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黝現在虎躍州以東的坐隱山閉關,坐隱山距離潛淵集約七百里,黑木鴉一個時辰能飛越三百五十里,兩個時辰就能到坐隱山——
這是謝丹朱第二次長夜飛行,第一次是那個矮子詐稱他爹爹謝康成有病所以他急着趕回家鄉,半路就被矮子挾持了,那次飛行比較憋屈,而這次夜飛顯然愉快得多,終於了卻了一件心事,不用老牽掛着那塊赤玉會負人所託,而且有北宮紫煙與他肩並肩雙飛,雖然謝丹朱對女色方面不大敏感,他還小嘛,但北宮紫煙這樣的大美女長腿交疊、細腰秀挺地坐在他身邊,哎,姐姐真是生得漂漂的啊,他心情肯定是不錯的,還有,那個英俊傲慢的荊一鴻看着北宮紫煙跟他上了黑木鴉,氣得臉都綠了,想到這,謝丹朱笑了起來——
北宮紫煙長長的睫毛微微一擡,瞥了謝丹朱一眼,問:“謝師兄你笑什麼?”
謝丹朱想到人家北宮紫煙剛聽到母親去世的消息,他應該嚴肅點,趕緊臉一板,說道:“沒什麼,對了,北宮小姐,你可知道那個伏擊你母親的黃衫人是什麼來路?是爲了搶奪這赤鸞膠嗎?”
北宮紫煙點頭道:“肯定是爲了赤鸞膠,但那惡賊是什麼來路我卻是不知,胸口能跳出青狼,很詭秘,應該不是出自我們大淵國的宗派,等下見到我爹爹就清楚了。”
謝丹朱躊躇了一下,問:“北宮小姐,貴府是不是有一個身材矮小的高手,大約是第七層天衝境的修爲?”
北宮紫煙想了想,魚淵府弟子上萬人,但達到第七層天衝鏡的也不超過百人,這當中矮子當然更少,想了片刻,北宮紫煙問:“是不是左頰有幾根白毫毛的?”
“正是。”謝丹朱精神一振。
北宮紫煙道:“那就是荊楚,是魚淵府龍門堂轄下的舵主,和荊堂主是遠親,不過最近幾個月好象沒看到他,怎麼,謝師兄見過他?”
謝丹朱道:“去年初冬我受北宮小姐的母親所託,但當時無法來虎躍州,我就在浮樑山青鳥信館給北宮府主寫了一封信,信是這樣寫的——‘請北宮黝前輩來紫霞山一趟,有令夫人之事相告,事急,切切’——此後數月一直沒有你們這邊的回覆,倒是在紫霞山遇見了這個身量矮小的荊楚,在追查你母親的下落,當時我覺得赤鸞膠太重要,沒敢交給他,被我哄騙過去了,那個荊楚就又去別的地方搜尋——北宮小姐,這個荊楚是不是你爹爹派去的?”
北宮紫煙秀眉蹙了起來,說道:“我爹爹閉關已經一年多,府裡一應事務都交給了荊堂主,爹爹在閉關之前派人去了南海掣鯨島,應該是向我母親求取這赤鸞膠——謝師兄的信我在府中從未聽人說起過,我爹爹閉關,信應該是荊堂主或者我母親——不,我繼母收到的,我繼母就是荊堂主的妹妹。”
謝丹朱暗暗點頭,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荊堂主就是幕後主使者,荊楚是荊堂主派出去的,爲了是查清虞依晨下落、取得赤鸞膠後再殺人滅口,這樣北宮黝得不到赤鸞膠,不用荊堂主動手,北宮黝自己就神魂顛倒了,荊堂主自然就會取代北宮黝在魚淵府的地位,再看荊堂主的兒子荊一鴻,把北宮紫煙當作他的禁孌,顯然以後是想娶北宮紫煙的,這樣北宮世家的魚淵府就全歸荊氏了。
北宮紫煙見謝丹朱默不作聲,問道:“謝師兄,你是怎麼想的?”
