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井辰臉色驟然大變,抿緊的脣瓣,弧線略顯涼薄,“她去辦什麼事?”
這種不詳的感覺,是什麼?
心噗通噗通跳得飛快,好像有什麼在他掌控範圍內的事情已經發生,而他卻毫不知情!寬袖下,雙手黯然握緊,手背上一條條駭然的青筋,早已暴起。
凌小白被他的樣子嚇壞了,小臉也不禁變得慘白:“小爺……小爺沒聽孃親說起啊……”
“她什麼時候走的?”雲井辰逼問道,無意識散發出的強悍威壓,讓凌小白有些承受不住,胸口像是堆了一塊大石頭,連呼吸也顯得格外艱難,他大口大口用力吸氣,冷汗一滴滴順着他的面頰滑落下來。
“吱吱吱!”黑狼趕緊從雲井辰的身上跳下,釋放出神獸的威壓,用來抵擋他太過可怕的氣勢。
凌小白這才覺得壓力減小,不敢伸手去擦臉上的汗水,他委屈得雙眼發紅,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凌若夕遲遲未歸,再加上雲井辰可怕的表現,都讓他的情緒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他倔強的咬住脣瓣,不肯讓眼淚流淌下來。
黑狼的反抗,讓雲井辰失控的情緒勉強恢復了一絲平靜,“抱歉。”
“你好壞!你就會嚇唬小爺。”凌小白哇的一聲嚎啕大哭,顧不得骯髒的地板,一屁.股坐了下去,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雲井辰用力握緊拳頭,心裡除了焦急,也有絲絲自責,“別哭了!”
他厲聲的呵斥,讓凌小白的哭聲戛然而止,他茫然的擡起腦袋,傻傻的看着他;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給本尊說清楚。”比起安慰兒子的情緒,他現在更想知道凌若夕是否平安,她又去了什麼地方。
是!兒子對他很重要,可是,她的存在卻更重!
若是爲了她,傷害到兒子,雲井辰已經無法在乎。
“你走了以後,孃親就跟着走了,她說讓小爺乖乖留在這兒,等她回來。”凌小白抽泣着,斷斷續續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雲井辰。
他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跟着離開?雲井辰眸光忽閃,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一道殘影,在雲層下,不見了。
“誒?”凌小白茫然的望着他遠去的方向,不知道他要去哪兒。
黑狼焦急的咬着自己的爪子,靠!女魔頭絕對是瞞着少主,跑去藥王谷找人算賬去了!而少主,肯定猜得到她的去處,現在定是追過去救人。
這叫什麼事?
黑狼煩躁的抓了抓自己身上的絨毛,它平時是最呵護這些絨毛的,可現在它哪裡還顧得了這麼多?
凌小白又一次被拋下,孤零零的蜷縮着身體,坐在臺階上,他哪裡也不去,就在這兒等孃親回來。
黑狼不忍的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心頭的憐惜如潮水,翻騰不息,原本想要追上去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這種時候,女魔頭那邊還是交給少主去處理,它還是乖乖留在這兒陪小少爺吧。
誰讓他看上去這麼可憐呢?
雲井辰一路疾行,中途未曾有片刻的逗留,只一天的時間,他就抵達了墨海,體內的玄力所剩無幾,懸空站在海面上方,他俯瞰着那座被血紅之色籠罩的浮島,雋秀的眉毛狠狠的擰成一團。
這是什麼東西?
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龐然大物,從紅光裡傳出的,如同惡魔般可怕的氣息,就連他,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強行從丹田裡調出玄力,試圖搜尋凌若夕的氣息,可玄力卻被紅光阻擋在浮島的外圍,根本無法進入。
海面波濤洶涌,一條條慘死的魚羣,浮屍在海面上,空氣裡瀰漫着一股惡臭,雲井辰無法從四周探查到任何活物的存在,這裡彷彿是一片四海,海浪滾滾,海風呼嘯。
他眸光微冷,降低了高度,想要接近浮島。
他的愛人還在裡面,他必須進去!
身體在距離浮島半米的位置,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彈,無法再前進半步。
雲井辰調動玄力,試圖打破這阻攔自己的紅光,可他的力量剛釋放出來,就像是遭受到了海綿的稀釋,石沉大海。
“怎麼會這樣?”饒是見多識廣的雲井辰,此刻也感到驚詫,他冷眼注視着眼前將浮島包圍的紅光,仔細的回想着,記憶裡,是否有相關的記載和線索;
但他卻未曾在自己的認知中,搜尋到任何有關的訊息,玄力無法使出,身軀無法進入島上,這樣的局面,讓雲井辰第一次感到無措。
“可惡!”他咬緊牙關,不死心的繼續往紅光裡走,可每一次嘗試,每一次被反彈回來,過程、結果永遠是一模一樣。
他在浮島外圍做着不懈的努力,而此時,浮島內,冉冉升起的血球,比起昨天的體積還要龐大,幾乎快要撐破浮島外圍的氣泡。
裡面,凌若夕氣若游絲的倒在地上,容顏慘白,甚至隱隱透着一種死氣的青紫色,如果不是她胸口若有似無的起伏,她就像是失去生命力的木偶娃娃。
“我不能死……不能死在這裡……”她嘴裡無意識的念着這句話,嘴脣乾裂。
飢餓、乏力、脫水……種種種種的情況接踵而至,這個空間就像是一個能剝奪人希望的絕境,如果不是凌若夕的意志力足夠堅強,一天一夜的精神折磨,她或許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但饒是這樣,她的情緒明顯也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只是靠着潛意識裡,不想死的信念,拼死支撐。
“咔!”浮島下方,被擠壓到龜裂的大地,忽然,有細碎的動靜傳出,一塊巨石,被人推開,身形狼狽的男人,偷偷從這裂痕中冒出一個腦袋,張望着外界的動靜。
“咋樣咋樣?那幫雜碎還在不在?”身後傳來同伴的詢問聲。
正在打探情形的男人,卻不置一詞,完全被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嚇傻了。
喂!這裡和他們來的時候不一樣吧?
