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芝像是沒聽見文隱的話，根本就不作回答。
文隱深深看他一眼，轉身對白徐子道：“你輸了，下去吧。”
“是。”
白徐子心中驚魂未定。
剛剛如果不是文隱出面，他絕對重傷。
劍氣！
那可是劍氣啊！
雖然不如今虛凝聚那般凝實，但也是劍氣。
其威力，絕對不容小覷。
他輸給此人，絕對不冤。
只是心裡感到不甘心而已。
輸給一個仙門的弟子，他難以接受。
王仙芝也下去了，文隱沒有怎麼爲難他。
他下場，走到陳陽不遠處坐下。
賀雲和方行錘他肩膀：“厲害啊，那個白徐子，是六竅修士，這次的真人裡面，他差不多能排在前十。”
王仙芝笑道：“六竅也沒用，根本不是我對手。”
陳陽問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王仙芝神秘一笑：“這你就別管了，反正現在就是你和我打，都不一定打得過我。”
一旁劉元基揉着被林語踹的生疼的肚子，難得沒有開口說什麼。
他心裡太不爽了。
那個林語，和白徐子道行好像差不多。
結果王仙芝贏了，而且看樣子，文隱不阻止，他能把白徐子一劍劈飛。
而自己，卻被林語一腳踹飛了。
印象裡，王仙芝沒這麼強啊。
在穹山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引了幾十只妖，王仙芝也就比他多引幾隻而已。
他覺得自己和王仙芝，差距應該不大才是。
怎麼現在，突然就這麼厲害了？
又一個揹着我偷偷練劍的？
真是越想越不平衡。
陳陽見他不願說，也沒問。
不過對他說的這些話，絲毫不懷疑。
就憑他能將劍氣斬出來，在座的，真沒人敢打包票能贏他。
只憑這一點，王仙芝已經領先於他們一個層次了。
不過，陳陽覺得自己與他的差距並不大。
他現在偶爾也能將劍氣斬出來。
只是不穩定。
如果穩定住，還真有機會。
“茅山道場二月份修行名額，已經決出，過來領身份牌。”文隱說道。
衆人起身，排隊前去領取。
陳陽跟在後面排隊。
身份牌就是一塊木頭牌子，牌子上寫了茅山道場四個字。
牌子後面鐫刻了陣法，作用類似於防僞標誌。
王仙芝領身份牌時，文隱道：“你跟我過來。”
在一衆人的注視下，王仙芝被帶走了。
金圓站起來，說道：“下月一號，進入道場，現在，要下山的下山，要挑戰的挑戰。規矩和切磋一樣，不得故意傷人。”
衆人點頭應聲，表示明白。
陳陽回去坐下休息，望着林語等人。
等待他們來找自己麻煩。
他們沒有急不可耐立刻就跑上來。
名額剛到手，他們也得休息。
傍晚，大約五點鐘左右。
林語朝着陳陽走過來。
衆人目光全部聚焦在林語身上。
今天，林語只有這一次機會。
或者說，他們這羣真人，只有一次機會。
所以，林語絕對不能輸。
“林語，要不然，等等吧。”白徐子輕聲在他耳邊道。
“等？等什麼？”
“等小左回來。”
“小左……”
林語有一瞬間的猶豫，旋即搖頭：“如果他沒有破七竅呢？”
白徐子不說話了。
他們口中的小左，名爲左志祥。
一個修行天賦絕佳的道士。
同時，也很窮。
都說寒門再難出貴子。
左志祥卻用親身經歷，告訴世人，寒門依舊能出貴子。
他出生不顯，所處道觀比起龐鬆泉所在的青龍庵，好不到哪裡，甚至還要更加的破敗。
但就是這樣的道觀，卻培養出左志祥這樣一名真人。
與在場的大多數人一樣。
左志祥也是因爲替國家解決特殊事件之後，獲得冊封的真人之一。
只不過，他比更多的真人，要更具有含金量。
年僅三十一歲，已開六竅。
沒有人不承認他的天賦。
就算是高傲如陳無我，談及此人，也十分欣賞。
他們其實非常感謝那次特殊事件。
以他們這些普通的出身，以及在這個年紀並不是很凸顯的道行。
以及這個立功比賺錢還難的時代，想冊封真人，你總得有點過人的本領才行。
若沒有那次事件，他們這些普通道士，怎麼可能在如此年紀，就受封真人？
