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紗衣飄在苗疆綠得過分的河水中, 顯得妖異。長長的黑髮如同海藻般的散開,那人臉色蒼白地飄着。阿朵立刻跳入水中將那個人給拉上了岸。
摸摸鼻息,還有氣。阿朵看到那人身上各種傷害, 有鞭傷刀傷有着青青紫紫各種的不堪入目, 而那紗衣下竟然毫無遮擋, 沒有褻衣, 沒有褲。好像只是披在身上而已。阿朵再怎麼地都不好意思看那露出的身體, 特別是她無意中還看到了那少年後面血肉模糊……
阿朵咬咬牙,這個樣子……怎麼把他帶回去呢?而且阿朵還看到了少年額上的烙印,應該是官奴之類的身份。大概, 是逃奴?知道要逃到這個漢人官府根本管不到的地方?但是其他的阿朵不想多想,那個少年的身份, 他遭受的一切。阿朵完全沒有想。
在搬動中, 也許疼痛刺激到了那少年。少年睜開眼, 迷迷糊糊地看着阿朵,看着阿朵的臉, 他像是想起什麼般的皺了下眉,嘴脣顫抖着想說什麼但是卻什麼都沒說。但是很快,少年又昏迷了過去。
少年臉色蒼白,但五官眉梢上好像若有若無地帶着幾分的媚意。他的容貌讓阿杜覺得很面善,非常面善。
阿朵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有見過這麼個人, 而且, 她都沒怎麼出過寨子。好吧, 具有選擇性健忘症的她早把前幾年跑去中原地區找藥的事情給壓根壓枝壓葉地忘了個乾淨。她甚至早就記錄刪除地忘了曾經遇到過什麼人, 遇到過什麼事情。
也幸好是面善, 阿朵纔會認真考慮救他。不然,阿朵可沒那麼太多的聖母好心放個不知名可能身後還有着一堆仇家或者說得罪了官方的罪人給帶回寨子。不過, 就算她現在因爲不知緣由的熟悉而心軟,她還是準備着將情況告訴教主,看看……是不是等到少年身體恢復了再查查他的底細,看看他的來歷。終究,不想給這幾年安定的生活帶來任何的變數。
阿朵是連拖帶拽毫無憐香惜玉的意思把少年給拉到了岸邊,然後……她拉不動了。原本少年身上就沒兩布料,阿朵就算是曾經在N年後待過,也沒有什麼男女大防之類的想法。但是,可但是,就算在沒穿以前,她也沒有背過光裸少年的舉動,好吧,連這些想法都沒有。那個時候還可以打電話喊警察呀喊救護車。現在讓她來背,好像實在太勉強了。並且,她那體力,背個比她大幾歲的少年。哎
阿朵左右看看,然後她就看着她的呱太。雖然呱太的那張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奇異的,好像呱太在流汗。這幾年和呱太一起練功,一起出去玩,阿朵多少發現呱太還是有着自己的思維,她嘗試着和呱太交流過,發現呱太還是多少能夠領會她的意圖,幫她做許多的事情。
後來,再後來,呱太童鞋伸出舌頭,用着捕食蒼蠅的形態用舌頭將昏迷少年繞了幾繞,再扔在它滑膩膩的背上,一蹦一跳地跟在阿朵的身後回寨子。
爲了怕少年半路沒命,阿朵還粗魯地在他嘴裡塞了些初級的傷藥。
到了寨子附近,然後……她就跑去讓阿勇哥來扛人,順便的,讓阿勇哥給那個少年穿上衣服。阿勇哥一邊扛着這個和苗疆人完全不同的少年跑去琦琦那裡,一邊問着阿朵怎麼就撿了個奇怪的活人回來。
“阿朵,這個人好奇怪,怎麼都不穿衣服。”好吧,我們要原諒淳樸的阿勇哥沒有見過中原的各種花花綠綠,也要原諒苗寨一向的單純。
“啊,大概是被水沖掉了。嗯,肯定是的。”阿朵在瞎扯淡,她到底在前世看過某些文大概有些知道,但是她也不願多說不願多猜。
“阿朵,爲什麼不送去玉蟾使那裡?他的傷勢好像很嚴重。”阿勇哥繼續問。阿勇和阿朵的關係不錯,其實兩家都有着以後讓兩娃子成親的打算。
“嗯,鳳瑤姨那裡是神殿中心,還是不要讓外人隨便進入的好。而且琦琦的醫術也不錯,如果真不行我再請姨過來看看吧。”阿朵摸摸頭“我們都不知道他幹嘛的呢,神殿裡還是有聖物有其他的寶物,不能隨隨便便讓他進去。”
送到了琦琦那裡,琦琦也是一驚。這個少年身上的傷是一層疊一層,不知道受過多少的□□,琦琦都不知道在這種傷勢下,他怎麼會活下來。
琦琦讓阿朵和阿勇將少年放在她的屋子裡,阿朵因爲惦記着爹孃就轉身離開。當然,到了第二天,她先跑到琦琦那裡,她驚異地發現,那個少年竟然已經醒了。
這樣的傷勢,怎麼可能會好得如此之快?或者說,也正因爲少年的這種體質,纔會使得身上的傷勢不斷?
少年躺在榻上,頭髮凌亂地披散在肩上,身上,穿着苗家的衣服。他看到了阿朵,先是有些陌生般,然後像是想起什麼般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自然中帶着無法抹去的媚。阿朵都轟得一聲好像被電到。
“你,你沒事了?”阿朵剛問出,就覺得自己好蠢。這個少年應該不懂苗疆的話。果然,少年一臉的茫然。阿朵嘴角抽抽,突然的,她想到自己有學過字,不過哦,這個少年……識字嗎?
她哼次哼次地扛來了個木板,然後拿了炭的比劃着寫着“你好些了?”
少年看着石板,笑意未名。
阿朵不知道少年是識字還是不識字,她很是挫敗。突然的,她覺得少年好像在看她的眼角的地方,她擡起頭,發現少年好像只是盯着石板。
是她的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