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命天尊那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悔恨之色。
這些年來，他真的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後悔自己當年做出的那些事情，後悔因爲自己的一時貪念，傷透了女兒的心。
而看着封命天尊的樣子，姜雲沉默無語。
雖然對於封命天尊的所作所爲，他也是看不慣，但不管他認不認對方，對方都是自己的外公。
身爲晚輩，他沒有資格去責怪他的長輩，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重重的嘆了口氣之後，封命天尊才接着往下說道：“那時的我，真的是鬼迷心竅，連基本的理智都已經喪失了。”
“其實，在我將你母親嫁給你父親之後，不管是你父母，還是我這封命天，都已經是陷入了危險之中。”
聽到這句話，姜雲先是一愣，但緊接着便明白過來。
父親的強大讓九大天尊都極爲忌憚，而封命天尊又是九人之中實力最強的。
父親和母親的結合，等於就是最強大的兩位大天尊的聯手，強強合作！
這種情況之下，自然會引起其他八位大天尊，甚至是巡天使者的忌憚。
封命天尊接着道：“你應該已經想到了，可惜那時的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
“好在，你的父親想到了，就在我打了你母親一掌之後，你父親獨自一人來到了我這裡，將這件事告訴了我。”
“他說，他並不擔心其他八位天尊的威脅，因爲他有退路。”
“可我不同，我封命天上下有數十萬族人，就算我能逃走，但是大部分的封命族人肯定會被殺。”
“因此，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準備只要八大天尊一有動手之心，就斬斷你母親的所有緣法，徹底斷絕你母親和一切的關係！”
“只有所有人都忘記了你母親是誰，忘記了她是我的女兒，才能避免八大天尊的聯合，避免我封命天遭遇沒頂之災。”
聽到這裡，姜雲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自己的推測是對的，母親的緣法，後來果然被斬斷了。
只是自己沒有想到，斬斷母親緣法之人，竟然會是自己的父親。
“那一天，你父親跟我聊了很多，聊了很久。”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我終於意識到了我以前做的事情有多混蛋。”
“從那之後，你父親也經常會來我這裡，但你母親卻一次也沒有來過。”
“原本你父親是想將我和你母親間的緣法也徹底斬斷，但是我沒有同意。”
“我已經對不起你的母親，又如何能夠徹底忘記了她的存在。”
“但你父親卻一再堅持。”
“因爲萬一其餘八大天尊還是不肯善罷甘休，聯合巡天使者對他出手的話，他擔心我會忍不住去出手相救。”
“那樣的話，我封命一脈仍然還是會有覆滅的危險。”
“最終，我們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我將和你母親間的緣法暫時封印起來。”
“如果一直無事，那麼有朝一日，你父親會帶着你母親來，幫我解開封印。”
“如果真的出了事，那等到你父親不在諸天集域之後，我再自行解開這封印。”
封命天尊再次嘆了口氣道：“後面的事，你應該已經都知道了。”
姜雲的確都知道了。
父親斬斷了母親的緣法，保住了封命一脈，也讓封命天尊暫時忘記了和母親間的關係。
因此，後來父親相助靈古域，被諸天集域視爲叛徒之時，纔有了九大天尊聯手攻打之事。
等到父親母親從諸天集域離開之後，封命天尊也自行解開了封印，重新記起了一切。
這就是爲什麼，如今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母親的事情，但唯獨封命天尊依然知曉的原因。
封命天尊忽然道：“對了，除了你母親之外，你舅舅的緣法也同樣被你父親斬斷了。”
“你應該見過你舅舅了，當初我後悔之後，爲了贖罪，特意將他派到了你父親的身邊，幫你父親做點事情，順便哄哄你母親。”
“後來，他和你是一起失蹤的，我想他應該始終和你在一起吧，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只知道他還活着！”
姜雲心中一動，沒有打斷封命天尊的話，而是任由他繼續說下去。
“總之，在你父母消失之後，所有人都在尋找他們和你的下落，我也無需避諱，同樣在尋找。”
“尤其是第一下域。”封命天尊看着姜雲道：“你知道什麼是第一下域嗎？”
姜雲點了點頭。
封命天尊也沒有問姜雲是如何知道的，接着道：“我派出了一具分身進入了第一下域，結果因爲因果老人坐鎮那裡，使得我那具分身也沒有派上什麼用處。”
“當你在靈古域嶄露頭角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份，但是我仍然只能裝作不知道。”
姜雲搖了搖頭道：“我的事就不用說了。”
對於封命天尊不幫自己，姜雲也已經知道原因了。
當年九大天尊，他都要有所顧忌，如今十三位大天尊，如果他站出來保自己，告訴別人自己是他的外孫，那封命天滅亡的更快！
看到姜雲不想聽，封命天尊苦笑着道：“我知道，不管我有什麼理由，都的確是對不住你。”
“雖然你現在有了因果老人給你撐腰，但是孩子，我希望你能給我個彌補的機會，希望你能不再記恨於我！”
“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也會答應你的！”
姜雲再次搖頭道：“我不需要你彌補什麼，我也並不恨你，在對我的態度上，你做了該做的事情。”
“雖然我是你的……但封命一脈的所有族人，同樣和你血脈相連，不應該爲了救我一個人，而連累他們。”
“你對不起的只有我的母親，所以，現在我仍然不會喊你。”
“等到什麼時候，如果我能找到母親，當她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之後，還能原諒你的話，那時，我纔會認你！”
封命天尊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之色，但還是笑着點點頭道：“好，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隨着這句話的說完，兩人都是陷入了沉默，似乎誰也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了。
還是姜雲開口道：“我還想問一下，道無名，或者說封無命的事情！”
封命天尊微微一怔後面露恍然之色道：“你舅舅怎麼了？”
“我父親在最後一戰的時候，之所以不是你們的對手，除了因爲抽走了十分之一的力量藏於我魂中用來保護我之外，他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好像，他就是被人慢慢下毒一樣，將他的修爲一點點的封印了起來。”
“我懷疑，是封無命下的手！”
一聽這話，封命天尊的面色頓時大變道：“不會吧，無命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姜雲看着他道：“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但如果有人能夠做到的話，那就只能是他！”
封命天尊沉默了片刻，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慘然的笑容道：“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封印你父親的修爲，但是我曾經跟他提過，等我不在了之後，讓你父親來執掌封命天！”
姜雲眼中閃過了一道寒光，終於找到道無名陷害自己父親的理由了！
“但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你父親在我們那麼多人的圍攻之下，又要保護你母親，實力不濟也是正常之事。”
姜雲平靜的道：“這件事，我自然會再找我父親確認的！”
兩人又沉默了片刻後，姜雲接着道：“對了，這次我來見你，其實是另有其他的事情。”
封命天尊收斂了下心神道：“我聽紅塵說了，是關於域外之事。”
“不錯，你也是採寶人？”
封命天尊搖搖頭道：“不是我，是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