他們就是普通人。
不論白徐子，林語，亦或是陳無我，方青染，都是普通人。
若非普通人，他們何苦盯着那點補貼的錢不放？
這裡兩千多人，其中又有幾人出自三宮五觀？
他們若是都有天師府的出身，哪裡需要這麼做？
“玄陽真人，請賜教。”
林語走來，望着陳陽。
四周逐漸安靜，衆人望着他們。
一根心絃，隨之緊繃。
這一戰不可避免。
陳陽也不會拒絕。
他按住劍柄，緩慢起身。
向着開闊地帶走去。
二人退後，分開十米。
林語右手撫摸劍柄，說道：“津門市天尊閣弟子林語，六竅修士，請賜教。”
“陵山道院，陳玄陽，四竅修士，請。”
對方以同門禮相待，陳陽同樣迴應。
衆人都在關注這邊。
金圓等人也不例外。
他們對這一場切磋，並不抱太大希望。
林語的道行在這羣人之中，並不算弱。
六竅修士，放在哪裡，都能獨當一面。
但只論修行天賦，林語一般。
他靠的，是持之以恆的努力。
這些人之中，林語的年紀，也是最大的，44歲。
他深知，自己與其他人相比，優勢就是年紀。
弱勢，也是年紀。
別人若也到他這歲數，恐怕已經衝破七竅。
而他，這輩子都不一定有機會衝破七竅。
就算衝破七竅，也有極大可能，就此停留在無垢之境。
再想向上更進一步，難如登天。
陳陽今年21歲，已開七竅。
再給他二十年，莫說七竅，就是築基，也非不可能。
但是隻以眼前二人情況來看，陳陽可能不是林語的對手。
道行深淺或許不是判斷一個人真正實力最重要的點。
兩人相差兩竅，看上去也不是多麼巨大的差距。
但林語的優勢，在於他的道法、符篆，在於他拳腳功夫的浸淫。
不過他們也注意到，陳陽的劍法，似乎也不錯。
連續幾輪，都是一劍。
劍法嫺熟，行雲流水，毫無滯澀。
但他們心裡，還是更加傾向於林語。
畢竟，林語是一名老牌真人。
林語握劍，劍刃自劍鞘之中緩緩抽出，左手則快速取出一張符篆，一劍將其穿過，在劍上迅速一抹。
頓時，一道劍氣從長劍上綻放。
陳陽意外。
符篆還能這麼玩？
他這是將卓劍訣畫在符篆上，以符篆之力短暫的充當劍氣。
雖然與真正的劍氣相比，威力上要差一點，但畢竟是劍氣，能讓他的戰力提升數個層次。
“唰！”
林語沒打算給陳陽準備的時間，否則等他也取出符篆，亦或是施展請神術，糾纏下去，他會很艱難。
陳陽未動，而是將左手負在身後。
十米距離，轉瞬及至。
兩米時，陳陽握緊劍柄。
一呼~
一吸~
眼眸陡然一睜。
而後。
“嗡！”
劍出，寒光起。
一抹劍鋒直刺林語心口而去。
持劍而來的林語，忽然感覺，面前的陳陽，一下子變了一個人。
前一刻還是溫和的路人。
下一秒立刻變成了一頭下山猛虎。
氣質上強烈轉變所形成的劇烈衝突，讓他心神爲之一怔。
由攻轉守，擡劍橫擋身前。
劍鋒處在他劍上一點，力量很大，但不足以讓林語後退。
但林語還是後退好幾步。
他眼皮狂跳了幾下。
“好快的劍。”
他心中大驚。
自己的反應，他自認爲足夠快了。
可是，剛剛這一劍，他依舊差一點沒有能夠擋得住。
只差一點，劍鋒就要先他一步刺入自己的身體。
陳陽微笑看着他，口中卻是念念有詞。
“法咒！”
察覺到陳陽的動作，他總算明白，陳陽那隻左手爲何背在身後。
他在念咒捏訣。
他無法判斷陳陽唸的是什麼咒，捏的是什麼訣。
但絕對不簡單。
“唸咒不能動身？”
“否則剛剛他絕不會趁我退後時不動手。”
迅速判斷出這些微小的信息，林語再次主動出手。
陳陽非是不能動身，而是沒有這個必要。
林語劍法比他更加飄逸，更加靈活，具有多變性。
而他的劍法，除了直刺之外，其它方面毫無技巧可言。
“鏗鏘！”
“鐺！”
林語一次次不斷的攻擊，但每一次，陳陽只是簡單的刺劍。
除此之外，沒有一點多餘的攻擊。
甚至他幾次故意露出破綻，想要引陳陽上鉤，陳陽居然也無動於衷，像是沒有發現。
林語不知道他到底唸的什麼咒，但此刻已經過去幾十秒。
咒語越長，威力越大。
不能繼續等下去。
