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的消息很快傳回人間界。
而等待多時的餘閒似乎早有所料，朝一旁的祖鳳笑道：
“我一直在想我都將靈界搬空了，人族菁華盡入人間，那些個真靈始祖，除了不願意挪窩的和窮鬼，大多都選擇來了人間界，人祖該如何在一副爛攤子裡組織到足夠的力量。
如果自己培養的話，又怎麼來得及。
沒想到他居然選擇了蠻獸一族，居然還成功了。
倒是有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前些年，我嘗試過蠻獸本土化，但這些蠻獸與靈界深度綁定，尤其是那些堪比真靈的蠻獸始祖，除非我親自出手，否則其他人的欺天術根本不能掩藏它們的氣息，無法出得靈界。
而且一旦離開靈界，它們身上的血脈就會迅速枯竭，最後淪爲普通的野獸，甚至會被自己身上的重量給活活壓死。
似乎它們只能適應靈界的環境。
現在看來，這蠻獸一族竟是人祖留下的後手。
他對靈界的影響力超過我的預料，總算有些對手的味道了。
若是連我一下都擋不住，未免太過無趣。
不過有一點我沒想明白，靈界一族的九之極數的詛咒爲何不對蠻獸生效。
之前我見蠻獸與靈界天道綁定如此之深，身上還有殘留的天道意志的碎片力量，還以爲它們是曾經受到靈界天道詛咒的一族，這才失了智慧，空有力量。
現在人祖出手，蠻獸一族的始祖真靈的數量早已超過九之極數，但依舊好生生的。
莫非外表不同就不算一族，他們分明擁有相同的血脈力量？
還是說九之極數是個巨大的騙局？畢竟這玩意代代相傳，誰也沒驗證過真假。”
聽到餘閒不去考慮如何遏制人祖之勢，反而還有閒功夫關心這些旁枝末節的事情，祖鳳翻了個白眼，提醒道：
“你想要人祖與靈界天道相爭，自己漁翁得利，就不怕養虎爲患，讓人祖真的吞了靈界，然後再來吃了你的人間界？
到時候你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看你還怎麼笑得出來。
現在還有閒心考慮這些問題，看來是一點都不着急。”
“我感覺這問題挺重要的。”
餘閒感慨道：
“如果是個騙局倒還好，但我就怕不是個騙局。因爲這就衍生出了一個問題，那九之極數的詛咒到底是天道所爲，還是人祖所爲？
否則爲何獨獨蠻獸一族例外。
你能夠做到影響靈界天道，向靈界萬族施加影響嗎？
話說鳳凰一族，擁有涅槃重生的血脈天賦，理論上不死不滅，怎麼到現在都沒有湊夠九大真靈？否則此刻便能爲我解惑一二。”
祖鳳被餘閒的分析影響，不由得也思考起來。
“其實鳳凰一族也曾輝煌過，那還是第一個量劫之時，那時人祖妖祖都沒有出現，我和祖龍應天而生。鳳凰一族，真龍一族便是天地主角，數量早就超過九數，但從未有九之極數的詛咒。
直到量劫到來，龍鳳隕落。
我和祖龍各自庇護一部分血脈流傳下一量劫，便陷入沉睡。
待到我們醒來之後，妖祖已然崛起，金烏一族成爲妖中王族，統攝萬妖，龍鳳二族淪爲配角。
但金烏一族同樣沒有擋得住量劫。
再下一個量劫便是人祖崛起了，人族成爲天地主角，萬尊來朝，聲勢浩大。
我記得當時我和祖龍，妖祖都是提前甦醒了，因爲人祖佈下萬仙誅天陣，以萬餘道尊爲陣，企圖逆天斬道，使得量劫提前到來。
最終時刻，我和祖龍同靈界天道合一，不得不爲護天道而戰。
那一戰打得天昏地暗。
人祖十分強勢，生生打爆了我和祖龍的合道真身，三大合道只留下妖祖同人祖相戰。
不過最後人祖還是失敗了，不得不合道靈界。
自此進入靈界的第四量劫，也就是現在這一量劫，
其實此一量劫還留着鳳凰一族都讓我意外。
當年我提前陷入沉睡，還以爲鳳凰一族沒有我的庇護，會被量劫所滅呢。
想來是當年逆天一戰，使得天道發現了一族壯大非是善事，所以在這一量劫便補上了九之極數的天道詛咒，倒也可以理解。”
餘閒一愣：“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以前怎麼沒說？”
