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吩咐過,不準任何人靠近。!.!”靠近院落的地方,巖伯毫不留情面地攔下了老者和冷七情一行,“你可以在這裡等着,等到主人出來爲止。”
“不必了,你讓他在那裡說吧。”冰雪仙的聲音突然從院子裡傳來,相隔十幾丈,卻好像在耳邊說話一樣,清晰而從容,“我聽得到。”
“是。”冷七情畢恭畢敬地說道。
大約百息之後,院門打開,清麗出塵,隱然若仙子臨凡的冰雪仙漫步從裡面走了出來,臉色平靜而淡然。“冰岩,你和赤光護送小姐馬上開侯府,在雷烈回來之前絕不準露面,更不能讓小姐知道帝京發生的事情。”她淡淡地說道,語氣中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儀。
“主人……”巖伯追隨冰雪仙多年,聞言哪還不知道她的打算?心中大急,剛叫了一聲,已經被後者打斷。
“不必說了,先帝待我恩義深重,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冰雪仙,今天就是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闖一闖。”冰雪仙斬釘截鐵地說道,目光隨後落到了站在一邊的冷七情身上。“你是清風臺的人,對帝京應該很熟悉,我現在把他們託付給你安排,你可能做到?”
“聖者只管放心,我在帝京備有三處秘密住所,全都是來歷光明正大,主人有據可查的本分人家,絕不會有半點問題。”冷七情挺起胸膛,毫不遲疑地說道:“雷烈宗師對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我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念歌小姐有半點危險。”
“好。”冰雪仙點點頭,身形突然離地飛起,看似從容優雅,卻又迅捷輕盈無比,轉眼間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內,“告訴雷烈,我已經盡力了,念歌的安危,以後就要看他的了。”聲音還在衆人耳邊迴繞,人卻已經蹤影全無。
“主人!”帶着冷七情來的老者大叫一聲,突然回過身看向巖伯,“老大……”
“不用說了,你只管去吧,小姐我會照看好的。”巖伯說道,老眼中淚光隱現,幾十年的老兄弟,今日一別,恐怕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老者默默點點頭,突然轉身展開輕功,頭也不回地向冰雪仙追去。
聖武城的佔地面積極爲廣闊,但出於防禦的需要,通往皇宮的道路卻只有東西南北四條大道,此時已經擠滿了趕往皇宮的人馬,冰雪仙當然不會和他們擠在一處。身形御空而行,飄飄然如仙子御風,實際卻快若風馳電掣,轉眼就到達了冰雪侯府和皇宮之間的中點。
“哈哈哈……冰雪仙子,見到老朋友,連個招呼都不打嗎。”雷霆般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幾乎在同一時刻,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天而降,如同隕石般向地面墜落,帶起的強烈風壓吹得周圍的屋瓦紛紛飛起,落地時卻毫無聲息。
“一別數十年,冰雪仙子一向可好?”來人體型魁梧,站在那裡如同小山一般,一張滿是虯髯的臉上此時卻笑容可掬,活像遇見了多年未見的老友,“當日怒龍峰一別,老夫可是無時無刻不在念叨着你呢。”他站立的位置,正好在冰雪仙前進的必經之路上,嘴裡說得客氣,氣機卻已經牢牢鎖定了對方,只要冰雪仙稍有異動,迎接她的必將是暴風驟雨一樣的猛攻。
“蒙驚雲!”冰雪仙的瞳孔驟然收縮,“你發過誓,今生永遠不踏入大秦一步,今天難道打算應誓嗎?”森森寒氣悄然降臨,以冰雪仙爲中心,方圓百丈之內的溫度,頓時降到了冰點以下,更有朵朵雪花從天而降,帶給人的卻並非賞心悅目的美感,而是令人心底悚然的殺機和寒意。
“老夫當然沒有踏入大秦一步——從西南至此,老夫至少走了幾千萬步。”蒙驚雲對對手的威勢恍如未覺,依然笑吟吟地說道,身上隱隱閃爍着灼灼火光,雪花和寒氣在其身邊三尺之外即化爲無形:“仙子當年的一掌之恩,老夫念茲在茲,今天總算有報答的機會。”
“那你就拿命來報答吧。”最後一個字的尾音仍在空氣中繚繞,冰雪仙的身形已經沖天而起,身在空中,突然翩翩起舞,姿態優美之極,卻有無數暗流隨着舞蹈涌動,裹挾着飄飄灑灑的雪花,化作一條夭矯的冰龍,呼嘯飛舞着,向着蒙驚雲襲至。
蒙驚雲原本滿臉笑容的臉色突然一斂,身邊的火光陡然變得熾烈無比,一聲充滿獸性的咆哮中,一頭完全由烈焰構成的雄獅從其身後騰空飛起,迎向飛來的冰龍。
“轟!”如雷巨響震得街道顫動不已,一股冷熱交雜的氣浪隨之以兩者撞擊處爲中心,向四面八方傳遞開去,所過之處,兩邊的房屋如同被龍捲風捲起的稻草,頃刻之間化爲了平地。還好大秦一向武備嚴整,帝京雖然太平多年,卻仍然保持着定期的演練,玉龍鍾一響,通往皇宮的道路附近的居民早已撤離,否則只是這一下,至少會造成上千人傷亡。
冷熱二氣相遇,製造出濛濛水汽,瀰漫了方圓數百丈之地,但對戰心境強者的神識並沒有多大影響。蒙驚雲乃是大楚皇家供奉,當年被冰雪仙用同樣的招數打得大敗而歸,還被迫發下終生不入大秦的誓言,這些年來每時每刻都在想着一雪前恥,如今輕易擋下了對手的最強絕學,心中頓時大感興奮,神識鎖定冰雪仙,身外騰起熾熱的火光,毫無顧忌地穿過水汽,向對方衝去,同時大笑道:“天女神舞不過爾耳……”
話沒說完,兩道無形的潛力從後方悄然襲至,瞬息間命中目標,寒氣刺骨,剎那間深入到蒙驚雲體內,與此同時,他的耳邊傳來冰雪仙那清冷的聲音:“聒噪!”
分神化念,戰心境第四層。蒙驚雲苦練數十年,自以爲可以和對手抗衡,卻怎麼也沒想到,水漲船高,冰雪仙居然打破了幾千年來束縛武者的桎梏,晉入到這不可思議的境界,只知己而不知彼,他敗得不算冤。
水汽漸漸消散,蒙驚雲的體內卻在向外散發着絲絲白氣,那是寒氣由內向外擴展的標誌,這個大楚的皇家供奉,此時全身血脈已經被凍結了八成以上,卻仍然沒有嚥氣,艱難地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從腳上傳來一陣咔咔的細響,接着,從他的雙腳開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紋迅速向上蔓延,轉眼佈滿了全身。“我明明用神識鎖定了你的。”他聲音乾澀地說道,隨後轟地一聲,全身化作無數被凍結的血肉碎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