被那一扇無法觸碰到的屏障阻攔下來,這是玄力外放自然形成的保護罩,低級的修煉者,根本不可能突破對方的外層防備,更別說傷及他的身體,凌若夕手腕頓時一翻,刀刃再度朝着罩子刺去。
“滋滋。”玄力與玄力的碰撞,捲起無數火化。
雲井辰搖了搖頭,剛要開口,誰料,凌若夕竟擡起左手,赤手空拳朝他打來。
白皙的拳頭撞擊上保護罩,一聲轟然巨響,驚得下方的竹意頭險些從馬車的甲板上栽倒下去,凌小白一把挑開車簾,憂心忡忡地看着半空中,正在對持的兩人。
“給我破!”凌若夕怒聲大喝,渾身的玄力通通集中在拳頭,一股逼人的颶風自她腳下升起,墨發漫天飛舞,好似瘋狂滋長的海藻。
她的指骨已出現了些許裂痕,拼命咬緊牙關,繼續將玄力輸送到手部,保護罩在一次又一次瘋狂地碰撞下,出現了細微的晃動。
雲井辰古井無波的眼眸裡迅速閃過一絲詫異,廣袖下的手指輕輕一勾,原本快要崩潰的保護罩好似得到了支援般,再度固若金湯。
凌若夕不死心的一次次揮拳打上保護罩,全然不顧自己血肉模糊的拳頭,整個人彷彿發了瘋一般,眼底閃爍着的,是毀天滅地的決絕與殺意。
雲井辰看着這樣的她,心頭微微一動,一種陌生的情愫,悄然滋長。
就是現在!
凌若夕抓住他晃神的剎那,再度提起全身的玄力,白色的光芒將拳頭層層包圍,她咬着牙,忍住筋脈受創的危險,一拳擊出:“破!”
‘咔嚓。’
保護罩終是應聲碎裂開來,虎虎生風的拳頭,襲上雲井辰的胸口,那一拳,糅雜了凌若夕滔天的憤怒,以及近乎不要命的決心。
饒是雲井辰,也只能在瞬間避開要害,被打中腹部,身影猶如斷了線的風箏,狼狽地從空中跌下。
“找死!”雲旭匆忙趕到時,看見的便是自家少主,被這個瘋女人打傷的畫面,雙眼一紅,凌空飛起,一掌拍在她的後背上。
“噗。”鮮血自凌若夕的嘴裡噴濺出來,打碎那保護罩,已讓她體內的玄力接近乾涸,即使發現雲旭的偷襲,她也無力避開,只能強撐着扛下這一擊。
吃力地將口腔裡的鮮血吞下,忍住背部火辣辣的劇痛,她眉梢冷峭,居高臨下看着從地上站起的紅衣男子,一字一字狠聲說道:“若再敢打小白的主意,天涯海角,我必定屠你九族。”
雲旭聞言,激動的想要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名門千金,卻被雲井辰制止。
“凌若夕,膽敢威脅恐嚇本尊,普天之下,你是第一人,本尊不會就此放手的。”說罷,身影好似鬼魅般,頃刻間便消失在了原地,直到確定他的氣息完全消失,凌若夕緊繃的神經纔算勉強放鬆下來,腳下一軟,整個人險些從空中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