衆人看的呼吸都放緩，林語的劍，不同陳陽。
他的劍，飄逸自然，十分圓潤。
彷彿一件藝術品，值得好好欣賞。
觀賞性之外，威脅絲毫不減。
更是在符篆加持下，有劍氣顯出。
就是如此，陳陽居然還能擋得住，擋得十分輕鬆。
林語取出兩張符篆，手捏指決，直接將符篆丟向陳陽。
符篆迎風燃燒，化作兩團火球，左右包圍陳陽。
林語手下不停，又取出兩張符篆丟出去。
此乃靈獸符。
符篆飛出，立時化作了一虎一象，咆哮着跟在火球后面，撲向陳陽，空氣中都充斥着不安的因子。
“這靈獸符好凝練。”
“林語真人的畫符手段，真的厲害。”
“當然厲害，你要知道，很多真人，千里迢迢跑來，就爲了專門購買林語真人畫制的符篆。”
火球符飛來，陳陽劍鋒連點，輕鬆將其破開，冬日寒冷空氣一瞬升溫。
緊跟着兩隻靈獸撲來，林語也繞到側面，一劍直取陳陽腋下。
衆人看的期待，緊張。
他們將自己代入陳陽，若他們是陳陽，此刻該如何應付？
他們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無法應付。
左右有靈獸符，側面有林語。
除非他立刻撤掉法咒逃，否則斷然不可能解決。
他一旦逃，場上的優勢，將向林語傾斜。
到時候，勝負立分。
“這符，真不錯。”雲霄讚了一句。
再看陳陽，他又搖了搖頭。
“雷來。”
忽然，場上響起了一個輕輕地聲音。
聲音很輕，被掩蓋在虎象狂奔的暴躁聲音之中，衆人無法聽見。
此刻天際，有轟隆雷聲響起。
這卻瞞不住衆人。
他們紛紛擡頭，彷彿想到了什麼，臉色齊齊變了，看向陳陽。
就見陳陽手裡的骨劍連續對着兩隻靈獸點下，瞬間就有兩道雷電轟擊而下。
將這兩隻靈獸轟擊，化作虛無。
林語面色微變，身形卻不停。
他已看見，陳陽手中指決已經撤去，口中唸唸有詞的咒語也都沒了。
唸了這麼久的陽雷法咒，就引來兩道雷？
他心情莫名的感到一絲輕鬆。
“陳玄陽，你輸了。”林語大聲說道。
一劍已經刺來，但隨時可停。
“是嗎？”
陳陽對他一笑，左手突然張開，掌心之中，幾絲雷弧圍着手掌繚繞不休。
看見這一幕，林語瞳孔一縮，疾行的身體猛地一頓，強行停下，同時擡劍改刺爲劈。
他看着陳陽喊出雷來的口型，不斷在眼中世界放慢，心中充滿焦灼。
掌心雷？
怎麼可能？
他簡直無法理解。
衆人看着，原本佔據優勢的林語，突然停下。
看着陳陽手裡閃爍的雷霆，突然轟出的雷電，也是呆住。
掌心雷轟出。
林語強行一劍劈向掌心雷。
他整個人都在一瞬間狂顫不止。
頭髮都炸了起來。
一身道服到處散發着焦糊味，模樣狼狽不堪。
“呼~”
林語心有餘悸的吐出一口氣。
還好，活着。
這一記掌心雷看着可怕，但事實上，威力並不大。
他正慶幸時，陳陽說道：“還不認輸嗎？我剛剛留手了，不然這會兒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陳陽沒騙他。
他剛剛唸了一長串陽雷法咒，並非全是引雷。
否則就以他對道法的理解，根本不需要這麼長時間。
他是在爲掌心雷蓄勢。
若不是刻意留手，剛剛那一記掌心雷，就算劈不死他，也能讓他躺在地上起不來。
林語皺眉，幾秒後道：“我不能輸。”
陳陽也皺眉，語氣不善道：“你不能輸，我就能輸？”
“你以爲你很英雄？”
一股怒火突然就涌上心頭，他直接開罵道：“去你嗎的真人！”
“你聯合上千人，三番五次找我麻煩，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但你們什麼時候給我留過情面？”
“卓公眉來我道觀抓人，你們湊什麼熱鬧？”
“補貼的事情是我一個人弄出來的，你們居然拿道場名額要挾我？”
“我就問你一句，這補貼，你們有資格拿嗎？”
“別跟我談什麼你們有付出，你們那點付出，對得起一年幾個億的補貼？”
“缺錢缺資源，去抓邪修，去抓妖！”
“一年之前，我陳玄陽有什麼？”