“問你話呢?”同伴有些急了,一把將他推開,換做自己,從下方往外面看,“臥槽!這是什麼東西?”
“太陽變紅了?”他嘟嚷道,仰頭看着頭頂上那輪遮天蔽日的血球,“擦,這玩意兒怎麼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種濃郁、劇烈的邪惡氣息,讓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到了壓力。
“好像四周沒人,走,出去看看。”他大手一揮,第一個衝出夾縫,雙手撐住兩邊的地面,身體敏捷的跳了上去,腳剛剛站穩,靈魂深處立即有一種戰慄的恐懼感傳來。
男人的臉色驀地變得慘白,耳朵出現嗡鳴。
“怎麼回事?”之後上來的衆人,也有相同的感覺,他們連站立也做不到,只能狼狽的跪在地上,抱住腦袋,拼命阻擋這股可怕的感覺。
很快,疼痛感就消失了,他們一個個近乎虛脫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臥槽,要不是被這幫砸碎封住了力量,咱們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嗎?哎,凌姑娘曉得我們失蹤,不知道該有多擔心。”沒錯!這幫人正是被藥王谷俘虜,帶回這裡關押的深淵地獄的一衆高手。
他們身上的衣裳破爛不堪,裸露的軀體,能夠看到好些深可見骨的傷痕,藥王谷的人沒殺了他們,卻封住他們的玄力,讓他們嚐盡了皮肉之苦,如果不是剛纔發生地震般的巨大震動,看管他們的人一鬨而散,他們也不會找到機會,趁機逃出來;
“那是什麼玩意兒?”男人平躺在地上,指着天空中的血球,暗暗咋舌。
“鬼知道,先從這個鬼地方離開再說。”這個建議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贊同,他們互相攙扶着,往浮島外圍艱難走去。
從森林中隱隱出現的人影,吸引了雲井辰的注意,漆黑的眼眸驀地一亮,他運氣開口,讓自己的聲音能夠傳入裡面:“你們別出來!”
“誰在說話?”正在行走的衆人面面相覷。
這聲音怎麼聽着很耳熟啊?
“若夕在島上,你們快確定她的行蹤。”雲井辰再度開口。
“啊?凌姑娘在島上?”衆人紛紛愣了,他們完全沒有在這裡找到除了他們以外任何活人的存在。
可雲井辰段不可能拿凌姑娘的生死來說笑,扭頭對視一眼後,衆人立即轉身,開始在四周尋找凌若夕的蹤影。
看着他們分散開,雲井辰微微鬆了口氣,但他緊繃的神經卻沒有放鬆下來,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浮島,既然聲音能夠傳進去,爲什麼人卻不行呢?
他眸光忽地一閃,抱着試一試的態度,索性卸掉了身上釋放出的力量,手指封住身上的穴道,不讓玄力出現波動,可以說,此時的他,弱得就像一個普通人,任何一個擁有修爲的高手,都能輕易的將他殺掉。
雲井辰緩慢的朝島上走去,在安然無恙的穿梭過紅光後,他提高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看樣子,他的方法是對的,這些光芒,只會驅逐有玄力的人,對普通人無效。
踏上島上的土地,雲井辰剛解開封印的力量,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頭頂上傳來,引導着他的玄力朝外擴散,速度之快,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該死!
雲井辰猛地咬牙,一邊抵擋住這股吸力,一邊又一次封住了玄力。
吸力這才放過他,可僅僅是這麼一瞬的時間,他丹田中本就所剩無幾的力量,竟被硬生生抽走了一大半!
“這裡果然很奇怪。”他危險的眯起眼,目光迅速掃過四周,和外界一樣,島上也沒有任何的活物氣息,到處瀰漫着一種死亡的沉寂。
他順着道路穿梭過森林,試圖找到凌若夕的行蹤,可是,到處是陌生的叢林,他又無法動用力量,以至於,尋找的工作,顯得格外緩慢。
到最後,不止是雲井辰,深淵地獄的人也和他一樣,一無所獲。
他們用了一天的時間,翻遍整座島,卻連凌若夕的影子也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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