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是本性,但也不能太囂張!”只有四個女人的休息室,鄭敏荷率先發出了一句厲聲的怒吼,然後又握緊雙拳狠狠的捶向孫美玉的化妝桌。
“怎麼說呢!承美的聰明是有目共睹的。非要歸結到囂張的層面嘛,恐怕連我也會舉雙手反對啊!”充斥於心頭的怒火難以平息,但孫美玉還是義無返顧的選擇了妥協。在衝着敏荷使勁眨過兩下眼睛之後,她幾近瘋狂的摸索着自己的化妝包(高度近視,沒有眼鏡看不見),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然後又用手胡亂的拍打着脣膏、梳子、眼影盤、眼線筆…
“美玉姐你難道不覺得李承美的表現裡透着一股心機嗎?”
沒有等到鄭敏荷的埋怨反駁,孫美玉不由分說的用眼神對咖啡搭檔下達了指令。
“那個,先不說她的膽量,我感覺她很喜歡撩人呢,特別是辦公室的男人們。”
“天哪!連你們這兩個小妹妹都看出來了嗎?!”
孫美玉慌忙將三個人帶進了休息室深處更加隱蔽安靜的角落,但卻仍然沒有避開鄭敏荷的大聲召喚。
“不是有那種假裝自己不是裱紙,但其實就是裱紙的人嗎?”、“表面上故作灑脫,但其實骨子裡就是漢子裱的做派!”
“咦!聽你們這麼一說,我感覺李承美她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鄭敏荷與咖啡搭檔的大腦細胞已經進入了同一個惡性循環裡,就連“善解人意”的孫美玉也跟緊了她們的節奏。
“且!看她白天那個做作樣!像誰不知道應該怎麼撩似的!我們可是怕辦公室戀情破裂後沒法做回普通同事,才竭力遏制着天性的呀?!”
孫美玉可沒有膽量和她們三個開這種沒有營養的玩笑,她只能目光冰冷的點頭示意。
“誰說不是呢?總之美玉姐,你可千萬要把李承美的狐狸尾巴壓回去啊!否則她一旦得勢一定會第一個跟你作對!”
“哎呀!我不是那種會拿架子的人!”
鄭敏荷彷彿解脫了束縛一般惡狠狠的說着,但孫美玉卻已經上演了慌亂的變臉遊戲。這讓原本胸有成竹的咖啡搭檔,也迅速換上了一副惶然黯淡的表情。
“那你也得端着架子,記着對敵人善良就是對自己的最大苛刻!”看着孫美玉依然猶猶豫豫的表情,鄭敏荷省略了多餘的廢話,直接切入了問題的要害。
“砰!”說時遲,那時快。狠狠的握在孫美玉手中的粉底液,怒氣衝衝的摔到了地上。緊接着,李承美便直接無視了大家猙獰的表情,咬緊牙關的向孫美玉步步緊逼着…
“拜託你讓一讓!那邊的洗手間堵了。”
“哦!是啊,那個洗手間總是在別人最急的時候起幺蛾子!”孫美玉直勾勾的看着被摔顫的廁所門道。
“也就是說以後只能在不急的時候去那邊了,是這樣嗎?”
四人組的腦袋彷彿同時被棒子狠狠的槌了一下似的,在傾刻間呈現出同一片空白的狀態。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啊,那個容貌秀麗、身材纖細的女人竟然有這麼強大的心理後盾!
“你們都在啊,剛剛怎麼都不說話啊!”再次旁若無人的摔響衛生間門後,承美尷尬的看向大家,一字一頓般的發出了奇怪的感嘆。
孫美玉下意識的轉過身,咖啡搭檔的眼神瞬間變成了無助的求救。爲了宣誓自己不可輕易撼動的地位,她只好硬着頭皮走向承美。
“那個,那個,承美啊!以後在工作的時候,可不可以把頭髮繫到後面啊!搖來搖去的,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話音剛落,孫美玉便心虛的舒了一口氣,而緊緊圍繞着她而站的三個女人,也做好了進行一番剛正談判的打算。可就在敏荷微微翕動脣片準備加入戰鬥的時候,一陣寒心刺骨的眼神再次飄了過來,嚇得所有人渾身猛一戰慄。
“其實吧,在我脖子後面有一個很大的文身痕跡,所以才…”
“文!身!”
看着承美和藹而誘人的笑容,四個人默默的向後縮了下下巴。
“那個,是我以前不懂事的時候弄的,過了叛逆期後一直在聯繫洗掉來着。但圖案太大了,我這個人比較怕疼!”
雖然無法分辨承美的描述是真是假,但是充斥於李承美和前室長之間的風雲傳聞就已然令人不可小覷。四個無法遵循原始意志的女人,只好神情恍惚的面面相覷着…
“哎呀師傅!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啦!明天,我一定會在上班鈴響之前綁好馬尾辮的。我突然想到還有場聚會,那我就先過去啦!”
一想到承美從前就是一個喜歡拳腳相加、張揚跋扈的女孩,四個女人的臉就更僵硬了,呼吸就像正在融化的堅冰一樣冒着寒氣。
門開了,承美蹦蹦跳跳的背影給剛剛結束的畫作注入了濃重的淒涼感,畫面上的四個女人經過一天的忙碌,已經露出了頭重腳輕的疲態。特別是孫美玉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正低着頭呆呆的站在大家的中間。她們三個其實很能理解孫美玉此刻的心情,因爲他們也沒有過那樣的練膽經歷。
“美玉姐,作爲新人的李承美就已經知道跟你挑釁詐降了,所以你可千萬要保住立場,不然會被這個黃毛丫頭牽着鼻子走彎路的!”
雖然只是和敏荷兩個人並肩站在急速前行的地鐵裡,但孫美玉卻體會不到絲毫的緊張和急促。她默默的低着頭,此刻充盈於心的只有矛盾,浩浩蕩蕩的矛盾,甚至是敏荷施壓在自己身上的矛盾。
“美玉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啊?”鄭敏荷不停的推搡着美玉。美玉慢慢揚起的眉梢上,渲染着一抹從未有過的慘淡愁雲。
“敏荷,我一直都在聽,你說的的確很有道理。但我怎麼感覺她剛剛的樣子不像是在跟我開玩笑呢!!!我覺得那種事一定是講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