“你看我拿過別人的錢修行嗎？”
“一年之後，我站在你面前，一樣跟你平起平坐，我能做到，你們就做不到？”
“還是你們命比我金貴？”
“啪！”
陳陽一腳重重踏在地上，指着解守郡，陳無我等人，怒聲道：“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你們敢搶他們的名額，有一個算一個，我讓你們躺着出茅山！”
“補貼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讓步，半步都不讓！”
“別以爲你們的威脅能奏效，我陳玄陽今天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不是陳玄陽！”
他抓着劍，怒視林語。
後者情緒同樣不平靜。
許久，他說道：“道不同，不相爲謀。”
而後，平舉長劍，直指陳陽：“再戰！”
“戰就戰，你找死，我成全你！”
陳陽提劍直接衝上去。
暴怒的像一頭髮狂的獅子。
金圓幾人皺眉。
雲霄擔憂道：“要不要攔一下？”
明一淡定的搖頭：“他有分寸。”
雲霄道：“真沒想到，林語竟然不是他對手。”
金圓未說話。
真論實力，林語不差。
他只是對陳陽的招數不甚瞭解。
若他知曉陳陽無需符篆咒語就能施展掌心雷，絕不會如此冒失。
但陳陽對他同樣不瞭解，臨場作戰因素繁多，他也不能說陳陽就不如林語。
“鏗！”
陳陽一劍斬了下去。
沒有劍氣，一劍斬在林語的劍上。
力量大到讓林語都吃驚。
劍氣被斬的潰散，他雙腳幾乎陷入土裡，身子都矮了幾分。
但他依舊死咬着牙。
“我看你能抗我幾劍！”
陳陽爆吼，再一劍劈下。
“噗！”
林語雙腳直接陷進土裡，一直沒到腳踝。
衆人看的心驚。
這力量，大的有點恐怖。
林語牙齦咬出血，趁陳陽收力時，立刻將雙腳從土裡拔出來，取出一張符篆直接拍在身上。
頓時，一身氣勢不再萎靡。
反而，在短短几秒之間，氣勢磅礴。
白徐子嗓音有些乾啞：“請神符。”
請神符與請神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請神符乃是事先畫好的符篆，且根據道行不同，所畫符篆的神力也不同。
如林語這般道行，所畫符篆，也只是土地、功曹一類神將。
“跟我玩符？”
察覺到他的變化，陳陽冷笑兩聲，擡手也取出一張黃符拍在肩頭。
瞬間氣勢暴漲。
白徐子倒吸一口涼氣：“請神符！”
請神符可不是一般人能畫製出來的。
也就是林語這般在制符一道上頗有造詣的人，換做其他人，畫一百次都不一定能夠成功一次。
所以一張請神符的價格，也近乎天價。
尤其是對他們這些未曾七竅全開的道士來說，請神符幾乎就等同於一條命。
看見陳陽也拍下一張請神符，林語眼皮子急跳。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
結果，陳陽絲毫不虛。
雲霄有些坐不住了：“金圓，看着一點，一會兒你攔一個，我攔一個。”
“嗯。”
金圓點點頭。
場面有點控制不住了。
遠處，樹上。
黃東庭向這邊看了一眼。
看向陳陽時，眼中有幾分欣賞。
而在七八十米之外的一棵大樹上，也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道士，盤膝坐在一根枝丫上。
膝蓋上，放着一隻巴掌大小的木頭盒子。
這盒子裡的東西，是宗慕華給他的。
必要時候，送給陳陽。
而看下方的情況，他覺得這木盒子，似乎沒什麼用武之地。
“鐺！”
骨劍在陳陽手裡根本就不像是劍，更像一把巨斧。
衆人看的嘴角抽搐。
陳陽抓住劍，力氣好像不是他的，瘋狂的劈砍。
兩人都拍了請神符的情況下，林語居然依舊被他壓着打。
林語手裡的劍，就一直是兩隻手抓着，攔在頭頂上，沒有放下來過。
陳陽一劍斬下，緊跟着身體一轉，順勢又一劍，都不需要回力。
