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宛如地獄般血腥的場景,凌若夕神色不變,甚至連眸光也不曾出現絲毫波動。
小一捂着嘴,難受得想要乾嘔,即使他早就在深淵地獄中,見慣了各種各樣的死狀,但如此大的殘忍殺戮,仍舊讓他有些難受。
“沒辦法接受?”凌若夕餘光瞥見他蒼白的臉色,漠然問道。
“不是,我只是還沒適應。”小一趕緊搖頭,他只是突然間面對這麼血腥的畫面,身體出現了反應。
“那就好。”她可不想身邊帶着一個悲天憫人的同伴。
解決了這幫不長眼的山賊,爲了不留下後患,凌若夕便向老頭囑咐道:“能把屍體處理乾淨麼?”
這是問他要毒藥來了。
鬼醫咧開嘴,臉上的傷疤擰成了一團,“包在我身上,只要是毒藥,我這兒應有盡有。”
剛巧,他前些日子煉製出了化屍粉,可以用來練練手。
從袖中掏出一個白色的藥瓶,他擰開木塞,衝着地上凌亂的屍體傾灑了一些,很快,屍體便化作了粉末,在空中消失,只留下遍地的血泊。
“走,我們去寨子裡看看。”凌若夕冷眼旁觀着這慘絕人寰的場景,等到處理完後,她才交代道。
一行人臨時改道,朝北面的羣山進發。
“孃親,咱們是去洗劫山寨嗎?”凌小白藏好懷裡的銀子,眨巴着眼睛,略顯激動的問道。
聽聽,這話像是一個單純的小孩說出來的嗎?
“算是
。”她只是突然間發現了一個能夠安頓這幫人的絕好場所而已。
凌小白頓時咧開嘴笑了,喲西!他最喜歡的就是打劫了。
衆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朝山寨走去,從巒疊嶂的山峰綿延萬里,深山中,野獸出沒,位於山巔,靜靜坐落着一座簡樸的小寨,站在山腳,便能看見山頂上隨風搖曳的旗幟。
“就是這兒嗎?”暗水好奇的朝四周打量了幾眼,“環境還不錯。”
“喜歡的話,可以長時間居住在這裡。”凌若夕淡淡然說道,雙眼迅速將四周的地形觀察了一番,這裡地勢險要,山路崎嶇,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用來做山賊的寨子,實在是有些可惜。
他們優哉遊哉的順着山路緩慢上行,彷彿在向上面寨子裡的人,大搖大擺的說着‘我們來了’。
“站住,你們是誰?”簡陋的高塔上,一個佩刀的山賊大聲呵斥道,戒備的看着下方浩浩蕩蕩的衆人。
“能否見一見你們這兒做得了主的管事?”凌若夕彬彬有禮的問道。
“你們先報上名來,是哪路人馬?來這裡做什麼?”那人不依不饒的逼問着,戒備心極強,在他身後有一個巨大的鐵鐘,只要用力敲響,鐘聲就會傳遍整個山寨,引來他的同伴。
“姑娘,同他說這麼多做什麼?直接殺上去吧。”壯漢搓着手掌,戰意洶涌,他這兩天可是悶極了,連個練手的人也沒有,習慣了打打殺殺的日子,突然間安定下來,反倒是叫他有些不習慣,如今,有了送上門的敵人,他哪兒還坐得住?
體內的玄力正在蠢蠢欲動,一雙野獸般兇狠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上方的男人,只要凌若夕點頭,他立馬就會做開路先鋒。
不止是他,這幫人哪一個不是眼冒紅光?
就等着凌若夕一句話了。
“這位小哥,當真不肯通傳?”凌若夕再度問道,打算來一招先禮後兵。
只可惜她難得的好意,卻被對方果斷拒絕,“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你們說來就能來的嗎?”
“動手吧。”她揮揮手,話音剛落,百道人影拔地而起,壯漢一掌將那守衛的人從高塔上打下,其餘人則一擁而上,朝着山寨裡殺去。
廝殺聲,不絕於耳,很快,汨汨的血泊佈滿整片大地,濃郁的血腥味在空氣裡瀰漫着,凌若夕牽着凌小白,慢悠悠抵達山寨,簡陋的柵欄內,橫躺着無數屍體,刀劍凌亂的掉落在血泊裡,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爲過。
牆上、地上、橫樑上、圓柱上,通通染上了鮮血。
她踏着血泊前進,衣訣凜凜,神色淡漠。
進入大堂,刺目的陽光從左右兩側的窗戶外投射而入,波瀾不驚的目光掃過滿屋子情緒興奮的衆人,最後在上首鋪着白老虎皮的椅子上坐下。
“一共一百七十八人,全部斬殺,無一活口
。”絕殺一邊擦拭着手掌上的血珠,一邊向她彙報着戰況。
只是一幫毫無玄力的山賊,對於他們而言,就和砍白菜沒什麼兩樣。
凌若夕輕輕頷首:“收拾一下,從今往後,這裡就作爲你們的根據地。”
“姑娘的意思是,讓咱們在這兒定居?”暗水眸光一閃,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不錯。”凌若夕坦然承認,“你們需要安全的地方駐紮,這裡是一個很合適的場所。”
“姑娘,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該告訴我們,你究竟想要咱們做什麼?”暗水笑着問道,他早就看出,凌若夕帶他們離開深淵地獄,絕不是因爲她心善,而是別有目的,她未曾想要隱瞞,只是,現在大家既然是一條船上的人,有些事,是不是也該向他們說一說了?