祖鳳理所當然道：“可是你也沒問啊，再者說這種被人打爆了的黑歷史，很值得拿出來說嘛。”
餘閒：“……”
說得很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他在無語的同時，也陷入頭腦風暴之中。
不對勁，很不對勁！
如果未來的“自己”沒有騙他的話，人祖早在靈界初開之時便來了。
可是爲何要等到第三量劫纔會正式現身。
人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佈局的。
關鍵是人祖沒有合道庇護，如何能夠安然度過量劫，直到第三量劫纔會合道。
還有最關鍵的，這傢伙沒有合道，憑什麼活得這麼長？
餘閒想了半晌，一個模糊的答案緩緩浮現出來。
掛！
有掛！
人祖身上必定有掛！
只有外掛的力量才能讓人祖無視客觀規律，成爲和他一樣的變數。
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
人祖的掛大概率是個低檔金手指，不涉及到大道之力，不然的話，都快四個量劫過去了，他還在靈界打轉，早該打爆一切，走向真正的宇宙星空，制霸乾坤。
餘閒此刻總算認可了人祖作爲博弈一方的資格。
人祖，靈界天道，自己。
最終勝者必然從這三方中產生。
最多最多再加一個未來的“自己”。
至於祖龍，祖鳳，妖祖三位合道。
妖祖大概率是人祖的棋子，乃至於分身也不一定。
畢竟化身真靈的秘術還是人祖流傳出來的呢。
沒道理他自己不會。
而且大概率流傳出來的還是丐版。
另一個佐證，就是之前祖龍被妖祖背刺，掩護人祖行事。
祖龍慘遭背刺，合道真身化作世界養料，已經提前喪失資格。
祖鳳幾斤幾兩沒人比他更清楚。
不行就是不行。
話說這些先天而生的神聖，雖然下限極高，但或許也正是走得太過順利，導致他們缺掉了一部分很重要的東西。
那就是真正的敬畏之心。
“你不會被嚇着了吧。”
祖鳳見餘閒一直不說話，有些擔心，但又傲嬌的不願直接表達。
“看在你這些年供我參悟大道的份上，真到了那時，我舍了靈界天道，陪你賭上一把，總不會讓你孤軍奮戰。”
餘閒反應過來，聳了聳肩，一臉豁達道：
“輸了就是輸了，那是人家棋高一着，輸了這人間便是。”
“不過你真願意陪我做一對苦命鴛鴦，到時候咱們相擁而亡，定是十分悽美。”他最後時刻藉助外掛之力跳出黑棺宇宙跑路，是他的底牌和秘密。
也是他敢與人祖和靈界天道較量的底氣。
如果一件事失敗的代價是他無法承受的，那他從一開始就不會選擇去做這件事。
不過俗語有言，事以密成。
他不會因爲一時感動，就將自己的底牌交出來。
那和把槍交到別人手上有什麼區別。
而且祖鳳一直想要探索黑棺宇宙的邊界，爲此付出了許多努力，目的就是想要跳出這個宇宙。
鬼知道她知道後，會不會神經搭錯，突發奇想，順水推舟的幫人祖背刺他一回，就爲了逼他帶她一起跑路。
聞言，祖鳳哼了一聲：“我能涅槃重生，你死了，我還能活得好好的。”
不過她也知道，靈界之光照耀虛空宇宙。
人祖若真的得了靈界和人間界，她跑到哪裡去，都逃脫不了人祖的耳目。
涅槃重生也保不得她的性命。
餘閒就更不用說了。
人間界是他的大道根基，沒了人間界，與生死道消沒什麼區別。
見祖鳳言不由衷的樣子，餘閒心想這傢伙在人間待得久了，身上倒是多了幾分人味。
他不由大笑起來，捏了捏祖鳳的臉蛋，眼中多了幾分真誠。
“沒想到你對我還有幾分情義，看來這些年的辛苦倒不算白費功夫。你放心，靈界天道沒那麼簡單，若不是這樣，我早就趁着其他合道沉睡之時對靈界出手。
何必等到人祖出世，白白爲他做了嫁衣。
他想要靈界，給他就是。
我們在人間界穩坐釣魚臺，將祖龍煉化，且看靈界天道的反應。
量劫提前到來，急的是虛假的靈界合道仙尊，可不是我這個與大道相合的真正合道仙尊。”
祖鳳被不小心誤傷，卻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纔是快刀。
