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鎮當下而謀往後

一念至此,邱言的心思也就有了變化。

“我此來的目的,本來是要速戰速決,如今過去的時間算不上久,但中途發生了不少意外,這個目的終究未能實現,這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爲這次面對的對手,與我戰力相當,而算上背景和人手,其實比我還要高上不少。”

邱言在抵達之初,交手之前,還謀劃着要速戰速決,但真正交手之後,對方的神通也算是層出不窮,早就打破了邱言的謀劃。

這也讓邱言意識到,對付這樣的敵人,單純的謀劃,戰前的推演,並不保險。

“如此看來,下次再面對這般敵人,不能單純靠着自身的力量去推算,更不能從觀察到的因素與過往的經驗,作爲判斷的依據,應該儘可能的在大環境進行佈局,畢竟這單純靠着自身去謀劃,已經算是下棋了,以星君之位格,下棋的資格並不牢固,應當從棋盤本身入手……”

這樣想着,一個想法漸漸在他的心中成型,隨後邱言的注意力一轉,重新匯聚到在周圍飛馳的一道道身影上面。

劍光在四周閃爍,就見那六尊星君飛天遁地般的反覆盤旋,在躲閃和阻礙一道道劍光。

以這些星君的戰力,一招出手,便是將那劍光破碎,也算不上難事,可是劍光連綿不絕,一柄長劍破碎,跟着就有兩柄、三柄圍攏過來,彷彿無窮無盡,而那每一道劍光中所蘊含的力量,雖不算致命,卻也不能讓星君無視。

況且,若是一個不小心,在挪移的時候被劍光包圍,那層層疊疊的劍光衝擊過去,接連爆炸,其中迸發出來的戰力,就算是星君也要損失慘重!

不過,他們仗着各自神通,終究還是可以抵擋一陣的,並且能夠看得出來,那天府星君等人,還在試圖着反擊,所以在挪移的時候,一直是衝着邱言過去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漫天的劍光,不光對星君們而言是威脅,就算是對星空而言,也是巨大的負擔,哪怕劍光深處蘊含着的是萬民之力,內斂而平和,但數目巨大,又有神通和秩序之力指引,是以周遭的空間都有了明顯的破碎跡象。

這樣的空間破碎,更是影響到了背後的虛空,使得那虛空同樣波動不休,其潛伏其中。

是以六尊星君都能遙遙感應到其中的兇險,並不以身涉險,無形之中,也就將那退路捨棄了,暫時無法離開這一片星域。

“這來自東華的星君,到底是什麼來頭?南天仙府都能被他逼退?這樣的戰力,就算在星君中也足以稱得上是頂尖,爲何從前不見半點名望?”

輾轉騰挪與反抗中,六尊星君並未停止交流,那天相星君因爲距離和位置的關係,對仙府與光輝長河回捲的情景,看的最爲清楚,這心裡的震撼也是最爲強烈的。

而今,看着那一道道劍光聚集起來,旋轉沸騰,宛如一條條飛龍,當空絞殺,將他們這六尊星君給逼得毫無立足之地,自是越發感慨。

“這尊星君兇悍到這等地步,一人獨鬥我等六尊星君,又將本體的吐息和法寶逼退,如此手段,依我看就算是在天庭中也十分少見,還是不要與他糾纏,儘快離開吧!”

出乎意料的是,平日裡戰意最爲濃烈的七殺星君,如今卻是說出了這麼一番言論,開始勸慰,其他幾尊星君離去。

此言一出,其他幾尊星君權衡利弊,這交戰的念頭也動搖起來,登時就體現在外在散發的神念之上,透過那一道道劍光,被邱言第一時間得知。

“想走?”邱言眼睛一眯,露出笑容,“可惜已經晚了,我那東遊記中還缺幾名護法功曹,正好用諸位抵上,只是在這之前,爲了防止你們背後的本體降臨,還需要借諸位之力,將這一灘水攪動的更加渾濁纔是……”

隨着邱言這道念頭落下,他的手上再次生出動作,幾下動盪,便有諸多投影浮現出來,其中大部分都是人道景象,有武將、有書生、有匠人、有獵戶,各自都有不同性質,揮舞着不同的器械,說着不同的話語,衝擊過去。

這一招則是邱言剛剛領悟的神通,是一種投影其他幾身的神通法門,這其實便是他在利用黑煞,解析了長虹之陣,然後順着聯繫,從六尊星君的存在本身,得到了啓示,然後模仿六神背後天君的手段,投影出來的,並非是化身、分身,只得皮毛。