比如,她的目的,比如,她的計劃。
衆人齊齊點頭,目光緊緊盯住高首的女人,等待着她的答覆。
凌小白坐在一旁,歪着腦袋,盤算着山寨裡有沒有藏寶物的地方,對眼前這略顯嚴肅的氛圍視而不見。
“也是時候告訴你們了,不論是我的身份,還是我的目的。”凌若夕微微一笑,“不過,你們不覺得應該先把這裡處理一下嗎?”
她指了指地上橫放的屍體,在這麼血腥的環境中談正事,真的很詭異有木有?
聞言,衆人尷尬的笑笑,齊心協力,開始動手清理現場,一具具死狀各異的屍體被扔出大堂,堆放在外邊的空地上,清水刷拉拉澆着地面,如水柱般的紅色鮮血漫出門縫。
清理乾淨後,他們再度回到大堂,準備聽凌若夕說她的計劃。
“這片大陸有兩個國家,一是北寧,二是南詔,”凌若夕慵懶的靠着椅子,將龍華大陸的勢力分部給他們科普了一遍,衆人聽得專注,努力吸收着她的話。
“我是北寧的人,不過因爲某些原因,得罪了皇室,遭到追殺。”
“姑娘的意思是,你希望我們幫忙對付這個國家?”暗水輕聲問道。
“不止這麼簡單,或者說,我的敵人不僅僅是北寧國。”凌若夕搖搖頭,口氣顯得有些雲淡風輕,“還有南詔以及第二世家。”
“……”現場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他們真的很想問,她究竟做了什麼,居然引來兩國追殺,其中還有第二世家。
她拉仇恨的能力,是不是要逆天了?
一般人,誰能做到這個地步?
“姑娘,你果然很強。”暗水嘴角一抖,意味深長的誇獎了一句。
“孃親本來就很強。”凌小白驕傲的挺起胸口,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凌若夕無語的睨了他一眼,他難道沒聽出這話不是單純的稱讚麼?
“所以,姑娘是想讓咱們幫助你,打敗這些敵人?”暗水再度問道
“是。”凌若夕點點頭,不再隱瞞,如果說是單打獨鬥,凌若夕根本無懼,但她如今面對的是兩個國家外加一個世家的追擊,僅僅只靠自身,根本不可能與之爲敵。
“你希望我們怎麼做?”絕殺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此刻,他才一針見血的問道。
“我要將你們編成一支軍隊,只屬於我一人的軍隊,我不會束縛你們的所作所爲,但我只要求你們的絕對忠誠。”深邃的眼眸迸射出一道凜冽的冷光,這一刻,她單薄、嬌小的身軀,彷彿散發着一股強者的霸氣!讓人望而生畏。
沒有人出聲,沒有人開口,他們沉默的對視一眼,最後,由絕殺出面表態:“在我敗在你的手下時,我就已是你的屬下,我會助你,替你掃平前方一切阻撓,不過,我只代表我個人。”
他的意思是,若其他人不願成爲她的助力,他不會勉強。
凌若夕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當然,我支持自主,絕不勉強。”
話雖如此,但若是有人想要返回,脫離她的身邊……
細長的睫毛輕輕垂下,遮擋住了眸子裡閃爍的寒光。
“姑娘,咱們可是早就說好的,我們今後會跟着你,這時候反悔,那還能算是爺們嗎?爺們一言九鼎,管它什麼國家不國家,總之,姑娘有事,咱們一定鼎力相助。”
“就是啊,姑娘,你可別小看我們,我們全力支持你到底。”
一個接一個豪情萬丈的聲音響徹在大堂中,看着下方那一張張義氣、激動的容顏,凌若夕平靜的心潮不自覺滑過一絲暖流。
她早就知道,這幫人的個性,但,聽着他們表態,看着他們堅定的態度,她仍是免不了一陣動容,持平的嘴角緩緩揚起一抹溫暖的淺笑,她眸光顫動的看着下方黑壓壓的人羣,心裡說不出的歡喜。
將事情說開後,凌若夕的態度明顯比以前更加柔和,她吩咐衆人將屋外的屍體焚燒掉,爾後,開始改建這座山寨。
“這邊多加一些柵欄,用來防禦外敵,木樁一定要結實,繩索若是不夠,去附近的城鎮裡添購。”
“這裡加建一個哨塔,夜裡安排人每一個時辰換崗站哨,進行巡邏。”
“女眷住進後方的小院,後勤的事務通通交給她們。”
“將半山坡的空地鑿開,那裡我要建造一個訓練場。”
……
一道道指令有序的下達,她難得大方的敞開了自己的錢袋,開始改建工作,每日花費的銀子如同流水,看得凌小白陣陣肉疼。
小臉糾結的擰成了一團,面色一日比一日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