謝丹朱道:“我是外人,我看得很清楚,北宮小姐陷在其中,恐怕看不明白,就算是看明白了也不敢相信對吧?”
北宮紫煙本來就很白的臉又白了一些,失了血色,忽然叫道:“不好,我昨天來潛淵集時,荊堂主也說要去坐隱山探望我爹爹,難道是——”
謝丹朱心也是一緊,如果北宮黝死在荊堂主之手,那他三千里遠來豈不是白費力氣了,安慰道:“別擔心,我們現在趕去應該還來得及,還有一個時辰就能到了。”
黑木鴉扇動着黑色大翅,在夜空中往東疾速飛行,這時已經飛過了茫茫潛淵湖,然後要從北面掠過虎躍州州城,坐隱山在虎躍州州城以東三百里。
剛過虎躍州城,謝丹朱艹縱着黑木鴉往下低飛,先前都是在百丈空中飛行,高處不勝寒,正這時,身邊的北宮紫煙突然道:“謝師兄你快看,那是什麼?”
謝丹朱朝北宮紫煙所指的南面方向一看,只見點點星光的夜空中,一個黃色小影子朝他們這邊飛來,速度很快,比黑木鴉還快一些,越飛越近,似乎也是一隻奇異的大鳥,棕黃色的大翅急速扇動,再仔細一看,那黃色大翅沒有羽毛,竟是類似蝙蝠的膜翼,這怪鳥背上並沒有騎乘着人——
北宮紫煙是第五層氣魄境,眼力稍勝謝丹朱,驚道:“這不是鳥,這是人,生着膜翅的人!”
謝丹朱見這鳥人來意不善,趕緊駕着黑木鴉往高處飛,期待這鳥人飛不了那麼高,但這黃翼鳥人卻是很能飛,不但速度勝過黑木鴉,高度也毫不遜色,升到百丈高空還是若無其事,還突然怪笑起來:“哈哈哈哈,看你們往哪裡逃!”
謝丹朱見往高甩不掉這鳥人,便立即往低飛,這是爲了防備鳥人在高空中動手,他和北宮紫煙要是一個失足摔下去,那就從肉餅了。
黃翼鳥人哪裡肯舍,厲聲怪叫着追來,飛高飛低比黑木鴉靈活得多,翅膀就長在他身上啊。
北宮紫煙做慣了頤指氣使的大小姐,嬌喝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追我們?”
黃翼鳥人“桀桀”怪笑道:“北宮小姐,我是來找你身邊這小子的,與你無關,你把這小子推下去摔死我就放過你。”
謝丹朱急側頭看了北宮紫煙一眼,北宮紫煙低聲道:“放心,我不是恩將仇報的人。”
謝丹朱心中一暖,低聲問:“荊堂主叫什麼名字?”
北宮紫煙答道:“荊中天。”
謝丹朱猛地提氣高聲道:“鳥人,你是荊中天派來攔截我們的吧”。
那黃翼鳥人原本流暢的飛行明顯滯澀了一下,謝丹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個黃翼鳥人和那個胸口會躍出青狼的黃衫人應該都是一個宗派的,不知道是受荊中天僱傭還是其他關係,看來虞依晨也是死在荊中天的陰謀,只是因爲那青狼黃衫人也死了,沒法回去報信,荊中天才不知道消息——
謝丹朱又大聲道:“是荊中天的兒子傳遞的消息吧,好厲害,真是快!”
那黃翼鳥人不發出怪笑了,陰惻惻道:“小子,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必須死!”一道黃芒閃電般朝謝丹朱後心襲至——
謝丹朱這時駕着黑木鴉已經降到離地面十來丈的低空,下面波光粼粼是一條溪流,正是從坐隱山流出的坐隱溪。
謝丹朱見那黃芒來勢猛惡,難以抵擋,急摘下黑木鴉陣眼的晶石,身下頓時一空,手抄住黑木鴉放入儲物袋的同時,身子往下急墜,在北宮紫煙的尖叫聲中,二人雙雙落入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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