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房間中。
周玄趴在牀下,不知鼓搗着什麼。
牀下有一籠子,一隻老鼠在其中亂竄。
“快吃啊!吃啊。”
周玄捏着幾顆黃紙包裹的丸子。
籠子裡放着一顆同樣的丸子,老鼠四處亂竄,看都不看。
如果劉伯看到這一幕,恐怕高呼少爺發病了不可。
原本以爲兩天便可以完成。
夢想是豐滿的,然而現實總是骨感。
從廚房中抓了一隻老鼠。
周玄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老鼠並不吃這東西。
無奈之下,周玄只好忍住噁心,抓住老鼠硬塞進去。
子時,老鼠服下所有藥物,渾身毛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彷彿掉入染缸中一般。
黑鼠變爲白鼠,氣質彷彿也發生了變化,帶有一絲仙氣,變得溫順許多。
三個時辰之後,再喂第二種藥丸。
三次之後,老鼠即行仙界,也就是死了。
周玄點燃蠟燭,斑駁燭光照耀在臉上,臉色顯得陰晴不定。
桌子鋪開一層厚厚黃紙。
黃紙呈長方形,三指寬,散發點點香氣。
幸好周大治留下來的雜物有硃砂黃紙,省了出去買的功夫。
周玄鋪開黃紙,沾了一點硃砂,畫着扭曲如遊蛇一般的符文。
此符名爲還神符,用來包裹老鼠屍。
周大治註解之中,這個部分最難,需要感悟靈性、溝通天地。
符文是給天地看的文字,以此借用天地之力。
靈性可以看成是信鴿或者橋樑,將符咒傳送給天地,藉助天地之力。
周玄閉住呼吸,筆走龍蛇,幸虧前身學過書法,至少握筆的功夫還是很穩。
咔!
黃紙太脆弱,直接被毛筆戳破。
周玄毫不氣餒,再來一張黃紙。
筆畫沒連上,沒有一氣呵成。失敗……
圖案倒是畫對了,位置卻不正。又失敗……
畫符與書法類似,形神缺一不可,收筆、轉折都有硬性要求。
如果不是周大治的註解,可能周玄不知要走多少個彎路。
一本小冊子,秘法內容就佔兩三頁。
剩下十幾頁都是周大治的註解。
現在終於知道周大治爲何不把秘法燒掉,而是留在紙上了。
這可是十幾年的研究成果,相當於前世研究所的重要數據。
只有對腦子有極度自信的人才會將秘法燒掉。每一個法術理解都極爲珍貴、不容絲毫缺失。
一連失敗十幾張,周玄心裡也有些氣餒。
現在才知道修煉法術有多麼困難。
練法術像是搞研究,每一個步驟極爲重要。
符咒隨便幾行,都足以用幾頁紙來註解。
法術不是隨隨便便念幾句咒語就能釋放。
這還是經過推演簡化的情況下。
如果是周大治原來的步驟,不僅多花數月時間,還需要準備一具人類屍體。
想到這裡,周玄忍不住佩服傳說中會千般法術的仙人。
恐怕只有仙人那麼長的壽命,纔有時間修煉如此多法術。
終於,在黃紙即將見底的時候,還神符畫好了。
硃砂如血,筆畫似龍蛇,一股蒼涼久遠的氣息撲面而來。
畫完之後,周玄閉上眼睛,感悟傳說中的靈性。
可是半點異象都沒有發生。
“是否花費一點靈性感悟?”
腦海中傳來一道信息。
對此,周玄心中默認。
轟隆!
周玄陷入一種玄之又玄之境。
朦朧中,身處一片混沌,沒有身軀以及靈魂,沒有時間空間概念。
所畫的還神符在混沌顯現。
如血的筆畫猶如猙獰龍蛇,飛往不知名,不可言說,不可捉摸的深處。
不知爲什麼,周玄心中升起一種恐懼感。
這是發自內心的恐懼,猶如前世見到深海的視頻一般。
轟隆!
混沌一聲巨響,猶如開天闢地。
周玄霍然睜開雙目,神光一閃而逝。
“這便是靈性嗎?”周玄喃喃自語,沉浸在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中。
這種狀態感覺有點恐怖,充滿未知、浩大。
難道這就是天?
回過神來,還神符還是原來那般樣子,仔細一看卻不尋常。
整張符咒看起來有些玄妙,有種莫名意味。
“成功了!”周玄興奮道。
很快,周玄餵給老鼠第二種藥丸,三次服下,已接近凌晨。
老鼠臉上露出一絲人性化的笑容,似乎非常舒適,瞬間登仙。
老鼠登仙之後,身軀急速縮水,變爲拇指大小。
周玄將屍身用符咒包起,放入雞蛋殼中,以黃泥密封,放置桌上。
周玄身形站定,閉氣凝神,隨即念動咒語。
“發育羣生,天地威靈;吾奉敕令,養育成型。”
“密封遮體,五氣降成;虔誠禮拜,不日成形。”
自從陷入那種玄之又玄狀態之後,周玄對於這些咒語似乎有所感悟。
唸完咒語,周玄將手指劃開一道小口子,滴三滴血到蛋殼上。
血液緩緩滲透進去。
早晚念一次咒語,法術便能成功。
周玄心急如焚,一天時間幾乎除了吃飯便是呆在房中。
劉伯見狀也不感到奇怪,周玄原本就是性格怪異之人,別說呆在房中一天,就是十天也不足爲奇。
這兩天時間,周大治依然沒有回來。
劉伯估計這傢伙去逃難去了。
這種爛賭鬼得罪幾個大人物不奇怪,劉伯懶得管這些,他還巴不得周大治死在外面。
對於周大治死亡之事,周玄沒有再理會。
這種事情,在這個時代幾乎是民不舉官不究。
這種基本不和人來往、親戚沒有幾個的傢伙。
別說失蹤,就算被周玄殺了埋在後院,官府也不會主動找上門來。
夜幕降臨,天空漆黑如墨。
房間裡,紅燭光芒搖曳不定,室內忽明忽暗。
不知爲什麼,周玄總覺得這股氣氛有股陰森。
案子上擺放着一個雞蛋,邊緣包裹着一圈黃泥,其上鮮血已完全滲透進去。
周玄肅穆站立,閉上雙目,調整身心之後,緩緩吟唱出咒語。
發育羣生,天地威靈;吾奉敕令,養育成型……
呼……
一陣陰風襲來,大門悄無聲息打開。
紅燭騰地一聲滅掉。
咔嚓!
蛋殼緩緩破碎,一道黑光順着縫隙流露而出。
一隻雞蛋大小的黑色老鼠從中掉下。
老鼠迎風而長,瞬間變爲一隻成年耗子大小。
老鼠毛髮烏黑亮麗,眼睛發着綠光,爪子大概有兩釐米長,散發金屬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