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他的帳篷外意外的出現一個很久沒有見到的人,他站起身,看着玉衡站在面前,心裡百感交集卻又不能喜形於色,更何況,即使他有什麼激烈的反應,眼前的人也難以透過面具看出來。他在軍營裡多日,除了來看病的人,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一個相熟的人,說不寂寞肯定是假話。
“大夫,我從今天早上開始,頭就非常痛,而且風一吹就更疼了。”
黃毛站起身,一言不發地爲他搭脈治療。
“感染了風寒,在腦後墊個熱水袋,睡一覺就好了。”他故意壓低聲音說,給他配了一點草藥。
配好草藥,擡起頭,看到眼前的人正在打量自己,而且那眼神彷彿要穿透他的面具,一絲一絲盤剝下他的武裝一般汊。
兩個人一時無話,誰都沒有出口。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玉衡先開了口:
“你……是子恆吧?”口氣裡帶了疑惑,更多的卻是肯定朕。
“你認錯人了。”他低下頭,忙着擺弄手裡的藥草,假裝不理睬他。
“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該認出來的。”玉衡不依不饒地盯着他,眼裡泛出眼淚,“閻王不會無緣無故地找個陌生人回來,我早就該想到了。”
“笨蛋,不要哭,哭過以後,頭會更疼。”
“你果然是子恆。”
黃毛乾笑幾聲,不再反駁,剛纔因爲擔心玉衡的身體,直接用自己原本的聲音叫了出來。
“是又怎麼樣,都已經這樣了,我不可能回去帶兵打仗,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的子恆,就當原來的子恆死了。”
“不。”玉衡抹掉臉上的淚水,聲嘶力竭地說,“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我們心中的地位,哪吒一直在找你,我也一直巴巴地等着你的消息,但是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我都絕望了,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你正在給士兵治傷口,那動作,太像子恆了,所以我纔會懷疑你已經回來了。閆混蛋一開始每天把你帶進他的帳篷,那個時候,我們就應該想到了。”
“知道就知道了,但是不要說出去。”
玉衡也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只得從他的口氣裡揣度他的心思,寬慰道:“子恆,如果軍營裡待不下,我們就離開吧,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現在哪那麼容易離開。”
“你不是會移行術嗎?”
黃毛苦笑:“被閆子欽封了。”
“那個朝秦暮楚的混蛋,把你救回來居然也不告訴我們,現在帶着新男寵夜夜笙歌……”玉衡似乎意識到說這番話會惹黃毛不高興,慌忙閉上了嘴巴。
“沒事,我都知道了。”
玉衡跪在他面前,抱住他,小心翼翼地掀開他的面具:心疼地說:“子恆,你的臉……”
“反正也不見人。”
“對不起,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嫌棄過你。”
“誰看到這幅臉,都會害怕的。”黃毛順手把面具重新戴上,繼續手裡挑揀的動作,玉衡也不多說,坐到他對面,幫着他一起挑揀藥草。
“頭不痛了?”
“嘿嘿!以前在宮裡的時候,我得風寒重來不治,很快就好了。”
黃毛知道他是尋個藉口來找自己,便不再理睬他,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時,又一個人走進帳篷,他轉過頭,見進來的是個脣紅齒白的少年,少年病怏怏的,這幅樣子非但沒有減弱他的風采,反而在形神上添了幾分孱弱的美,這姿容,恐怕比起西施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眼前的少年,心裡沒來由地自卑了起來。
“你怎麼一個人進去了?”
聽到這個聲音,黃毛的手一抖,掌心裡的藥草便掉在了地上,他彎腰撿起,故作鎮定地看着籃子裡的一片綠色。
玉衡虎視眈眈地看着眼前的陣勢,恨不得上前給這對狗男男呼一巴掌。
雖然他覺得男人有三妻四妾沒什麼大問題,可是自從跟着黃毛之後,他的思想也漸漸轉變過來,更何況,閆混蛋偏偏要在這種時候帶着男寵來見黃毛,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子欽,頭好疼。”少年羸弱地躺進閻王懷裡,眼睛卻看着黃毛。
“軍營裡還有其他軍醫,在下醫術不精,公子身體矜貴,恐怕看不了公子的病。”黃毛話語間帶着淡然,只是揪着草藥根部的手指有些顫抖,泄漏了他的心事,可惜閻王的心思全不在他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細微的舉動。
“哦?你平日裡救死扶傷挺勤快的,怎麼到我的人身上,看都沒看一眼就說治不了。”閻王幾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頭髮,讓他的面具臉朝向自己,惡狠狠地說,“不要擺出一副妒婦的樣子來,這樣只會讓我更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