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白無常

因爲職業歧視,閻王爺沒能參加一年一度的除夕夜燈會。

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叫做黑無常的倒黴蛋因爲重感冒被攔在人間某個叫做漂亮國的地方原地隔離十四天。

“我說老黑,咱哥倆今年可是真正的難兄難弟,”一臉黑炭的閻王舉着自己新買的香蕉15號手機,一臉鬱悶的和手機對面的人乾杯。

“他們平時不叫我也就算了,可今天他們居然還不叫上我!這可是除夕!除夕啊!”

“除夕怎麼了,就算鬼節到了你不照樣也不敢出去?”黑無常在手機那邊笑的喘不上氣,“你是不是忘了去年萬聖節,你被人頒發了一個最佳模仿獎,那個扮撒旦的都被你嚇到了說從來沒見過這麼黑的鬼哈哈哈哈哈哈.........”

“黑怎麼了,這叫美黑,現在多少人花錢都買不到我這皮膚。”閻王沒好氣的說,“漂亮國那邊最近業務還行吧,我看他們那的死神最近連臨時工都在加班。”

“別說臨時工了,什麼女巫、牧師大魔女,全都被叫出來幹活了。”黑無常一口悶掉一杯二鍋頭咂咂嘴,“要不是我還在隔離,估計我也要被拖出去幫忙。”

“這就叫風水輪流轉。”閻王得意的瞥了他一眼,“哪像我們現在閒得很,活該。”

迴應他的,是黑無常的一個巨大的白眼。

很快,難兄難弟你一杯我一杯,隱隱約約的都能聽見地府外面巨大的新年鐘聲,煙花禮炮響個不停,其中還夾雜着孟婆興奮的“買定離手,今晚幾個帥哥能過奈何橋”的歡呼聲。

真搞不懂,這有什麼好賭的。

閻羅王撇了撇嘴,表示自己對於孟婆和一衆能參加除夕夜燈會的同僚的不屑。

“說起來姓黑的,當時死神協會啥情況?火急火燎的突然要你跑一趟。”酒過三巡,閻羅王絞盡腦汁的找話題,突然想起這麼一個事情。

“第一,我不姓黑,我叫謝族;第二現在火星花園已經過氣十幾年了,演小白菜的那個都涼了。”謝族白了閻羅王一眼,像是把手裡的二鍋頭當做是賤兮兮的閻羅王一口悶掉。

“我知道,你叫謝足,謝大腳嘛,我懂。”閻王爺擠眉弄眼的笑道,“你找到你的黃世友了嗎?”

“我可去你的吧,黃世友沒有,陳世美倒是有一堆。”謝足在視頻那邊唉聲嘆氣,開始喋喋不休的數落着那羣把他賣到西洋這邊的尤其以閻羅王爲首的同僚,還有這邊連臉都看不清的死神。

“你當我爲啥被丟到這裡來,就爲了一個小白臉!”謝足捶胸頓首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兩個大好年華的妹子啊,就爲了這個腳踩兩條船的魷魚渣男,跳河的跳河、跳樓的跳樓,什麼世道!”

“死了也就算了,偏偏那個小白臉還特麼的是個國內的人,還和長生派那種老不死的傢伙狼狽爲奸搞出個鎮壓魂魄的招數,差點沒把兩個妹子一把火連魂魄都燒掉!”他氣的又是一杯一飲而盡。

“居然還有這種喪心病狂的渣男!”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滿腦子詩書禮易的老閻王驚呆了,“這特麼浸豬籠都便宜他了,他人呢?不是,他鬼呢?!”

“和魔鬼狼狽爲奸哪有什麼好下場,死了唄,連個魂魄都沒剩下。”謝族搖搖頭,“那邊的死神擔心來自東方的陣法會影響他們那邊的魂靈,所以叫我過去收拾雞屁股。”

“讓人頭疼。”閻王搖了搖頭。“那個組織的事情我估計上頭的人也都知道,過完年大概就會派人下來。”

“有個鬼用。”謝族嘆了口氣,他生的白淨,戴着人間流行的圓框眼鏡,不像是勾魂索命的無常,倒像是人間受人歡迎的奶油小生。

“華夏諸神,非滅世之災不得出。我們這些小嘍囉還能每年除夕出來蹦躂蹦躂,級別高一點的連領地都離不開,滿打滿算就一個我加上牛頭馬面,三個人要幹三十個人的活,”

謝族掰着手指頭算人頭,“調查員下來能幹嗎?除夕夜陪你搓麻將?”

