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請問你是……”
“伊娃?格林。”女孩扶了扶眼睛，目光從夏河臉上撤退，撤得冰冷而又迅。
帝國魔女？迦南不是說他妹妹很漂亮麼，據說在整個帝都都很有名。
“你找我？”夏河覺得，這次肯定不是偶遇，魔法學院那麼大，憑什麼就能在校長辦公室外碰到。
“是校長找我，要我帶你去人事部。”
“那多謝了。”夏河干巴巴地道。伊娃的的態度可不算友好，他也沒興趣討對方歡心。迦南這樣熱情的推銷他的妹妹，哪會沒有問題？
“跟我來。”伊娃?格林抱着書本，轉過身去，走向樓梯。
夏河只好跟在後面，帝國魔女穿的學院魔法袍是水色的，筆直的垂下來，遮蓋了她原本的身姿。
夏河跟着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伊娃的身體搖擺起來，就像平靜的水面有了漣漪。
左、右、左、右……
這一搖擺，夏河彷彿看到了長袍下纖細的腰肢，充滿韻律，動人心魄。
夏河盡力挪開目光，現走廊已經變得無比漫長，看不到盡頭。
“伯爵大人，你在看什麼呢？”伊娃的聲音飄渺，那袍子下面，彷彿藏着另外一個靈魂。
夏河心說，除了你的屁股，還有什麼好看的？
你要是不亂搖，我也中不了招兒。
換做別人，此刻恐怕已經幻象叢生了吧？而自己看不破的東西，並非幻象，而是伊娃?格林的虛假界域。
不管她多少級，肯定還沒有達到史詩境界。
帝國魔女名不虛傳啊，纔是大師，就能掌控一些傳奇領域的事情了。
“我只是在想，你是怎麼做到這點的。”下夏河現在使用法術，在極限條件下，也會擁有一點界域的味道，可那需要裝備輔助，狀態全開。
“咿？”伊娃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夏河，年輕的魔法師顯然沒有陷入幻境之中，只是被自己的虛假界域所困。
“你還算有點本事，可是如果不是我的對手，憑什麼你做講師，我做助教？”
“憑這個。”夏河伸手，取出了海因裡希給他的四方符文。
伊娃鏡片後的目光冷冽，道：“阿斯拉，你是想要用校長的名頭壓我？”
“我覺得這樣的話，你比較容易接受。”夏河收回符文，言語毫不客氣。
“那你說點讓我不能接受的。”伊娃捧着書本，盯着夏河的眼睛。
“不考慮年齡因素，我也是百年以來，第一個爲帝國開疆拓土的貴族。在巨石城我獨自面對三個史詩生物，在暴風角也殺了兩個差不多的異界妖魔，我是血脈貴族不假，可是這些東西，難道是血脈帶給我的？你不服氣，先做的比我好再說。”
“就這樣？”伊娃的臉大部分被遮擋住，可也能瞧出失望的表情。
“還能怎樣？”
“我還以爲，你會像對奧拉侯爵那樣對我呢。”
夏河臉色古怪，自己的名聲，在帝都是徹底壞掉了。暴風角的血法師，在朱諾之城就變成了口水伯爵，如果自己罵的不是奧拉侯爵，估計那句話也會被編成段子。
“如果你喜歡的話……”
“你可以試試。”伊娃?格林立刻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期待着夏河的回答。
“除非你肯付錢給我。”
“你是說，你要罵我，得我付錢給你？”伊娃?格林的聲音像是鍊金人偶出來的，充滿機械感。
“是的，而且價格不菲。”
帝國魔女心中罵了一聲狡詐，知道這個口水伯爵做事還是有分寸的。如果他真的敢辱罵自己，那自己就直接下手，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他罵侯爵，還有各種理由，至少不畏強權。
罵女人就不同了，捱揍也是活該。
如果自己付錢，那才真是傻了，哪怕只是一個銅板，也說明真的是自己求着他來罵的。
“你還不算太差，不過還是配不上我這樣的人，給你做助教。”
“真好。”
“什麼真好？”
“能省下一份薪水，所以真好。”
帝國魔女總算是被夏河氣着了，魔法學院的助教，薪水要從講師或者教授那裡去領，這些錢不會直接給助教。夏河現在的身份，是朱諾學院講師，薪水之外的補貼就包括兩個助教的錢。
而第十魔法學院，本身就沒什麼資金，那邊的講師也好，教授也罷，手頭的錢可能只夠他自己花的，絕對不肯花錢再僱自己這樣的人。人家會從學生裡選拔助教，費用會相對低了不少。