林語簡直要吐血了，他從來就沒有被打的這麼憋屈過。
只能被動的接受，尋不到主動出劍的機會。
因爲陳陽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接下第七劍時，林語知道，不能繼續下去了。
要不然自己會變成地鼠，被他生生用劍砸死。
到時候他就出名了。
成爲第一個切磋的時候，被人用劍砸死的真人。
林語眼角餘光瞥向四處，看見陳無我等人一臉興奮，看見小張等人一臉悲愴。
他緊緊咬牙，眼看陳陽又是一劍砸下來，怒吼道：“給我滾開！”
他不擋了，大不了就是重傷，總比這麼憋屈好。
他是這些人的希望，不能輸！
“鐺！”
林語身形劇烈晃動，陳陽也晃了兩下，大口喘着氣，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額頭滾下來。
“我不會輸！”林語大吼一聲，沒有什麼章法可言的直接劈過去。
“來戰！”
陳陽也吼一聲。
兩人再度糾纏在一起。
衆人看的揪心。
金圓幾人已經站起來，隨時準備衝過去。
“噗！”
“噗！”
兩人的劍鋒錯開，相互捅了對方一劍。
陳陽有道服擋住，劍鋒沒能破開道服，但力道依舊透過道服撞在陳陽身上，讓陳陽有種被野豬拱了的感覺，心口都是一悶。
陳陽的劍則直接穿過他的肩膀，然後直接鬆開劍柄，雙手抓住他的肩膀，腦袋用力一砸。
“嘭！”
林語噔噔噔退了好幾步，腦袋發暈，眼冒金星。
陳陽擡腳對着他就踹，意識正混沌的林語被踹的翻在地上，陳陽直接騎在他身上，雙拳用力對着他的腦袋招呼。
林語根本起不來，腦袋上不斷挨着拳頭，要不是他意志堅定，早就被打昏了。
“玄陽。”金圓道：“夠了。”
聲音彷彿在陳陽耳邊炸開，讓他瞬間清醒冷靜。
他看着身下滿頭青紫的林語，已經完全動彈不了了，啐了一口血沫子，身子搖晃着站起來。
轉頭看一眼面色憤怒，卻無可奈何的衆人，陳陽笑一聲，拔出劍，掃過他們：“還有誰要挑戰我？”
沒人說話。
“要挑戰，趁早。我現在虛弱的很，隨便來一個，我就能倒下去。這種好機會，過了就沒有了。”
還是沒人說話。
陳陽擺明了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們絕對不會出手，才故意如此說的。
陳陽蹲下來，在林語身上摸索一陣，取出身份牌。
他拔出劍，剛要下場。
卻突然的。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通過空氣，向着這邊震盪而來。
就好似一顆核彈爆炸所產生的餘波。
四方樹木雜草，皆是受到波及，簌簌而動，彰顯着某種不平靜。
衆人尋着動靜看去。
那是茅山深處。
那片天際，有白鷺成羣飛過，有羣獸齊鳴，就好似，發生了什麼大事。
“天生異象？”
“開七竅，魚躍龍門！”
靈清眸光閃動，有些羨慕在其中：“不知道是哪位道友開了七竅。”
金圓微微頷首：“這股動靜，的確是魚躍龍門。”
他們之中，除了靈清之外，哪一位不是早已開七竅的人物。
即使是靈清，雖然沒開七竅，但對這種現象也不陌生。
“是小左！”
忽然有人大聲驚喜的喊道。
其他人紛紛激動。
“一定是小左。”
“小左就在山中衝竅，除了他，不會有第二人。”
“他果然衝破七竅了！”
一人用力握着拳頭，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白徐子卻皺眉不已。
即使開七竅又如何？
林語已敗。
小左就是來了，也不好動手。
“不過，也說不準。”
白徐子若有所思。
小左出身普通，這一路走來，能有今天的成就，與林語分不開。
沒有修行資源，他們每個人拿出一些給他，林語拿的最多。
第一次進山，林語主動帶着他。
就連他被冊封真人，也是林語帶着他去參加的那次事件。
沒有林語，小左同樣能達到今天的高度。
但可能要慢上幾年。