之前與六神分別交戰的幾道身影,除了那神靈身本身之外,餘下的諸多身形其實都是將其他己身的一部分投影過來,藉助黑煞之力與神力凝結而成的。

不過,在這其中卻有一個例外,正是那一縷心魔投影,這投影乃是藉助心魔身而成,但真正投影過來,邱言才發現異常,因爲距離、空間、時間上的差異和隔閡,這投影過來的一縷心魔之影,固然還受控制,但隱隱卻又有超出掌控的跡象。

好在,隨後那天府星君就調動神念,將那一縷心魔痕跡破滅、封印,沒有令這一縷投影再次演化。

不過,此事也給邱言一些啓發,但戰場之上尚無時間細細探究,只是隱約之間,他似乎看到了心魔傳播、壯大的本源所在。

卻說那六神再次與邱言的幾身投影交上了手,可這次不比剛纔,剛纔的情況,乃是六尊星君佔據主動,並且佈下陣勢,同時吸納萬民霧氣,可謂從容,而今這局面早就翻轉,劍光陣陣,連綿不絕,都受邱言意志操控。

這些萬民霧氣,其來歷與銀孝娥有着關聯,是以銀孝娥的意志可以勉強維持,而今被她推動着與邱言相合,又被邱言的手段凝結成一柄柄人道之劍,論控制力比之萬民霧氣還要簡單,劍光中包含邱言之念,和邱言幾身分化的投影相得益彰。

幾息之後,這些個星君招架起來,就已經頗爲狼狽了,但到底是經過風浪的頂尖神靈,越是在危機時刻,他們越是能冷靜下來,並且彼此之間雖然不再以神念交流,但冥冥之中卻有一種模糊而不清晰的關聯之法,相互溝通。

很快,透過六尊神靈各自的感知,他們就總結出了這有如海浪般不斷變化的無數劍光,隱約以一種陣勢的形態在運行着。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那領兵的將領,在運轉士兵的時候,也不可能事無鉅細,所有命令都下達到具體的某一個士兵的身上,而是透過整個指揮系統,利用平日裡訓練時有針對性的操練,來達成軍事目標,這其實也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與平常軍隊的區別。

這種操練,在戰術素養方面的灌輸,遇到事情時的應對之法,其實就是陣法的雛形,也是軍陣的來歷,而眼下,邱言所操控的諸多長劍光輝,其實就等於是一名名兵卒,他的意志灌注其中,也必須依照某種章法,才能將長劍的威力榨取出來,同時不讓它們相互干擾。

這就是秩序的體現!

不過,任何事物一旦有了秩序,就會生出規律,有了規律,對掌握規律變化的人而言,就能尋得漏洞。

所以,這六尊神靈很快就透過冥冥感應,勉強的得知了彼此的位置,並且共享了部分信息,這部分信息,正是有關於劍陣中的漏洞。

於是,幾息之後,六道神軀急速變化,各自朝着一個方向衝刺,沿途的諸多劍光,立刻被撞擊的支離破碎,朝着四方彈射出去!

不過,這種彈射看似平常,其實彼此間有着聯繫,在碰撞與碰撞之間,產生了聯動作用,打破了劍光之間的秩序、和睦,讓劍陣出現了片刻的縫隙!

這道縫隙,正是他們所需要的,於是六尊星君並不遲疑,盡數朝着漏洞疾馳過去!

遠處,邱言表情不變,只是將手一揮,就有更多劍光蔓延過去,頃刻間堵上了漏洞,將那天同星君給拘住,而後狠狠炸裂,把個神軀給炸的粉碎,餘下的一點核心符篆,直接就被鎮壓下去!

不過,餘下五名星君卻在鎮壓之前,便穿出劍陣,朝着一個方向飛馳過去——

好不容易脫離了圍剿,他們慌忙之下,哪裡還能辨認路途。

“終於算是發現其中的規律了,比我預料的還要晚上許多,可見這幾尊星君,平日裡對人道變遷,已經沒有多少關注了……”

看着五道急速離開的身影,邱言並未焦急,反而是搖搖頭,擡手一招,便將鎮壓了的天同星君拿住,然後駕馭萬千劍光,追擊出去,頃刻間,這諸多景象,居然就消失在星空遠方。

“怎麼大好局面,還能讓那些星君逃走!”

原地,沙雲等武將神靈卻是捶胸跌足,滿臉遺憾,“該不會是這位星君,掌握了主動之後,輕敵了吧。”

銀孝娥皺眉不語,倒是那青衫男子搖頭道:“未必是輕敵,有道是圍城必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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