也就是說，這個口水伯爵不僱傭自己的話，自己去了之後，根本就沒錢拿。
那可是一大筆錢！
虛假界域消失，伊娃已經沒了戲弄伯爵的心情，悶悶不樂地帶着夏河來到人事部辦理入職的手續。
原本想要用強勢的手段，壓榨一下這個傢伙，失誤了……
夏河看她不開心，也不打算勸慰。伊娃擅長精神系或者靈魂系的魔法，晃一晃屁股就能展開虛假界域讓人不自知。這能力忽悠起人來，簡直防不勝防。
帝國魔女這名號，不知道是坑了多少人才得來的呢。
入職手續，借調手續，都是在一處辦理。做了檔案，領了文件，夏河就要離開。
伊娃就道：“你第一次來，不如在學院裡逛逛？”
“會惹事的。”夏河笑答。
魔女心說你怎麼知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要是敢跟老孃逛逛，半個學院的人會追着你打。
“等我領了講師的制服，你再帶我到處走走。”夏河的笑容愈欠揍。
“我沒空！”伊娃怒氣衝衝。
“我有。”
“你幹嘛要纏着我！”
“是你哥哥說，要我照顧你的。”夏河一臉無辜，伊娃也有些呆滯。
“我哥哥？是哪個？”
“迦南。”
“這個白癡！”伊娃欲哭無淚，阿斯拉肯定是聽到迦南說了自己什麼，有了準備纔會嚴防死守的。
“那你答應了？”
“阿斯拉伯爵，咱們還是回頭再見！”伊娃?格林抱着書本，微微低了低頭，算是保持了一點風度，轉身而去。
夏河一笑，自己要是中了她的幻術會如何？
朱諾學院的風景不錯，夏河就順着小路走去，這北方也有着竹子，十分粗大，葉子金黃金黃的。路上無人，風帶着涼意，吹在臉上有些蕭瑟的味道。夏河一個人的身影走在竹林夾着的小道上，半邊血紅的魔法袍十分刺目，和這校園格格不入。
習慣了暴風角的生活，在帝都之中，環境安逸，夏河感覺自己像是一把刀，或者是一根刺。
穿過竹林，前面豁然開朗，周圍紅牆環繞着一個巨大的庭院，有棵茶樹生的和古榕一樣，覆蓋了半個庭院。
樹下坐着兩個人，一老一少，正在煮茶。
夏河出現，那老者就衝他招手。
夏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你叫我？
“過來喝茶。”老者聲音清越，就像是古琴。
夏河也看不出老者境界，通常這種情況，對方肯定是傳奇以上的人物。在暴風角那種地方，蒼老的魔法師肯定是水平不行，但是在朱諾學院，很多人似乎不在意外貌，不會刻意改變時間留下的痕跡。
“打擾了。”夏河來到樹下，在一塊石頭上坐了。
少年人十六七歲的年紀，比梅迪爾麗大些。他留着黑色長，在腦後束起，沒有穿學院的魔法制服，穿的是窄袖的錦衣，像是夏河給死士們的戰袍。
夏河坐下，那少年就給夏河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
“血法師，幸會，我是浮士德。”
“阿斯拉。”捧起茶杯，抿了一口還燙的茶水。熱茶是碧綠色的，帶着清新的氣息，濃郁的元素力量幾乎接近元素池了。
這茶喝下去，夏河的六命元符一轉，就把茶水裡蘊含的力量吸光。
看他輕鬆喝了一口，老者面帶讚賞，道：“你爲什麼來這裡？”
夏河想了想，答：“是您讓我來的。”
“聽說你親自見過大預言術，比我的命運魔法如何？”老者的話，讓夏河震驚，他之前只是猜測而已，沒想到自己信步走來，真的是別人的安排。
夏河就沉思了一會兒，才道：“大預言術非常霸道，彷彿是先有了結果。您的命運魔法……悄無聲息，就像是春風入夜，等你醒來的時候，大地已經復甦。”
“海因裡希說你很不錯，老傢伙的判斷，依然是那麼準確啊！”
“閣下……”
“我是尼古拉梅勒，你應該沒聽過我的名字。”
夏河仔細回想，好像自己看過的任何資料裡，的確都沒提到過這個人。然而這個活生生出現在眼前的老者，應該是一個實力不次於海因裡希的強大傳奇。
帝國的傳奇法師這麼不值錢麼，列表上的就一堆，還有沒登記的？
“大多數傳奇法師，喜歡去異世界，去星界，去所有人類難以抵達的地方。而我喜歡這裡，喜歡這棵樹，喜歡喝茶。這樣平凡，就不會被人銘記。”尼古拉梅勒道。
“平凡的人只知道敬畏力量，卻不會敬畏知識。”夏河回答。