當然，林語幫他，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在同爲道門的份上幫他。
但也有一些私心。
他看見了小左的潛力，在他稍稍嶄露頭角時，就立刻給予幫助。
毫不客氣的說，小左是將林語當做兄長的。
白徐子望着躺在地上，一時半會爬不起來的林語。
若小左看見他這幅模樣，陳陽，恐怕逃不了一頓教訓。
“魚躍龍門？異象？”
陳陽望着那處方向，一羣白鷺而已，怎麼就成異象了？
他心中認爲的異象，至少也得是天地爲之變色，亦或龍鳳齊鳴。
就一羣白鷺，幾隻野獸嚎幾嗓子，就是異象了？
真兒戲啊。
陳陽剛要坐下，遠處，有動靜傳來。
似是有人在樹林之間狂奔，且人數不少，動靜非常之大。
衆人用力的望着那個方向，似乎想要穿過重重樹林，看清來者的身影。
他們眼神期待。
因爲，那個方向，就是剛剛那股動靜所在。
陳無我等人，來到陳陽身後站定。
偌大的地方，兩千多人，此刻鴉雀無聲，全部望着同一個方向。
“噔噔噔！”
動靜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衆人望眼欲穿。
“唰！”
高高的草叢羣向着兩邊排開，一道道龐大的身影，才能夠草叢後面出現。
這是一頭長五米，高兩米的白虎。
它身後，十多隻體型巨大的老虎，護法大陣一般排開。
而在這頭白虎背上，竟是坐着一個年輕的道士。
衆人看見這頭體型巨大的白虎，先是一驚。
繼而，看見虎背上的年輕道士，興奮喊道。
“小左！”
果然是小左。
真的是他。
“咦~”遠處樹冠上，黃東庭輕咦一聲，目光在白虎上緩緩打量。
這頭白虎，至少也是無垢境的大妖。
竟然捨得下身軀，供一個道士騎行。
他不由對那年輕道士多看了幾眼。
年輕道士從虎背上跳下來，微笑着對白虎稽首道：“多謝虎道友。”
“客氣。”
白虎口吐人言，對他微微點頭。
旋即，向場中走去，面向明一等人，低頭俯首：“參加諸位真人。”
“此番在山中察覺動靜，發現有道長衝竅，我特帶領族人爲道長護法，道長成功開竅，實乃賀事。”
明一道：“有勞虎道友。”
“應該的。”白虎人形站起，兩隻虎掌合抱，對着他微微躬身，然後轉身帶領一羣老虎迅速離去。
“小左……”
地上的林語，偏頭望着小左，有些艱難的喊道。
小左聽見熟悉的聲音，順着看去，見到林語此刻模樣時，笑容瞬間在臉上定格。
“林語大哥！”
他兩步便來到跟前，蹲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模樣悽慘的林語。
林語的傷勢並不重。
除了肩頭那一劍稍微重一點，其餘都是皮外傷。
只不過消耗嚴重，暫時無法起身罷了。
但就是這外表看上去，實在是太過嚴重，嚴重的讓人覺得，他下一秒就會死去。
“林語大哥，你…是誰打傷的你？”
“是他！”
一人指着陳陽，大聲道：“陳玄陽打傷的林語真人！”
陳陽冷笑。
這羣人是決定不要臉了。
陳陽也懶得解釋：“是我打傷的。”
小左沒有看他，抱起林語，面色陰沉的走下場，將林語安排好。
而後，望向陳陽。
他掃過陳無我等人，最後看向陳陽，語氣漠然道：“把所有名額拿出來。或者，我把你們一個一個打敗，親手把名額拿來。”
“選一樣。”
陳無我冷哼道：“你要戰，我跟你戰，開了七竅就目中無人，真以爲這裡沒人能治你？”
小左淡淡道：“至少，你們還不值得我多看一眼。”
陳無我氣急，卻不得不承認，他一個六竅修士，與左志祥之間的差距，的確很大。
但差距再大，他也不懼。
他按住劍柄，就要上前。
“回去。”
陳陽此時開口。
將陳無我攔住。
他微微擡首，看了一眼左志祥，說道：“一戰，定勝負。”
左志祥道：“你沒資格跟我定。”
陳陽道：“贏了我，他們的名額，我雙手奉上，明年之前，絕不進入道場修行。”
“輸了，把名額拿出來，未來一年不得參與江南道場的名額爭奪。”