“打麻將就算了,下來估計也還是老生常談問我們下一任白無常什麼時候能來。”閻王說到這個話題也跟着嘆了一口氣。

人間滄海桑田已過五千年,妖魔鬼怪、神仙聖女的傳說在華夏大地經久流傳,但是沒有生人知曉,地府之中的王位輪換,並非是傳說故事裡那樣的簡單。

地府又名冥淵。

冥淵之中,又分六道。天、人、畜生、餓鬼、地獄、阿修羅,受王尊管轄。

六道之中又有下屬六大冥淵王各自掌管一道。

然而,自一千年前現世妖邪聯合人間墮入魔域的通靈師與冥淵爆發大戰,六大冥淵王死傷過半,此後王尊閉關,其餘倖存的冥淵王皆跟隨王尊閉關修煉。閻羅王代爲執掌冥淵最高權柄,閻羅王之下,阿修羅道黑白無常、地獄道牛頭馬面還有天道鬼將受冥淵王之命,授命於閻王,共掌冥淵事。

人死爲鬼、鬼死魄散魂飛,再無去路。

歷任黑白無常死去之後,會留下魂書,指引繼任者來到冥淵。

但是,三十年前白無常一朝身死,卻沒有留下魂書,至今三十年整,再也沒有出現白無常。

“我接任到現在也就十來年,當初那白兄弟到底是什麼來頭,人死了你們都不敢議論他。”謝族問。

聽到謝族的問題,原本喝的有些迷糊的閻王拍了拍自己黢黑的臉蛋,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那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大兄弟。”

他頓了頓說,“那姑奶奶原本是人間一家通靈師世家的孩子,她祖父爲上任白無常。無常身死不入輪迴就此魂滅,可她卻不甘心,遍尋人間和六道甚至找上了長生派想要煉製足夠復活無常的神藥鬼泠散。”

“那他成功了嗎?”謝族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故事,敲了敲酒杯問道。

“當然是失敗了,不然她也不會死。”閻王說的唏噓,“上任白無常走了沒五年,她也跟着沒了,天妒英才啊,她要是還活着,說不定這冥淵第一自戀者的名頭就不會給你了。”

謝族翻了個白眼,有點難以想象三十年前那位白無常的音容笑貌。

那一定是一個很有勇氣的人。

“那她死後,爲什麼沒有魂書留下來?”

“因爲,她給自己下了一個詛咒。”閻王搖了搖頭,“她說,她不會給下一任的白無常留下指引魂書,但是如果哪一天,那個白無常可以自己摸索着找到冥淵,她就會復活!”

成爲鬼之後,謝族第一次聽這種鬼故事性質的話題,心裡突然一個咯噔。

遠遠的,謝族和閻王都聽見了外面伴隨着歡呼聲傳來的新年倒計時。

“又是新的一年了啊。”閻王感慨。

謝族還沉浸在剛纔那個故事裡,沒聽見閻王的感慨,西洋這邊沒什麼過年的氛圍,外面大街上燈火通明車輛來往不息,院子裡藉助的這家兩個小朋友還在玩着過家家的遊戲。

但是突然之間,他的心頭猛然一跳,他下意識的看向了天空。目光穿越穹頂,天幕之下黯淡的紫微星身邊,一顆微小的閃爍着銀紅色的星星慢慢的升了起來。

遙遠的東方方向,地平線上也浮起了一本巨大的魂書。人間好像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維持着上一秒的表情,輕柔的白雪飄在空中像是被施下了定身魔法。

只有一個人的身影,遠遠的出現在了街道盡頭。

手機視頻裡,閻王還大着舌頭聲討他是不是看見什麼美女了,連酒都不喝了跑出去。

來人穿着一身素色的長裙,身上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有胸口彆着一朵淡紅色的鳶尾花。

她手裡打着一把血紅色的油紙傘撐在上頭,傘的骨架外頭每一節伸出來的部分都掛着招魂的鈴鐺和經幡。

“白........白.......”他一下子哆嗦的舌頭都在打結。

“我是來報道的。”她揚起油紙傘,露出了她的真容,“新任白無常,顧晚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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