她的確有點急。
就聽得餘閒道：“但是人祖想要這麼輕易得到靈界，卻又不能讓他如願，鳳歌，得麻煩你去靈界一趟，給他拖拖後腿，順便將大同會留在靈界的力量轉移回來。”
祖鳳一直想做點什麼，但又礙於餘閒的態度，擔心自己冒然動作影響他的計劃。
此刻聽到餘閒准許，她心中高興，面上卻是故作不爽道：
“你都沒領教過人祖的手段，要不是我現在實力有所長進，去了也是被他打爆的下場，你是不是一點都擔心我的安全？”
餘閒雙手扯住祖鳳的臉蛋，使勁的揉了揉。
“鳳歌，你現在的模樣真像一隻傲嬌的小鳳凰，卻是越來越讓人喜歡了。你的安全我自然在乎，但我也相信你的實力，如果真的不小心出了意外……”
餘閒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
“不要在乎其他人，喚我一聲，我便會到你身邊來。”
祖鳳不爽地排開餘閒的手，轉身欲走。
“你不會真把我當小孩來哄了吧，讓開點，我得去靈界了。”
“小心。”
“知道了，真煩，跟個囉嗦的小老頭一樣。”
祖鳳背對着餘閒的嘴角一勾，念頭一動，真身變幻，便已到了靈界。
她與靈界天道相合，力量可以傳送到靈界之光照耀的每一處地方，一個念頭便能橫跨星河。
距離在合道眼中，早已失去了意義。
“人祖，我們是時候算算當年的賬了。”
祖鳳臉上嬌羞的緋色消失，漸漸冷漠，一道鳳凰虛影在靈界上空劃過，力量顯耀八方。
她不僅是要和人祖算算賬，也是爲了試探人祖虛實，給餘閒提供更多的信息。
……
此刻的人祖在幹什麼。
這是一座極具科幻色彩的實驗室。
人祖身穿白大褂，帶着一副無框眼鏡，極具研究員的氣質特色，正一絲不苟地對着一塊虛擬大屏操作着什麼。
這是人祖從人間界帶回來的技術。
沒道理去了人間界一趟，什麼特產都不帶回來。
這靈能科技便是他帶回來的特產。
靈界和人間界的規則相合，靈能科技拿來便能用。
“有了人間界的技術積累，配合我的先天靈寶河圖洛書，演算速率足足提高了三成，這一趟人間之行一點都不虧。可惜不能拿到人間界最高的科技結晶，若是再得到那座據說灌注了天道力量的無量超算。
或許這一次真的能夠實現百分之百的模擬。”
就見虛擬大屏上，
一道道數據如瀑布般不斷刷屏。
人祖將從昊天道尊那裡得到的資料全都輸入機器之中。
一本形似龜甲製造而成的古老書籍緩緩翻開，一個虛擬的世界就這般神奇出現。
很快，死寂的世界出現一抹生機，一個個虛擬小人出現在世界之種。
而後世界快速演化起來。
人祖心神與世界相連，面色不斷變化，似乎也在同步經歷世界中的一切。
直到轟的一聲。
虛擬世界驟然一黑，陷入死寂。
人祖緩緩回過神來，卻不怎麼失望，反而露出一絲興奮之色。
“雖然還差了一點，但相比於之前的毫無進展，已經很接近成功了。或許下一次，我就能真正分析出天道的完全組成。四個量劫的數據積累，我一定會成功。”
他將龜甲書籍合上，上面的光芒稍顯黯淡。
“下一次模擬，又得等一段時間了。”
人祖撫摸着這本被他命名爲河圖洛書的龜甲書籍，暗暗道。
穿越哪能不帶掛。
這就是他的外掛，一個超級計算機，不過後來被他與一道靈界初生之時的大道本源融合，煉製出了這本河圖洛書，擁有演算天道的力量。
他就是憑此一次次度過危機，成功走至今日。
但器有極限，這河圖洛書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天道完美模擬。
他只能將自己積累的資料數據一次次餵給它吃，企圖突破極限，完美模擬天道，讓他找到十足把握對付靈界天道的辦法。
之前那些獻祭天道，捕捉天道，改變天意的辦法，都是他通過河圖洛書衍化出來的半成品，交給了昊天童子，企圖通過一個量劫的積累來完善秘術。
但效果並沒有他想要的那麼突出。
但他並不着急。
如今的狀況比他想要的好上很多了，他有足夠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