方青染着急道：“玄陽！”
陳陽頭也不回的擡手。
道場名額而已，他就沒在乎過。
這裡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贏左志祥。
就算是他，也得賭一賭。
他不會拿補貼的事情做賭注，代價太大，他輸不起。
而名額，無所謂。
“好！”
左志祥一口應下。
“你，未開七竅。”
“我與你戰，是欺負你。”
左志祥卸下腰間佩劍，丟在腳下。
雙臂一擺，嚯嚯聲響，右手卓劍訣，一縷劍氣輕鬆凝聚。
“你刺林語大哥一劍，我不多討，也刺你一劍。”
“站在那裡，別動。”
左志祥年紀不過三十歲出頭，放在這裡，已經是極爲年輕的。
他言語之間，是七竅真人所獨有的自信。
他覺得陳陽所謂的一戰定勝負，已經是認輸。
“別動？”
陳陽輕笑兩聲，而後，身上略有些萎靡的氣息，突然之間，竟是正在以一種極爲不可思議的速度，恢復着。
這種變化太過明顯。
他臉上因爲消耗過大而微微泛白的臉色，都是瞬間變得紅潤了。
就是傻子都能發現。
“什麼情況？”
“他的身體狀態……怎麼回事？”
“請神符？”
衆人驚疑不定。
陳陽的請神符已經失效，也沒見他再拍一張。
而且，他的狀態雖好，卻又不如施展請神符後。
就連遠處兩棵大樹上的黃東庭，以及李玄機，都是目光疑惑的看了過來。
在衆人所看不見的長袖之中，陳陽的左手掌心，正握着一顆圓潤的珠子。
這是龍珠。
當初陳陽屠龍，衆人只想着龍血龍髓，卻忘記了龍珠。
因爲陳陽從來沒有向外人彰顯過龍珠的存在。
這顆龍珠，放在陳陽這裡，都快蒙上了一層灰。
得到龍珠至今，他只在屠龍之後用過一次。
無需特別的使用方法，只需要將龍珠握在掌心，不論消耗多大，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讓狀態恢復至巔峰。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陳陽在用過一次之後，就將它放起來，沒打算再用。
若是對此產生依賴，這對以後的修行，並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
而且，用的太多，日後再服用其他藥物時，也會出現吸收慢的情況。
這種事情看似尋常，可若是日後築基，影響則會非常大。
但是今天，現在，此刻。
他卻不得不用。
他得用這龍珠，強行衝竅。
遠處，大樹上的李玄機。
望着膝蓋上的木盒子，不禁苦笑一聲。
木盒之中，呈放着一顆丹藥。
這是宗慕華專門爲陳陽煉製的丹藥。
現在卻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盒子裡的是破竅丹。
破竅丹與開竅丹一字之差，效果天差地別。
開竅丹，服用之後，有一定機率開竅，也有一定機率開不了竅。
而破竅丹，則是強行破竅。
就算你是一個再垃圾的修士，服用破竅丹，丹藥之中所蘊含的藥力，也足以讓你破開一個竅門。
如今看來，陳陽似乎並不缺破竅丹這樣的丹藥。
短短片刻功夫，他整個人的狀態就已經恢復到了正常。
左志祥眉頭微蹙，他有些摸不透陳陽的底。
陳陽的名字，於他而言，如雷貫耳。
但對他的瞭解程度，僅限於幾點。
此人很有錢，不缺修行資源，性格暴躁，黑心。
其它不瞭解。
不缺修行資源，這一點一定是真的。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快速恢復的真氣與體力，但必然不是凡物。
“需要多久？用不用讓你休息一晚？”左志祥冷聲問道。
陳陽沒說話，突然右手鬆開，骨劍順勢落下，插在腳旁的泥土之中。
他身體忽然一震，內腑似有一道爆炸般的聲音響起。
繼而，陳陽剛紅潤的臉龐，忽然一白，鮮血從他七竅開始向外溢出。
衆人一愣。
“他在衝竅？”
“似乎……真的在衝竅。”
“他瘋了？四竅修士，就算衝竅，也不過五竅而已，怎能與小左相敵？”
方如明凝重道：“他不是衝第五竅，而是七竅重開。”
“七竅重開？這…不可能。”
衆人搖頭。
七竅重開，何其困難？
一萬人之中，不見得能有一人成功。
他們只聽說，前段時間有一名東山太虛宮的邪修，遇見道門真人時，一瞬開七竅，差點將那些道門真人都擊殺。
“胡鬧！”雲霄有些生氣：“簡直就是胡鬧，這種時候，衝什麼竅！”
金圓看向明一：“出面吧，再鬧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衝竅成功還好。
若是不成功，陳陽不知道要受到怎樣的傷勢。
明一剛要開口，靈清道：“等等吧，以我對玄陽真人的瞭解，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金圓蹙眉，靈清又道：“今天他所代表的，是我們江南道門。他贏了林語，我們沒有出面。現在左志祥挑戰他，他也應戰，這種時候出面阻止，叫其他人如何看我江南道門？”
“讓他衝竅。”文隱說道。
明一搖搖頭，沒有說話。
這種情況，他們的確不好出面。
“嗡~”
他們談話之間，陳陽身上的氣勢，突然暴漲。
金圓等人一愣。
雲霄也是一愕，旋即陰陽怪氣的看向靈清：“你說的對，他怎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呢？”
靈清笑容僵硬，附和着點頭。
剛剛，陳陽竟是衝破了一竅。
莫說他們，白徐子等人，也是一臉震驚。
心中的震驚無法言喻。
這般情況下，他竟然還能衝竅成功！
“五竅了……”
陳無我緊緊握着拳，緊張的望着陳陽。
他知道，陳陽完全沒有必要現在衝竅。
但面對左志祥，他若不衝竅，勝算渺茫。
就算他不主動提出這一戰，他們他們手中已經拿到的道場名額，也會很快落入白徐子等人手中。
他完全可以避免這一戰，但他依舊選擇主動扛下。
“小左，動手！”
下方不知是誰，忽然喊了這麼一句。
白徐子等人皺眉，向那聲音方向看去。
陳陽正在衝竅。
哪怕他們此刻已經開始。
但對方衝竅，這時出手，無疑會打斷對方，更是會讓對方身負重傷。
嚴重的，甚至會傷到根本。
左志祥目光漠然的望向那個方向。
他想勝陳陽，就要勝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如此低劣手段，他不屑。
“唰！”
左志祥忽然一步上前，擡起手中劍，圍繞陳陽身周半米，在地上劃出一道圈。
而後看向衆人，說道：“衝竅之前，我不動手。”
“他若能衝竅成功，我再與他戰。”
“他若失敗……”左志祥望向陳無我等人：“名額，自動奉上。”
陳無我幾人鬆了一口氣。
他們真怕左志祥突然出手打斷。
名額是小，身體爲大。
“嗡！”
他話音剛剛落下，陳陽身上的氣勢，再度暴漲。
“六竅了！”
“已經衝擊六竅！”
“魚躍龍門……他…真能衝開？”
衆人心思各異。
“嗡嗡嗡~”
突然，陳陽腳下插着的骨劍，此刻毫無徵兆的，微微顫動而起。
突然發生的情況，讓衆人一臉茫然不解。
“唰！”
骨劍拔地而起，在衆人注視下，沖天而去。
同一時刻。
東方元符宮的老子青銅神像，有一道金光綻放，宛如一輪耀陽，幾位炫目，令人雙眼都難以直視。
一時間，衆人皆是震撼的張開嘴巴。
一雙雙目光，有些吃力的，落向陳陽。
於此時，陳陽緊閉雙眼，悠然睜開。
他的身上，一股磅礴之勢，如浩瀚雲海。
“吼！”
一道似虎似狼的嘯聲，從空空天際響徹。
聲未落，天際忽現一道虛幻而龐大的身影。
那是……
“龍！”
骨劍化龍。
老子金身顯聖。
這一日，陳陽魚躍龍門，邁入七竅之境。
……
……
……
【此章未修改，寫的太晚了，晚點修改，很多地方寫的太粗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